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番外(134)

郑凛一味地“嗯嗯嗯”。

程鸢突然笑了。

“郑凛。”

“啊?怎么了?”

程鸢没说什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

“没什么。过几天就见了。”

……

程鸢拖着轮箱出来的时候,郑凛一眼就看见她了。

她没化妆,一身无袖连衣短裙,头发高高地束起来。

据她之前在电话里跟他讲的——她大学四年没剪头发。

“程鸢。”

程鸢循声望过来。

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像又长高了。”

她又加了一句:“嗯,挺好。”

郑凛不知道该说什么,肩膀由着她拍。

程鸢皱了皱眉头。“郑警官,当上警.察之后,需要这么严肃嘛?”

“啊……没有。”

郑凛想起来机场之前,陈乔嘱咐他,要自在一点,还像以前一样就OK。

他试着放松了一下神经。

结果程鸢猝不及防地抱上来,郑凛觉得,陈乔对他的所有“教育”和叮嘱,此时此刻都是没点屁用的。

久别重逢,程鸢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还是觉得,咱们C市最好。”

程鸢的声音近在咫尺,带有点慨叹的意味。

她的拥抱很随意,郑凛僵了一会,最后试探性地轻轻回抱了她。

程鸢按着郑凛的肩膀,笑着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郑警官,今天有事吗?”

“没事呀。”

“那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吧。”

-

程鸢和李燕约了见面。

一下飞机她就奔过来了,还拽着郑凛。

李燕和程方圆离婚后,一个月见女儿一次。

这次情况特殊,她有一年多没见程鸢了。

在去见李燕的路上,郑凛小心翼翼地看了程鸢一眼。刚刚乍一见到他,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现在看来……不像是去见妈妈,倒像是去杀人的。

程鸢抄着双臂,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一言不发,皱着眉头。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我妈爱我,但更爱钱。”

见到李燕的时候,她向往常一样凑过来抱程鸢,但被程鸢冷冷地躲开。

郑凛帮程鸢拉着轮箱。

他一手按在轮箱的拖杆上,面对程鸢丝毫不给面子他又没法挽救的场面,只能尴尬地叫了一声“阿姨”。

他知道程鸢忍了很多年了。

今天来,估计要跟李燕摊牌了。

一副不撕破脸皮不罢休的样子。

事实也跟郑凛想的差不多。

“你出轨以后,爸爸把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我身上。被他喝醉酒以后打得吐血的不是你,所以你有心情云淡风轻地跟我说你很爱我。”

“鸢鸢!”李燕似乎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但被程鸢打断。

她留给李燕一句话:“你不配有我这样的女儿。”

跟当年说给周女士的是同款。

随后扬长而去。

郑凛全程没找准自己的定位。

所以……程鸢跟自己老妈摊牌,拉着他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最后郑凛拖着轮箱,快走几步追上程鸢。

两人并排着走,彼此无言,只有轮箱拖在地上的声音。

C市是个柳絮纷飞的大都市,一座座高楼盖在条条江岸上。

江水很深,沿着江走,有时候能走一天。

右手边是车水马龙,左手边隔着一道护栏,是深不见底的江水。

程鸢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发绿的江。

“郑凛,我盼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

说完这句话,她舒了口气。

郑凛回忆起她刚刚在李燕面前提到的那次经历。

他记得那天,她爸爸喝醉了。

还记得他一直打她,把她打得吐血也没停手。

那时候他爸爸还活着,她跑到他们家,他爸爸妈妈立马把她保护起来。

她哭着说她羡慕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那时候他们都很小,她羡慕他有家,她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

他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只是磕磕绊绊发誓一样地说:我家就是你家,以后谁想娶你,要来我家接。

她没了妈妈,到后来他也没了爸爸。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活到今天,此刻站在江岸上,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莫名有很多感慨。

“郑凛,我要恭喜我自己。我活过来了。”

程鸢一脚踏在护栏底部,面对着江面上吹来的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郑凛站在她身后,手按在行李箱的拖杆上,看着风把她的头发吹成各种造型。最后他也相应地露出一个笑。

“挺好,我们都活过来了。”

-

郑凛苦逼兮兮地开始当基层小警.察的时候,程鸢开始了她的“快乐肥宅”生活。

七月暑热的天,程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郑凛忙得团团转。

“妈的,你不知道我刚一上班碰上了些什么奇葩。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警,报警的是个小男孩。他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哭,把我吓坏了,二话不说就准备天降正义。”

程鸢蹲在阳台上啃西瓜,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郑凛一眼。

“后来呢?”

“呵呵,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熊孩子逃学,被他妈逮住打了一顿屁股,然后他就报警了。我他妈……”

“……”

“我跟他说‘你这不是活该吗我要是你妈我也打你’。然后我实在没忍住,和他妈联手又揍了他一通。”

程鸢一口西瓜呛在嗓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郑凛刚吐槽完小屁孩没几天,小屁孩的妈妈给他送了面锦旗。

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恪尽职守

为民解忧

据说那熊孩子被警.察揍了一通屁股以后,彻底老实了,乖巧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熊孩子的妈特别开心,觉得郑凛在此事上有巨大贡献,立马做了面锦旗送过去。

锦旗一送到,同事们都知道郑凛打了一个小男孩的屁股。

郑凛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他上班的第一个月就感受到了“人间疾苦”。

真他妈……心累。

……

白天除了应对各种奇葩的报警,晚上还要去三江码头那一带巡查。

市里刚开了会,说什么要“扫黄打非”。

郑凛走在三江码头这片重灾区,再次怀疑人生。

起码是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郑凛身心俱疲地走在码头边,忽然手机震了震。

是程鸢。

“喂郑凛,你在‘临江仙’吗?”她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

郑凛无力地回了一句:“是啊。”

他原本以为她会说几句开玩笑的话。

“你今天穿了什么鞋?你最好穿一双厚底的鞋,那一片我听说有很多吸毒的,注射器直接扔在地上,你小心点别踩到。”

最后她说出来的是一句一本正经的关心话。

郑凛愣了一下。

电话那头程鸢又打了个哈欠。

郑凛有种错觉,那个慵懒又勾人的哈欠,与吹在他脸上的风融为了一体。

……

郑凛推开家门的时候,晚上十一点。

打开自己卧室的灯,程鸢正站在他家阳台上敲玻璃。

她是从自家阳台翻过来的。

郑凛被吓了一跳。

他走过去打开阳台门放她进来。

程鸢没扎头发,套了件睡裙就过来了,手指上勾着一个塑料袋。

“你是不是没吃饭,我吃剩的外卖给你吃。”

郑凛疲惫地脱下外套,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外卖。

他随手把塑料袋挂在衣柜的把手上。

其实他饿过了那一阵,现在反倒不饿了。

他只是觉得很热,毕竟已经是七月了。

郑凛随手把衣服一脱,随后意识到程鸢还在这里,又飞快地找了件背心套上。

程鸢很不见外地一半身子躺在了郑凛床上。

双脚仅剩脚尖着地。

她双手背在脑袋后面,目光散漫地盯着天花板。

程鸢开口:“我在家里快闷死了,到你这里来听听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郑凛换好了衣服,回头瞥了程鸢一眼。

哪有什么好玩的事,他快累死了。

最后他坐到她身边,带着一种很疲惫的眩晕感。

他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程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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