“等等啊!还差一口!”他一边走一边折着眉毛对付手里的猪肝粥。
他闭着眼睛一仰头,把剩下的粥都倒进嘴里。拧着眉毛把空碗递给青青。然后腾出手帮她把头发放在耳后。
夏戈青回头看他痛苦的表情:“怎么跟上刑似的?”
“你天天喝这个试试!诶呦,喝的我肚子都难受了。”说完他假装捂着肚子。
“别装了!明天给你换阿胶粥。一会儿去把红枣水喝了。”说完又调戏宋之砚:“你看看食补就是有效。你不知道自己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有多好看!”
宋之砚无奈的叹口气。从美国回来后,为了实践诺言,他很努力的在调理身体。连这些他认为没用的食疗方子都用上了。即使溃疡发作时胃不舒服,还是会尽量把夏戈青分配给他的饭菜吃完。
青青好几次看着空碗感动得要哭了。她认识他这么久,那人就没正经吃过几顿饭。
想到他今年进了冬天还一次医院都没住过,夏戈青觉得自己几乎要开屏了。
宋之砚的独立画室正式成立。开始的时候有些彷徨。过去在关婕那里,他只管生产,不操心销售。现在突然要自己一把抓,有些找不到头绪。幸亏景逸给他介绍的画商非常专业。关婕那里只是青年画家的孵化器,景逸介绍的这些业界朋友,则把他带到了另一个高度。
随着他获奖的消息在媒体上报道,李渊带着他做过的专访也一再转载。现在他的名字前面终于冠上了“著名青年画家”的头衔。
他开始在自己的画室里近乎痴狂的创作。名声闯出来了,他的创作自由度就大些。不需要一味的迎合市场。随着商业运作的配合,现在他的一些手稿都可以在市场上卖出可观价格。
墨墨的适应能力很强,和新班级的朋友们打成一片,已经乐不思蜀,坚定了要考重点高中的信心。
圣诞节来临,今年他们不再买票去看胡桃夹子,因为墨墨终于可以在学校组织的芭蕾演出中跳女一了。
这次女主的竞争本来异常激烈,墨墨的基本功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她从小不知看过多少场胡桃夹子,对故事的理解信手拈来。这给她打败对手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演出这天,家里乱做一团。墨墨演出要带服装、化妆品等等一大堆东西。拿了这个忘了那个。宋之砚是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忙。他自己也跟着添乱,非要把好久不穿的西服找出来,还要配红领带。青青帮着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又不是结婚或是开两/会,干嘛非要红领带?”青青叉着腰站在客厅里抱怨。
那人从卧室里探出头来:“能让我脸色看起来好些!”
夏戈青无奈摇头就一根红色带子挂在脖子上,能起多大作用,
“诶呦,美人儿,去看演出又不是去相亲!”
那人听了再次探出头来,看了看墨墨的房间,瞪了她一眼。
“不许叫我美人儿!”
三个人卡着点赶到剧场。青青跟着墨墨去后台化妆准备。小孩第一次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表演,吓得浑身抖。夏戈青一再的鼓励抱抱,她才稍稍镇定些。
临开场时,夏戈青回到观众席找那人。他很好找,一头棕黄色头发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夏戈青不停的说着“借过”来到最中央他们的座位。宋之砚始终在打电话。不知为什么,他今天脸色很差。他拿着电话,始终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抿着嘴唇颦眉听着。
“好,我明天一定去。”说完,连再见都没有,慢慢的放下拿着电话的手。
“之砚。”青青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吓了一跳说:“回来了。”
夏戈青心里纳闷,自己已经坐下好几分钟了。他竟然没感觉到。
“谁的电话?”
宋之砚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舞台道:“没事,回去再说吧!”
