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咯咯直笑,道:“是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心里还想着,发高热的时候人不清醒,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喊出来的,应该是平时心里所想的啊。所以还偷偷地开心,以为你当真是心里有我。”
韩朔摇头:“娘娘定然是听错了,亦或是当时娘娘惹了臣生气,臣才会念叨着您的名字。”
“嗯,我知道。”潋滟垂了眼眸,状似伤心,耳朵却在听外头的动静。
很好,当真是高手,一点声音都没有。
“春宵苦短,以往已经不可追,娘娘还是把握现在吧。”韩朔伸手将人抱过来,压进床榻间,道:“臣从前不曾喜欢过娘娘。只觉得对不起娘娘。如今你我皆是成人,当不再计较那些儿女情长了。”
潋滟挑眉,学那戏里被抛弃的女子一样掩面唱道:“你这薄情的郎呀——”
韩朔失笑,眸色深了深,吻上她的耳垂。
缠绵间,外头有些细小的动静。听得潋滟浑身一紧。咬咬牙,干脆随着韩朔的动作开始低吟,软绵绵的调子,带着令人骨酥的颤音,惹得韩朔动作更是急切。
“娘娘今天好生热情,是想臣了么?”
“嗯。最近……最近宫里事情多,我想着,若是现在你我还在一起,我应该不会那么累……啊!”低低地叫唤了一声,潋滟媚眼如丝,身子越发缠着韩朔,粉红的舌头轻轻戏弄着他的喉结。
“娘娘,今日要是回去走不了路,可不是臣的罪过。”韩朔沙哑了嗓子,眼里看着这妖精,其他的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动作便像是失去了克制,疯狂地开始掠夺。
潋滟说不出话了。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身子再怎么浮沉,心总是要保持平静的。
“咔。”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潋滟反应极快,一口咬在了韩朔的耳朵上。韩子狐一震,死死地抱着她,身下一阵阵的激浪翻涌,无暇顾及其他。
竟也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潋滟皱眉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腰,心道,果真是天下男儿都不过红颜这一关。聪明如韩朔又如何,还不是会中计。虽然这美人计只有欲没有爱,但好歹也是成功了。
“真是……”韩太傅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退出潋滟的身子,拥着她闭了一会儿眼。
估摸着那人应该得手了,潋滟微微一笑,撑起身子道:“太傅这懊恼的声音是怎么了?”
韩朔睁开眼睛,瞧着她不说话。
他刚刚竟然有些意乱情迷了。以往与她缠绵,心里大多想的是明媚,上次喊潋滟也不过是为着看她失神。而这一次,他心里竟然完完全全的。没有了其他人,只有她。
这感觉就像很多年前被她那一双眸子迷惑了一样,很是让人恼怒。
“果然是一场欢爱散尽,最冷不过郎心。”潋滟啧啧两声,想下床,腿却有些软,竟重新跌了回来。
韩朔低笑,长手一捞,又将人扣住:“娘娘今晚别急着走了,再陪臣一会儿吧。”
复苏的欲望又重新将人占领,潋滟有些惊惧,却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臣早就告诉过娘娘了,男子都是以下身思考,经不起半分引诱。”狐狸笑得双眼眯起,道。
潋滟暗骂,用下身思考的,那都是禽兽。韩子狐果然是和禽兽没什么分别的!
“可拿到了?”休语看着漆黑的夜空,低低地问了一句。
有一颗石头被丢在了地上,细微的一声响,也算是成功了的信号。休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背后也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主子在里面是怎般情状,但是好歹东西到手,也不算白来。
潋滟回宫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是半分也不想动,可是想起那事儿,她还是叫含笑放下帘子,让那人进来禀报情况。
“娘娘所要的东西,草民已经拿到。”黑衣人跪在外间,将手里的一张信纸递给了休语。
休语转呈给潋滟,她接过看了看,事先写好的信上,被盖上了红色的印鉴。“韩子狐”三个字很是清晰。
“没错,这便成了,大侠辛苦了。含笑,按之前说好的价格的两倍拿给他。”
“是。”含笑点头。拿了金子出来,重重的一包,悉数放进黑衣人的怀里。
这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夜出,潋滟觉得花这价钱不亏,只要事成了,多给人些甜头也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草民多谢娘娘。”夜出声音里带了些愉悦之意:“娘娘爽快。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草民。草民这就先告辞了。”
“好,多谢。”潋滟一笑,将折到信封里装好。等人出去了,才吩咐休语道:“明日让小桂子出宫一趟,帮本宫将此物送出去。”
“是。”
那封信是她写的,却用的是韩朔的字迹和印鉴,要做什么,留待后说。
她的字是韩朔教的,自然也能仿他的字。她的心计也是韩朔教的,当然也能用来与他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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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百姓不食饭,何不食肉糜?
