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之墨(19)

作者:睡觉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嗯,我这两天……要交一个活,完了事……就来。”他仅剩的钱只够开药的,输血需要等到几天后开工资。但这话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骆闻听他说话的声音发颤,抬头看他:“之砚、你这脸色不对。怎么嘴唇是紫的?”

说完拿过听诊器听他的心跳,眉毛拧在一块道:“你喘的厉害,自己知道不知道?”

宋之砚难受的颦眉,抚住心口:“骆叔,我喘不过气来。”

“心内不是我的专业,但是我能听出你的心率不齐,杂音很多。等我给你找个心内专家会诊吧。不要大意了。”

宋之砚临出门时他又嘱咐:“墨墨不是已经去夏令营了吗?你尽快住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样子我有点担心。”

那人已经没有精力像往日那样打岔,只是点点头离开。刚出诊室,就把自己摔在门口的椅子上。骆叔说的对,他真的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夏戈青按二楼的门铃,她也发现宋之砚最近脸色太糟,决定带他一起上班。门铃响了半天没有人开。她有点担心。墨墨临走以前把钥匙给了她,她干脆自己开门。

那人卧室门紧闭,推开门,他是醒着的,半睁着眼望向她:“青青。”

“上班了,你怎么还没起来。要迟到了。”

“好,这就来。”他的声音微哑,轻若羽毛。他一边说,一边以极慢的速度起身,先是撑坐起来,稳了半天身形,才下地。即使这么慢,等到站起来,还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他试图扶住身旁的支撑物,只抓住了落地灯。夏戈青以最快速度冲过去,还是没扶住他。连人带灯跪在地上。

“之砚,你这是怎么了?”夏戈青托起他的身体,他闭着眼,仰起脖子,无力回答。再细看他的身上,只见一只手臂上全是大片的青紫。宋之砚没敢告诉她,昨天自己在画室里晕倒,没有人知道,最后是他自己醒过来,发现手臂和大腿上都挫伤了。

“青青,你自己走吧。我会和主编请假。”

“之砚,你到底哪里难受?你需要去医院!”

那人只是摇头。今天是交稿时间。他得把最后的细节画完。

“我明天就去。乖,去上班吧!”

“你知道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吗?宋之砚,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么拼命值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和墨墨的生活里,我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青青再也忍不住,把自己这么多天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宣泄出来。

宋之砚有些错愕的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像是要解释什么,但终归还是放弃,他细瘦纤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心口,弱不可闻的叹气:“没有人能明白。就当……我是真傻吧!”说完挣扎着站起来,坐回床边,凝视着窗外不再说话。

夏戈青和他就这么僵持了很久,终归是觉得无法沟通,夺门而去。这一上午,夏戈青神不守舍的搞砸了好几件事。发邮件忘了写主题,给主编的文件出了错别字,连车门都忘了锁。她满脑子都想着早上那人的背影。她对宋之砚拼命挣钱送墨墨去夏令营确实不太理解,但最不理解的是他早上的态度。两个人有了分歧,那人却根本不解释,不试图解决问题。分明就是不在乎自己。

晚上为了避免回去碰到她,她打算回父母家蹭饭。父母因为生意忙,平时在家时间不多,今天难得没有安排,夏戈青不是第一次有男朋友,每次和男朋友闹别扭或分手,就会分外体会到,只有父母的爱是真正无条件的爱,只有父母才会随时朝自己张开怀抱。

拎起包,和办公室的人道别,正要出门,办公室的座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青青,你和之砚在一起吗?”这声音听着耳熟,夏戈青却想了半天也不知这是哪一位。

“我们没在一起。您哪位?”

