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德高堂,就遇见了康元郡主,温婉连忙行礼。康元郡主与她倒是有两分亲近,拉着她在旁边的茶楼上闲聊。
“将军回京了,郡主又可以与婉儿一同游湖玩耍了。”温婉笑得很是开心,这位郡主地位颇高,又是宁明杰的正妻,她时常指点她一二,告诉她宁明杰以前的事情,一来二往,康元郡主也就当她是知心朋友了。
“湖也游腻了,今日不如去你府上看看。”康元郡主笑道:“顺便也问候一下侯爷。”
温婉很高兴地答应,带着郡主回去,柳寒云都得行礼,她也有一种跟着高高在上的喜悦感。
只是康元郡主眉宇之间颇有些悲伤,温婉没忍住,开口问:“郡主有烦心事?”
康元郡主点了点头,苦笑道:“你可知谁的闺名唤桑榆?”
温婉一惊,脸上一阵慌乱:“郡主好端端的,为何提起这个名字?”
康元苦笑一声:“自从从锦州回来,将军在半路上遇见个奇怪的女人之后,心情便一直不是很好,我与他同眠,时常会听见他说什么聂家,什么桑榆。”
桑榆这名字听起来,怎么也该是个女子,康元郡主觉得难以释怀。她是远嫁而来,自然不知道宁明杰以前与这个叫桑榆的生过什么事,怎么就会反反复复念叨。
“桑榆是一个死人的名字。”温婉脸色不太好看地道:“郡主不必担心这个,将军必然不会是因为喜欢才念的,那聂桑榆是侯爷休弃之人,已经死在悬崖之下了。”
康元郡主听得一愣,抿唇道:“有那女人的画像么?我想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聂桑榆的画像温婉哪里有?但是能帮上郡主的忙,温婉还是努力想了想,一拍脑门道:“我那里有一幅画,你随我来看。”
一家三口的画像温婉是放在自己屋子里的,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康元郡主要看,也就给她看了。
结果看见那画像,康元郡主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这女人便是聂桑榆?”
“嗯。”温婉点头道:“她死之前我也是恨极了她,可是人都死了,还拿什么同我争?也就罢了。”
画画的人功力很深,画上三个人都是惟妙惟肖,五官清晰。康元郡主看了一眼落款处的印鉴,心里沉了沉,将画卷起来道:“这幅画我很喜欢,送我可好?”
“这……”温婉有些为难:“这不是我的。”
“难得一幅好画,我也想与明杰像这画中一样幸福。”康元郡主一双眼十分真诚地看着温婉:“就送给我吧?”
画是夫子房间里偷出来的,温婉想了想,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偷的,干脆就送郡主一个人情,这画除了让她看着有些难受以外,也的确是什么用都没有。
“那郡主就拿去吧。”
“多谢。”康元郡主很是开心,脱了手上的玉镯便戴到了温婉的手腕上:“好妹妹。”
温婉笑得很开心,丝毫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拿着郡主给的镯子,还很是沾沾自喜。
康元郡主出了侯府便入了宫。
温婉戴着镯子,心情甚好地在府里逛了几圈,遇见季曼的时候,还很得意地摸着镯子道:“夫子这么晚了,才给世子上完课?”
季曼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姑娘今天怎么又开屏了。
“嗯,正要回房休息。”
温婉笑了笑,走近她几步道:“昨儿我小性子犯了,问侯爷夫子与我谁更重要,夫子猜猜,侯爷怎么答的?”
“自然是婉主子重要。”季曼嘴角抽了抽,躬身道:“在下明日还要继续教导世子,天色不早,就不陪婉主子说话了。”
“哎。”见她这样平静,温婉这一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分外不爽地跺脚。
不过看着腕间的镯子,温婉又平静下来了。以前的聂桑榆不是惯常会拉拢人心,所以侯爷觉得她能干么?她可以叫侯爷看看,如今她也可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爱卿不相信朕?