墨墨虽然紧张,但是表现仍然亮眼。虽有一两个小失误,也堪称完美了。
表演结束后,墨墨单独谢幕。她做出优美的芭蕾谢幕动作。全场起立,掌声雷动。
宋之砚却仍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青青疑惑的看他。他紧紧咬着嘴唇,眸子里被水汽笼罩,阴晴不定。
演出后,在后台接到得意的芭蕾小公主。夏戈青激动的和她拥抱。宋之砚在旁边问:“墨墨,想去哪吃饭。今天都听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
小姑娘最后还是选择了老莫。三个人点了传统菜。吃饭时,墨墨激动的不停的说话。宋之砚则是一直盯着妹妹,几乎什么话都没说。
回家的路上,墨墨就睡着了。折腾了一天,她累极了。下车的时候,青青本要叫醒她上楼。宋之砚却用手势拦住。
“我来背她上楼吧!”
“那怎么行?”墨墨现在长得比青青还高。她怕宋之砚背不动。
宋之砚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好像是对自己说:“她大了,我以后怕是不能背她了。”
夏戈青把墨墨放在他肩上,他吃力的站起身,稳了半天身型。夏戈青始终把手放在他胳膊旁边,生怕他禁不住。
短短的二层楼,他歇了四、五次才上去。
到家后,夏戈青帮着把墨墨放在床上,给她脱衣服盖被子关灯。转身出门后,却到处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仔细一听,洗手间里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糟了”青青心里暗道不妙,赶紧推开洗手间的门。只见宋之砚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按在马桶水箱上,俯身呕得辛苦。
夏戈青赶紧回去轻轻帮他拍背。干呕了半天后,终于把没消化的晚餐都吐了。
青青扶着他直起身子,帮他漱口。他自己用凉水不停的拍打脸颊,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水滴打湿了头发。
“大冷天的,你这样会着凉的!”青青赶紧给他拿来毛巾。那人却没有接,而是抱住青青,湿漉漉的靠在她肩头。
“青青,墨墨的妈妈回来找她了。”
第49章
宋之砚告诉青青关于妹妹的身世时,青青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表情。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她脑子里乱极了。
“这怎么可能?你和墨墨太像了,怎么可能是同父异父?”
宋之砚疲惫的摇头:“我见过她妈妈的照片。她们也很像。你不用怀疑了。墨墨出生时我已经十二岁。什么都明白了。”
“可……可是,她从来没来管过墨墨,凭什么现在突然回来要孩子?”
宋之砚觉得自己的胃像翻了个似的,还是一阵阵往上翻。他深呼吸了一下,想压压恶心。
“当年我爸把她抱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她妈妈没能力抚养孩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她妈刚怀孕时我爸还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追到她家,给了她一笔钱,死活要孩子。因为那几年我病得厉害。我妈又不能再生育。他们想用墨墨给我配型。”
“当年怎么没给墨墨留脐带血呢?”
宋之砚摇头:“不知道。是不能还是不肯?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青青听完后靠在沙发里,细长的眉毛折起来:“你父母对你的爱,我可以理解。但是墨墨的出生如果是因为配型,对她真的是不公平。想必她母亲也对你家结了怨。”
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靠在床上,蜷缩起来,双手交叉抱着胃部。
“不管怎么样,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看看她怎么说。”
王艺双手抱在身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和十几年前的那人太像了。除了他的个子更高一些,肤色更苍白一些,其他几乎一摸一样。这让她无法控制心中的怨恨。
夏戈青见到王艺,才知道墨墨的鼻子和嘴巴是随了她的母亲。这女人举手投足尽显优雅,但那是一种冷硬的优雅,缺少了女人柔情似水的味道。从她犀利的眼光和略微朝下的嘴角,很容易看得出她不快乐。
她走到酒店大堂的沙发前,自顾自的挺直上身坐下来。从她的走路姿势判断,以前应该是职业舞蹈演员。
“我今天不想耽误时间。我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我要墨墨的抚养权。把她带走。”她冷冷的开口。
宋之砚坐在她对面,微微攥起拳头。
“这恐怕不像您说的这么容易。我是她唯一的监护人。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没和您生活过。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她的抚养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