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吃完了点心就带着小傻子去花园散步,散完步回太极殿去看着他抄书。
韩朔到有朋客栈的时候,偌大的客栈里没有多少人。掀开帘子进去,大堂里就只有一张桌子有客,坐了三个人。
“洛阳的天气是越发地冷了,这里的酒暖,闻着味道也诱人。不知几位可能容在下同桌共饮?”风流的男子走到桌边,礼貌地问了一声。
司马过抬头。看见韩朔就微微变了脸色。他不过才住了一晚,这人竟然大早上的就找过来了。
“贵人到访,自然是不介意。”旁边有人帮着应了一声,韩朔看向司马过,微微一笑,状似询问。
司马过回了神,指着一旁的空位道:“请。”
韩朔一笑,捞起袍子坐下,伸手就给自己倒了一碗热酒。
“汝南王是不是在奇怪,在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司马过敛了心思。轻笑:“有何奇怪,太傅好本事,整个洛阳怕都是尽在你掌握之中。”
韩朔是一块铁板,他们去年就已经尝过他的手段了。这人野心勃勃,不输他们半分。只是暗中动作。叫他们都看不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韩朔摇头道:“我只不过效忠于王,如何谈得上尽握洛阳?只是汝南王早到的消息有人传与了我,为了给您洗尘,我才来了这么个大早。”
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司马过却是眉梢高挑:“哦?有人传话?谁这般有心?”
他的行踪从封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保密的,四辆马车往不同的方向赶往洛阳,怎么会还让人提前知道了消息?
韩朔微微一笑,饮一口酒暖了身子:“是谁就不好明说了,只是后头还有两位要先后抵达,我怕是招呼不周,迎接不当,让各位王心里不痛快。不如汝南王便去韩某的府上小住,也比在这客栈里来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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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曲离间计,八王乱始起(bubblyface马车加更)
话说得漂亮,在座的几个人却是都变了颜色。去韩朔府上,不尴不尬的,算个什么身份?司马过只是盘算着早些到洛阳,看看这一年来洛阳成了什么个形势,也不曾带多少侍卫。此时韩朔来请,若是落了圈套,该当如何?
见司马过神色僵硬,韩朔轻轻一笑,道:“汝南王可是担心我府上不甚周全?”
“非也。”司马过想了想,答他:“本王私下先来洛阳,是没有他人知晓的。现在太傅竟然知道了,本王觉得是否先进宫面圣为好?”
天下绝慧的韩子狐,他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断然是不能被牵着鼻子走的。司马过虽然不算太聪明。但是也不笨。这时局动荡的关口,诸王想篡位,朝廷想削藩,韩子狐是护着洛阳的盾牌。与自己,不是一个立场。
“汝南王此言差矣。”韩朔将酒碗放下。轻垂了眼眸道:“整个洛阳,只我一人知道您先到了,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但您若是入宫面圣,提前到达洛阳而不为人知,难免被群臣猜忌。说汝南王您图谋不轨。”
司马过皱眉,心里有些不安。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害他此番被韩朔牵制?不过他以往与韩朔也算点头之交,他护着那傻皇帝,大概只是为着“忠心”二字。就算今日跟去韩府。他还能对自己怎样不成?
这样想着,好歹脸色好看了些。司马过朝韩朔拱手道:“此番前来,是本王思虑不周了。那便叨扰太傅府上,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韩朔起身,朝着同桌的另外两个人也道:“这两位也请一起吧。”
那坐着的两人都是司马过的亲信。一个文弱,名唤王长卿,是谋士。另一个虎背熊腰,身强如牛,唤刘起,是贴身护卫。见司马过同意了,当下也无二话,收拾了东西,退了客栈的房间便跟着韩朔出去,上了马车。
裴叔夜说过,司马过此人心防不高,与河间王司马勖、长沙王司马绝关系尚好,血缘最近。杀此一人,可动三方。
韩朔微微一笑,最后看了那“有朋客栈”四个字一眼,然后放下车帘,带着人往东郊别院而去。
“本王还是好奇,到底是何人告知,本王已到洛阳?”司马过安静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韩朔。
韩朔轻飘飘地道:“这说出来是不大好,不过汝南王执意要问,我只能告知,成都王也快到洛阳了。”
司马旷要来了,这是事实,他没撒谎。
汝南王心里一想,当即拍着大腿道:“竖子!原来是那人!大哥早说他心思险恶,我还不信!”