“皇上,臣以为陌玉侯势力过大,威胁皇权,必得有所削减才好。”范天行跪在殿下,一字一句地道:“长郡王面圣也已表露其野心,太后念及亲子,也必然有所作为。万一陌玉侯有了反心,陛下将处于万分不利的地步。”
勤政殿里,新帝正坐在轮椅之中,表情颇有些不耐:“陌玉侯为国尽忠,你要朕舍弃他?”
“也谈不上舍弃二字。”范天行叹息道:“陛下若是能完全把握此人,那便无妨。”
若是不能完全把握,那这把刀子转头对着了自己,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赵离淡淡地应了一声,此番祭祖大典就有宁钰轩的功劳在里头,本还想着给他封赏,但是范天行这类的心腹之臣却都接连进言,说要对宁钰轩多加防备。
聂家一门斩在他眼下,那人都没什么动容,相反还一直助他安稳社稷,赵离已经对他渐渐松了戒心。至于大皇兄,待他有力起兵之时,他这皇位早已经牢不可破了,有何可担心的?
本是这样想的,但是身边的近侍突然道:“陛下,康元郡主求见。”
康元是他最疼爱的表妹,也是一直默默支持他的人,所以他才会将她嫁给宁明杰,宁明杰作为如今的镇远将军,手握兵权,自然是必须拉拢的。
“请郡主进来。”
康元带着画卷而来,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将画先给了新帝看。
一幅天伦之乐图,就墨水和纸张来看,应该也是刚画了没几个月的。
“这是在陌玉侯府意外所得。”康元郡主道:“上头画的女人,康元在靖州见过。”
赵离微微直了身子。
自齐思菱被休之后,侯府后宅之事他已经没有插手了,乍一看这画上的人,还有些恍惚。
“聂桑榆?”
“镇远将军最近在午夜梦回之时,也时常念这个名字。”康元看着赵离道:“此人在靖州,也与将军多有往来,若不是我拦着,大概就该被将军带回来立了姨娘。”
赵离认真地看了许久那画:“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
“没有。”康元认真地摇头。
赵离摸了摸画上的孩子,轻声道:“你先回去吧。”
“是。”康元郡主看了赵离一眼,带着些不舍。无奈还有朝臣在场,她也只有退下。
“当初千怜雪换走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赵离看着范天行问。
范天行拱手道:“本是由当初的大皇子接应走的,可是中途出了些事情,最后那孩子不知所踪,大皇子那边也没有消息。”
陌玉侯就不该有子嗣,有了子嗣之人,难免会被牵制。赵离叹了口气,可惜千怜雪败给了聂桑榆,使他不得不放弃这最为有用的一颗棋子,否则,侯府一个孩子也不会有。
“你去给朕查,务必将那孩子给朕找出来。”赵离看着范天行道。
“是。”范天行应下。
再看了那画一眼,赵离微微抿唇。希望不是他想的那般,不然,宁钰轩此人也太过可怕。
…
季曼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宁,教着好好说成语,好好说得万分认真,她却走了神。
“一诺千金,一个承诺值得上千金。”好好摇头晃脑地念着,今儿头上戴了一顶帽子,是绣娘新绣的福寿帽,衬得他整个人更水灵了。
背完成语扭头一看夫子在晃神,好好不乐意了,撅着小屁股爬到季曼的腿上:“夫子,夫子!”
“怎么?”季曼回过神,就见小不点坐在自己怀里,一本正经地道:“夫子是不是日有所思?”
季曼轻笑:“日有所思不是这么用的,夫子是在想,好好这么可爱,等会奖励什么比较好。”
好好乐了,摇晃着小腿道:“我想听夫子讲故事。”
“好,等会夫子就给你讲《国王的新衣》。”季曼摸摸他的头,正要抱他起来去喝口水,却听得那头丫鬟喊:“季夫子,夫人请您过去。”
柳寒云?又要干什么?季曼微微皱眉,很想回她一句正在上课没空,但是想想陌玉侯今日是被皇帝召进宫去了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老实将好好交给丫鬟照顾,自己去了凌寒院。
柳寒云摆了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请他坐下。
“曦儿也该到上课的年纪了。”柳寒云道:“这次请夫子来,就是想让夫子看看,能不能带着曦儿一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