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又听说表哥是歇在她那里的,怎么会大半夜过来了?宁尔容吓得够呛,连忙说天色已晚早些休息,打走了自家爹爹和哥哥,然后急匆匆地下了绣楼。
“这是怎么了?”看季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宁尔容担忧地过去将她扶上楼:“惹表哥不高兴了吗?”
季曼缓过气来,脸都已经冻得通红:“没事,就是要你收留我一晚上才行。”
宁尔容将她扶进她的闺房,示意白芷出去,而后才问:“好端端的,你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不成?”
“可不是。”季曼苦笑道:“我想好好过个日子都不行,不知道又是谁往我非晚阁下了不干净的东西,刚才差点就与你表哥……”
接下来的话没说,尔容明白了是什么事,跟着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是啊好险。”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宁尔容突然怪叫了一声,跳起来看着季曼道:“差点儿什么啊?你早就嫁给表哥了好不好?有人帮你们促进感情,你还逃个什么劲儿?”
季曼差点给她吓死,连忙拉着她道:“你小点声!”
宁尔容万分不解地看着她:“看你忍得这么辛苦,欲擒故纵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你才欲擒故纵呢,你全家都欲擒故纵!
季曼努力平静了一下,而后解释道:“他是讨厌我的,也不想宠幸我,每次来我那里,都只是听故事。自从夫人进府,他已经很少宠幸人了,想必是立志做一个好男主,努力一心一意对夫人。我要是这个关头让他在非晚阁中了药与我欢好,第二天能落去什么好?他怕是更加讨厌我,觉得我心怀不轨呢。”
宁尔容转头一想,好像也是,难得桑榆能在那关头忍住了,还是考虑得很周全。这一夜春宵过后,指不定第二天表哥就让她搬去思过阁了呢。
“况且,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叫了温婉的名字。”季曼微微一笑:“我要是跟了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眼瞎了。”
宁尔容一怔,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人,鼻子有点酸,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没有说话。
这一副要安慰她的样子是干什么?季曼哭笑不得地道:“你不用为我难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喜欢温婉,全府都知道,我又还有什么好争好抢的?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嗯,那我让人给你准备被子。你和我睡吧。”宁尔容道。
“好。”季曼也实在是累了,打了个呵欠,见宁尔容打开门出去了,就靠在软榻上先休息一会儿。身子现在还疼,撞那一下也着实是狠了,背上都还在痛。搁现代,非得告他一个家暴不可!
想着想着,季曼就这么睡过去了,实在是消耗太大,有些累了。
宁尔容刚一出门就看见门边站着的人,下意识地要尖叫出来,宁明杰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房?”宁尔容吞下惊呼,好奇地问。
“回来拿伞的,外头好大的雪。”宁明杰说着,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她倒是奇特,竟然跑你这里来了。”
第40章 偶尔有的温柔
宁尔容叹了口气,道:“这府里除了我这里,她还有什么地方能睡得安心?我是心疼她,明早早些让人送她回去,哥哥你就不要说出去了。”
“我像长舌妇?”宁明杰挑眉。
宁尔容讨好地摇摇他的手:“不像不像,哥哥英俊无比,风流倜傥。”
宁明杰哼了哼,站在门口看着软榻上躺着那人。刚才她说的话他自然都是听见了的,这女人心机倒是颇重,说好听了叫聪明,说不好听就是城府深。不过只要不害人,那就还算不上阴险。
想起落雁塔的词,又联系今天听见的话,宁明杰觉得,屋子里这个女人若当真是聂桑榆,那当初聂桑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了正室之位的。
白芷抱了被子回来,将其他下人都打得远远的,免得有人说闲话。但是季曼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脸上还有些潮红,嘴唇也有些泛白。