王长卿道:“现在知晓也不晚。”
韩朔笑而不语,淡淡地转头去看着窗外。这个时辰街上人也还少,洛阳之中除了他。当真没有人知道这三人的行踪。
汝南王抵达洛阳的第三日,成都王司马旷入城。
可是随后,洛阳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了朝野,也吓掉了潋滟手里拿着的水舀。
“你说什么?”看着跪着的小桂子,潋滟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汝南王被发现死在了成都王司马旷落脚的客栈后院,临死之前有书信寄给河间王司马勖。楚将军已经带人将那客栈围住了,尚不知目前情况如何。”小桂子说完,颇有些担心地又加上一句:“娘娘,这头开得不好,此番八王朝圣,怕是要乱!”
潋滟脸色变了变,提着裙子就往太极殿走。汝南王死了?怎么会,分明还不到他们正式入洛阳的日子,怎么就会死了。还偏偏是与成都王有瓜葛!这闹起来,可不是要天下大乱的势头么!
司马过是司马勖和长沙王司马绝的亲弟弟,当今皇上的叔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没个交代怕是不行。
“娘娘留步,太傅与各位大臣正在里头同皇上商议要事。”贵公公在门口就拦下了她,表情也甚为严肃:“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空见您。”
潋滟深吸一口气,妩媚一笑:“本宫明白,不为难贵公公了。烦请转告皇上,本宫备着参汤在沉香宫,还望皇上结束议事之后来尝尝。”
“老奴一定转告。”贵公公神色松了松,拱手行礼。
太极殿进不去,她又出不得宫。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潋滟也就慢慢冷静下来了,她区区女子,阻不得这江山动荡。只是之后,司马勖与司马绝定然不会同司马旷善罢甘休,任其发展,大概就是相互残杀,两败俱伤之局。
说起来,这八王扶宗,抢夺皇权。是与韩朔有冲突的。虽然韩朔对内摄政握权,但是与八王,也不是一条利益线。八王若势力削弱,韩朔掌握的就不止是现在的半壁江山,这锦绣山河。名正言顺属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某种程度上,韩朔与八王势力的相互制衡,才是小傻子能安坐皇位的保证。
“娘娘,如何了?”含笑看着她与休语回来,连忙上来问。
“没有如何。”潋滟想通了许多关节。心情也好了些,笑道:“静观其变吧,狐狸要主动与狼斗,只要不伤着旁人,那就无碍。”
含笑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自家主子走回院子里,捡起水舀继续给她的野草浇水。那草这样冷的天,也还顽强地活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
两天后,成都王司马勖大张旗鼓入了洛阳。得知司马过的死讯,二话不说便带兵抓了司马旷。司马旷也是来得太早,士兵都在城外头,人被抓走,反抗都是无力。
皇上下旨召二人入宫,司马勖抗旨不遵,带着司马过的尸体,将司马旷捆了,要回汝南去。
楚啸天做了表面功夫,拦了一拦,就放人走了。
消息传得很快,八王未齐便已经死了一个。司马勖与司马旷反目,挟持后者要血债血偿。司马绝与其余四人得知,都是心绪难平,各自加快行程。带够了士兵,往洛阳而来。
韩朔下令关了洛阳城门,看着城外诸王赶来扬起的尘土,宣布圣旨:八王不可入洛阳,先去汝南将抗旨的司马勖抓回来,以忤逆皇权之罪论刑,方可打开城门。
长沙王司马绝自然是不依,一个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大哥还要跟着被抓捕么?他转头就带着人奔赴汝南,与司马勖汇合。而其余四王则以抓捕叛贼的名义,联军攻打汝南。
新年初始,七王便以战火贺年。小傻子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禀告汝南的战况,吓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