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燕带韩江雪回了北院,让宝扇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她住,并吩咐下人待其如主。韩江雪是伤透了心,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不说。沈归燕也没打扰她,吩咐厨房做了晚膳,等顾朝北回来,三人一起用。
“为什么留她在府里?”顾朝北好奇地道:“这可是我顶头上家的夫人。”
沈归燕一边给韩氏夹菜一边道:“算算日子,你升迁也就在这两天,等升了,还怕宇文厚德来要人不成?这可是丞相府。”
顾朝北扁扁嘴,女人家之间的事情他是不懂,但是这两人突然这样要好,倒真是叫他意外。
韩江雪就这样在顾府住了下来,顾夫人来问过两句,沈归燕回了,她也就没再多管。顾朝东想出府另建府邸,顾夫人也没精力管北院的事情。
倒是许梦蝶过来看见韩江雪,十分喜欢,拉着手送了她好些东西,搞得韩江雪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这样客气。”
“妹妹一看就是个好命的。”许梦蝶笑道:“现在有什么挫折也不必担心,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沈归燕看着许梦蝶,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见谁都喜欢夸人家好命,将来必然大富大贵?
顾朝北的升迁令下来了,从提辖升为了宇文长清的裨将,手里有了五千兵的兵权,走出去人家也得恭维一声“顾将军”了,顾朝北却还是吊儿郎当的,任谁看着都觉得不靠谱。
宇文厚德也不知道乘了什么妖风,竟然从宇文长清的手下,调去了南营。
本来宇文长清已经将宇文厚德手里的人全部收回去了,他调去南营,却又得了兵权不说,还似乎颇受廉将军的喜爱,成了近侍。没过两天,更是搬出了宇文府。
这摆明了是要与宇文府断绝关系啊?众人都有些惊讶,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宇文厚德送了个美人儿给太子,故而太子一路提拔,让他在南营混日子。
顾朝北哼笑:“那歌姬是从我这儿送出去的,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
追云低声道:“迎妈妈说,寒露姑娘进太子府的嫁妆等一切东西都是宇文大人准备的,说是宇文大人的什么远亲。”
“远亲?”沈归燕哼笑一声,床伴还差不多。
韩江雪坐在一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这么多天了,宇文厚德没有来接过她,她也想明白了,如同归燕所说,男人心易变,她何苦就一颗心碎在了他身上?多想想那人的不好,她也就自然可以慢慢放下了。
“今日校场旁边的花圃里有秋花开得正好。”顾朝北扫了韩江雪一眼,轻声道:“娘子与宇文夫人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叫我江雪就好。”韩氏低声道:“莫再喊什么宇文夫人了。”
看她心情依旧低落,沈归燕便拉着她道:“好了,一起去看看花吧,正好也散散心。”
犹豫了一会儿,韩氏点头,总归在这府里等着,也没人会来。
宇文厚德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寒露已经进了太子府,据说很是受宠,带着他也一路往上。如今他终于可以脱开宇文长清的阴影,光明正大地自己打拼了,省得有人总是背后说闲话。
一路上的人都是奉承他的,他的新宅子也已经安置好了,一回去就有丫鬟下人和姨娘上来伺候,日子好不快活。
“我回来了。”他笑着推开主屋的门。
里头空空的,没人应他。倒是屋子外头的姨娘连忙走出来应了声:“爷回来了。”
宇文厚德有些怔愣,伸手往那屋子里抓了抓,总觉得该有什么东西的。
已经半个月了,雪儿还是没回来。这回怕是当真死了心了?他一直在忙,倒还未曾想起,她还没回来。
心里空下去一截,宇文厚德沉了脸道:“嗯,回来了,你去准备膳食,下午我还要出去。”
她不回来是她的损失,如今他发达了,前途一片光亮,傻子才会抛弃他。
用了午膳,沉着脸出门,下午受廉将军嘱咐,要去东营那边交接一些事务。他骑马而去,问人顾朝北在何处,小兵却给他指:“在旁边的花圃里和夫人散步呢。”
真是好闲心!宇文厚德冷哼了一声,那人踩着狗屎了才这样好的运气,什么都不做就有大官当,还有个夫人一直陪着。
调转马头去花园里,远远地就看见顾朝北半拥着一个妇人在慢慢走。
“疼么?”