洛阳城中灾民渐多,夜晚路边都睡满了人。赵太尉上奏,以“灾民亦为大晋子民”为由,希望晋惠帝能设粥棚,搭草屋,救济苍生。
潋滟坐在帘子后头听他们商议,司马衷时不时地扭过头来看她一眼,见她点头,便跟着点头。
这已经是垂帘听政的模样了啊,潋滟心里忍不住叹息。也是正值大晋多灾多难,这些老匹夫才不同她计较。若是放在平时,定然是要被人参一本的。
“老臣以为,皇上也当上街去看看,体察百姓疾苦,也好叫他们知道。吾王善待黎民,是贤德之君。”楚啸天站出来道。
皇帝要出游,一般很是麻烦,光守卫的布置就要计划好几天。可是当下是收复民心的好时机,说什么也要去看看才好。
潋滟郑重地点头。小傻子也便跟着道:“好,就听国丈的。”
韩朔在一旁打呵欠,看起来颇为疲乏。这会儿听着,竟也没出言反对。
对内自然要安抚民心,这些琐事交给他们也无妨。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外头,司马炎退守楚地,?王司马义在赵王司马博处逗留,司马勖守成都不动,司马绝尚在汝南。司马业倒是闲着无事四处跑。
裴叔夜他们几人分了三路。他与江随流一路去了司马炎处,晏秀和夏侯玉去了司马勖处,嗣宗一人前往赵地。这几人都是聪明的,他现在只等着六王重新大乱,好叫这江山洗一洗尘土。
“既然是去体察民情。仪仗就不用太过繁琐。”赵太尉拱手道:“用龙车和禁卫即可,也免落人口实,说我皇室奢靡。”
“一切如太尉所言。”司马衷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潋滟。恰好那人正盯着韩朔打量,眼里尽是冷冷的颜色。
皇帝微微一哂,转过头去道:“朕肚子饿了,要不这件事儿你们就下去办吧,朕要和爱妃去用膳了。”
韩朔平静地朝皇帝行礼:“臣告退。”
其余几人没韩朔这样波澜不惊,赵太尉、包括后头站着的尚书令、廷尉等人,都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旁的帘子一眼。
这位贵妃娘娘当真是好手段,皇上如今已经是越来越依赖她,幸而没叫她握了兵权,不然,这祖宗传下来的江山,怕是要毁在个女人手里。
潋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朝皇帝勾勾手,他便高兴地走到帘子后头来拉着她问:“爱妃想吃什么?”
“臣妾想吃胭脂鹅脯、香酥鹌鹑、梅花豆腐。”她笑吟吟地念了几个名字。
帘子外头几人都变了脸色。虽然不能要求女人懂得太多民生疾苦,但是路有冻死骨,这些东西她也吃得安生?
楚啸天握紧了拳头,正待开口。却听得潋滟接着道:“可是如今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宫里头却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皇上觉得,妥当么?”
司马衷一脸错愕,刚刚赵太尉说什么灾民多有饿死者,他没专心听。现在听潋滟说得一句“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他下意识地就道:”妥当不妥当倒是其次,爱妃,朕好奇,百姓吃不上饭,为什么不喝肉糜呢?”
大殿里一时安静。韩朔刚好退到门口,一只脚踏出太极殿,就听得这样一句。一个没忍住,就冷笑出了声。
傻子就是傻子,当真半点没有将家国百姓放在心里,愚昧无知又呆笨。这样的皇帝留着,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