“主子,奴婢搬不动她。”白芷脸皱成一团,为难地道。
宁尔容摆手:“不妨事,就让她在软榻上睡也行。”
宁明杰好笑地道:“软榻在窗户旁边,这纸糊的东西挡不住寒气,你若让她这么睡了,明儿准得风寒。”
言罢,见没外人在场,也就不用守太多规矩,径直走进去,将聂桑榆抱了起来,轻轻松松地放在宁尔容的床榻上。
尔容张大了嘴,一转头瞪着白芷道:“你可不要多嘴多舌。”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分寸的。”白芷低头道。
自家哥哥最近似乎有人情味儿了不少,换做以前,一个不关他事的人睡在窗边的软榻上,他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今天竟然主动帮忙将人抱上去。
宁尔容忍不住走过去两步,想看看宁明杰的神色,后者却将桑榆放下了就退后几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道:“我先回去了。”
“好。”宁尔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举着伞,慢慢消失在雪夜里了,才扭身上去照顾桑榆。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季曼就被尔容叫醒,要送她回非晚阁了。等天亮了太多人看见也不太好,季曼便起身,虽然浑身骨头都在疼,也还是咬牙跟着白芷走。
宁钰轩应该已经不在非晚阁了,雪也已经停了,脚下鞋子穿得薄,踩得整个脚都麻木了。季曼现在只想回去接着睡,睡个两天才能恢复好精神。
“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南苑门口,白芷屈身行礼:“外头叫人看见奴婢,更是不好。就当您是出来散步的。”
“好。”季曼点头致谢,裹紧了披风就继续往前走。
府里的丫鬟没几个喜欢早起的,更何况是这种冻死人的天气。但是恰好今天菘蓝有事要出府,刚走到南苑附近,就看见季曼裹着披风一路从里头走出来。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昨晚侯爷是歇在非晚阁的,聂桑榆怎么会在南苑?她连忙转身躲开,一溜烟跑回了霁月院去禀告齐思菱。
季曼踏进非晚阁,就看见屋子里宁钰轩正安静地坐着喝茶。
一个头瞬间两个大,季曼累得手都不想抬,也懒得跟他告罪或是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径直走进去,越过他就将自己埋进了床里。
宁钰轩微微眯眼,还以为这人回来至少认个错什么的,结果竟然无视他?昨天的账还没算,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等她,她就给他看这个?
黑着脸走到床前,刚想火,就看见她有些嫣红的双颊。陌玉侯一愣,伸手摸了摸,好像有些烫。
季曼一倒进被子里就意识模糊了,周围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一片白雾之中,好像又看见了聂桑榆。
她终于没有哭了,而是呆愣地看着她,比起上次,她好像又透明了一些。
“我想回家。”季曼认真地道。
聂桑榆惊慌地逃开,季曼咬牙就去追,可是追了许久,终于是跟不上她那飘的度,跟丢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季曼蹲在原地,默默抱着自己,她在这里是真的活得很累的。
聂桑榆病了,在侍寝一夜之后。老夫人一边责备陌玉侯不懂怜香惜玉,一边叫他有空多陪陪桑榆。
宁钰轩应了,今天也就没出去,转身就回了非晚阁。桑榆的高热有些难应付,清晨就见她鞋子被雪水浸透,他还吩咐苜蓿去打了热水。可是浣了足也没用,照样还是烧了。
温婉呆愣地站在一边,本来想跟宁钰轩说两句软话,却见他眼睛根本没有看她,直直地就往非晚阁去了。
一瞬间她有点崩溃,钰轩眼里没有她?怎么能没有她!聂桑榆不是他最讨厌的人吗,怎么会因为她而从她面前直接路过?
“夫人稍安勿躁。”齐思菱站在一边扶住温婉,看着侯爷离开的方向道:“聂桑榆有狐狸尾巴,正握在妾身手里。只要找准了机会,侯爷一定会再送她进思过阁。”
温婉小脸苍白,勉强道:“是么……”
“夫人要相信妾身。”齐思菱道。
季曼中午的时候醒了,但是头晕得又一头栽了回去。宁钰轩舀着手里的瘦肉粥,腾了手出来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面无表情地道:“你怎么这样娇弱?”
季曼懒得跟他说话,嘴巴里淡淡的,看见粥也不太想吃。宁钰轩却霸道地舀了一勺,使劲儿挤开她的牙关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