“没事了。”
语调温软,声音他却是熟悉。再走近些,宇文厚德的肺都快炸了:“顾朝北!”
听这一声猛喝,顾朝北没回头,他扶着的韩氏却皱眉看了一眼。
☆、第90章 江山美人
她这一回头,宇文厚德更是看得清楚。个策次屋皮光天化日之下,他宇文厚德的老婆,竟然在顾朝北的怀里?!
这哪里还能忍!宇文厚德立马就翻身下来,气冲冲地朝他们而去。结果走到半路旁边就出来个沈归燕,手上拿着药膏道:“幸好他们这儿常备着这些,江雪你过去坐坐,我帮你贴上。”
满腔的愤怒被这话给淋了个透,宇文厚德看着韩江雪的脚,一只是轻轻踮着的,好像是扭伤了。
“怎么回事?”他连忙上去,想看看情况,却听得韩氏冷冰冰的声音:“不劳费心,归燕帮我贴了膏药即可。”
顾朝北扶着韩江雪坐到一边去,沈归燕让宝扇来挡着,自己脱了她的鞋袜,把膏药贴在了脚踝上。
“好了,不是太严重,等会我与你先回去就是了。”沈归燕完全无视了一边站着的宇文厚德,扶着韩江雪道:“相公会晚些再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用膳。”
“嗯。”韩氏乖巧地应下,靠着沈归燕,像是他们院子里的一份子。宇文厚德站在一边,反倒是个外人。
“雪儿。”宇文厚德皱眉道:“你是我的妻子,还要在外头呆多久?”
韩江雪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陌生:“我是你的妻子?”
宇文厚德有些心虚,对上她的眼神,眼睛下意识地便移开了:“你是我三媒六聘的正妻。”
韩江雪点头:“是啊,三媒六聘的,要是和离,也只能你休我。我住外头多些时候,你就可以以七出之条休了我了。不是正好?”
“我怎么会休了你?”宇文厚德急了:“我与那歌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就是想借着她…”
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朝北,宇文厚德转了话道:“总之她现在已经去了太子府,与我再也不会有来往,你也该消气了。”
沈归燕听得忍不住轻笑:“与人有染,那人飞上高枝,你才想起自己的发妻来?照你这样说,江雪生气,还是她的不对了?”
宇文厚德是一介武夫,哪里能说得过沈归燕,着急地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心里还是有雪儿的…”
“有她,所以日日将她冷落在家里,然后出去与人苟合。”沈归燕点点头:“当真心里是有的。”
顾朝北背后一凉,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宇文厚德,却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沈归燕温柔地对他小声道:“相公,我不是说你。”
干笑两声,顾朝北站在一边当个雕塑。宇文厚德却是黑着脸说不出话来,只死死地盯着韩江雪。
韩江雪躲在沈归燕后头道:“曾经妾身是想过一辈子都要跟着相公,对相公好,甚至将来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但是现在妾身不想了,什么也不想了。有时候想得太多,最后全剩了失落。你走吧,我也要随他们回去了。”
“雪儿。”宇文厚德咬牙道:“你心里定然是有我的,我不过是错了这一次,以后不再犯了,你难道就因着这一事,宁愿当个弃妇?”
韩江雪没说话,只慢慢站了起来。沈归燕扶着她往外走。
“她现在还不想看见你。”顾朝北拍拍宇文厚德的肩膀:“宇文大人,再会。”
“顾朝北。”宇文厚德拦住他,又看向已经往外走的沈归燕:“你们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这是我与雪儿的事情。”
顾朝北挖挖耳朵,笑了笑:“我乐意,不服你打我吧,打赢了我,我顾府就再也不管韩氏的事情。”
“你!”宇文厚德气急,听得这样的挑衅,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就要拉开架势。
顾朝北还当真就与他动起了手,韩氏有些担心地往后看,沈归燕却扶着她继续往外走:“不用担心,朝北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