“我是骆闻,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却没说话。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我查了114,找到杂志社电话,他们说他没上班。”骆闻焦急的说,语速快得让人透不过气。

夏戈青脑子嗡的一声,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飞奔到车上,往家飞驰。

到了家,骆闻也同时赶到,两人先冲进二楼他们的房间,一无所获。

“会不会在画室?”夏戈青转身到对门,那门竟然是虚掩的。

门被推开,宋之砚就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手里还攥着手机。脸上没有一丝颜色,身上温度低的吓人。骆闻立刻跪在地上查看他的呼吸心跳,然后找遍全身确认没有出血点,抱起他就往车上跑。

第17章

医院抢救室门口,骆闻摘掉口罩,取下眼镜,擦了擦头上密集的汗水。

“昨天我就不应该放他走。当时他就难受得厉害。哎,这事都怪我。”

“骆叔,之砚他现在怎么样?是什么问题?”

“重症心肌炎,发作得很厉害。现在还在昏迷。”

“怎么会?怎么会心脏出了问题?”夏戈青心里的悔恨更多。早上他在她面前几乎晕倒,可自己却忍心留下他一个人,和他赌气,一天不闻不问。

“他应该不舒服很久了。身上全是伤,不知道自己晕倒过几次了。”骆闻低头黯然神伤。

这句话像是利刃,割在夏戈青心上。她对那人有意的忽视实在是太久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今早那“青青”二字,还是叫得那么温柔。明明是自己要闯进他的生活,明明在他答应之前就问过自己是否准备好。他的生活注定和别人不一样。自己的介入给他已经沉重的负担又增加了砝码。夏戈青心慌意乱的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缴纳了押金,又找了护工。他的情况很糟,今天必须住在特护病房,来到病房前,夏戈青竟有些犹豫,如果他醒着,该说些什么?可是如果他一直不醒来,自己可能会后悔至死。

宋之砚还在昏迷,好在输了血后指标有好转。他只是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夏戈青看着床上的那人。苍白消瘦的脸被氧气面罩遮住了一半。若不是面罩上呼出的白气,你根本感受不到他微弱的呼吸。坐在床边,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挽起袖子,手臂上是大片的青紫。另一侧正在输液的手臂也是一样。掀开被子,挽起裤管,嶙峋的膝盖以下重重叠叠的新旧伤交叠,是狰狞的青紫色。夏戈青眼泪滴落在那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她赶紧把裤管放好,替他掖好被子,她实在不忍心再看。

第二天凌晨,夏戈青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要回行军床上休息,却发现漆黑的夜里,那人的眼睛有微微的亮光。他醒了。

“之砚!”夏戈青抚摸他的头发。

那人不说话,只是眼神追随着夏戈青。那眼神里有惊讶、有胆怯、有委屈。

他半夜醒来,看到空旷的床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来一个人住院的日子。以为夏戈青彻彻底底的放弃,不再在乎他。看到她突然出现的身影,欣慰和委屈的心情同时喷涌而出。

青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起他的手,用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

“感觉好些吗?”

那人点头。这种问题是必须点头的。

“你得了心肌炎。是不是难受好久了?”他本不想承认,但面对姑娘温柔的语调,却又不受控制的点头。眼神委屈得像个想妈妈的小男孩。

“夏戈青看了赶紧抚摸他的脸:“好了好了,医生说只要严格卧床静养,会好起来的。我留下照顾你,好不好?”

宋之砚又一次点头,眼皮却止不住的打架。他就像积蓄的能量都耗干了似的,尽管在努力把眼睛再次睁开,无奈战胜不了无尽的困倦,很快就又合眼睡去。这一次宋之砚睡得很安稳,也睡得时间很长。夏戈青回家取他常用的物品,回到医院后他都没有醒来。夏戈青有些担心,骆闻却说指标是在好转的,他只是太虚弱,自己的身体在调节。

等到他再次醒来,确实情况有所好转。他看着身旁忙来忙去的夏戈青,眼神里有无尽的温柔和依恋。

他试着取下氧气面罩,无奈力气不够,没能成功。

“怎么了?要说话吗?见他点头,夏戈青帮他取下面罩。宋之砚张了张嘴。太久没说话、没喝水,发不出声音。夏戈青给他倒了温水,用吸管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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