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燕摇头,她又没怎么进过宫,自然不知道了。
“走,我带你去看,母后这宫里还留着一件,在后院的箱子里。”端文拉着她就走,边走还边道:“本来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也遭了毒手,没想到你倒是机灵,平安无事,那本宫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皇侄了。”
捂了捂肚子,沈归燕抿唇,她这孩子也挺坚挺的,上回痛过一次,太医说胎像不稳,休息了几日,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稳稳当当的。
端文拉着她到了北宫的后院,进去一间库房一样的房间里捣鼓半天,拖了一件宫装出来给她看。
“就是这样的。”
沈归燕心里一跳,那宫装在胸下有个结,再往下的地方宽大无比。她突然觉得,要是穿这样的宫装,就是怀胎十月恐怕都没人看得出来。
“这样的宫装据说只在宫里流行了七个月,七个月后,年太后一场大病,再也没穿这宫装,宫里渐渐的也就没了这种款式了。”端文看着沈归燕:“你懂了刚才皇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么?”
沈归燕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说什么顾朝北是年太后身边宫女的儿子,说什么年太后与顾丞相不和,怕统统都是假的吧?倒吸一口凉气,沈归燕总算是明白,年太后为什么一直隐居后宫不作为,顾朝北又是哪里来的自信,敢与文太后正面冲突了。
细数一番,年太后是顾朝北的生母,顾丞相是顾朝北的养父,户部尚书、南营兵马从事、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黑衣人,都是顾朝北的势力的话…
沈归燕抿唇,明日早朝,那就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在文太后的眼里,她有兵权,更有太皇太后撑腰。宇文长清与傅学士是她的左膀右臂,宫中御林军副统领等人也都是听从她的调遣,所以她可以掌握半个江山。
那么万一,宇文长清也倒戈相向呢?
从顾朝北登基那一刻起,文太后好像就是处于被动了,只是她自己一直未曾察觉。甚至要是不知道内幕的话,沈归燕也觉得顾朝北要与文太后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可是听了端文的话,又知道宇文长清的立场,沈归燕明了了。顾朝北这一盘棋,怕是从他知道真相开始,就一步步地慢慢布好,只等某一日收网,将先皇都未能除掉的屏风,从朝堂之上彻底除开去。
只是,有一点。今日惹恼太后,太后尚且能血洗秀庄宫。若是他日太后知道皇上乃是年太后亲生,更是杀害六皇子之人,该如何?
沈归燕拧眉,心里有了想法。
皇帝黄昏的时候才从年太后宫里出来,牵着沈归燕的手离开。
好像是把该说的都说了,顾朝北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只是眉宇间还有一丝余愁,像是在担心明日是否顺利。
“皇上。”有穿着妃位宫装的女子站在前方的宫道上,朝着这边笑着挥手。
沈归燕和顾朝北抬眸,眼前都是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庄妃。但是定睛一看,那人是沈妃。
沈寒露被文太后从冷宫里放出来了,大概受的罪不少,整个人都变得内敛。挥手之后过来行礼,十分乖巧:“臣妾给皇上请安。”
沈归燕抿唇,跟着向她行礼:“沈妃娘娘。”
“妹妹不用多礼,当心着身子就是。”声音都温和了不少,要不是这张脸没变,沈归燕还会觉得这不是她。
顾朝北看了她一眼,道:“没事的话,朕就先回去了。”
“皇上慢走。”沈寒露竟然没有阻拦,恭恭敬敬地行礼不说,抬头还朝沈归燕友好地笑了笑。
吃错药了?沈归燕抿唇回她一礼,跟着顾朝北继续往前走。坑投介血。
“旁人你不用理会,燕儿,这几日你就穿着宫女的衣裳跟在朕身边就好。除了朕的话,你谁的话都不用听。”顾朝北转头看着她,顺手将自己腰间的金牌给解了下来:“朕不会让你离开朕的视线,不过为防万一,你还是带着吧。”
已经失去了庄妃,有了教训,顾朝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沈归燕再伤着了。沈归燕接过令牌系在自己腰间,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嫔妾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肚子。皇上放心。”
她身上有庄妃的血债,也有四喜一家的血债,命太值钱了,哪里能轻易就给人拿去。
东宫里,文太后正是难眠,半夜也将傅学士和宇文长清宣进了宫来。
“朝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文太后看着傅学士问。
傅学士拱手道:“太后,老臣也正想禀告最近朝中之事。顾丞相似乎有意结党营私,拉拢了不少的人,要推行新政。今日早朝皇上一允,下午的时候政令就已经制定出来了,还在刑部和户部试行,完全不顾太后阻拦之意,其心可诛。”
文太后沉了脸,冷哼一声:“哀家早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有猫腻。好一个顾丞相,替先皇照顾皇子的时候,怕是早就有野心了。如今看着时机成熟,便想教唆皇上与哀家作对。哼。”
“宇文,你为何一直不说话?”文太后想了一会儿,转头看了过来。
宇文长清摸着下巴道:“军营这边没有什么事情要担心的,微臣手里还有驻京的十万大军,随时可以从邻近兵镇调兵过来。”
文太后沉吟了一会儿,道:“文国舅手里还有零散的兵权,再有就是哀家的父亲,再过两年也该告老还乡了,手里还有二十万兵权。哀家是最信任你的,宇文将军,你觉得谁还可以提拔一下,做元帅之用?”
宇文长清垂眸,笑道:“说起人选,微臣回京之前结识过一人,倒当真可以去帮帮文国丈的忙。”
“哦?什么人?”文太后来了兴致。
“太后应该有些熟悉。”宇文长清笑道:“他也是沈家的人,叫沈归武。”
☆、第123章 吾皇万岁万万岁 钻石加更闪亮亮
这岂止是熟悉,简直是深仇大怨了。文太后脸色微沉,不明所以地看着宇文长清:“为什么是沈家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沈家与皇帝的关系?”
“微臣知道。”宇文长清道:“太后娘娘还没听微臣说完,这沈归武虽然是沈家的人,却从十三岁之后再也没回过沈家,听说生母已经死了,他对沈家没半点感情。要不是韩将军劝着,他直接就要换姓了。”
“这么大的怨气?”文太后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微臣举荐这个人,跟他的出身没什么关系,而是此人骁勇善战,在齐州屡立战功,而且也得了文国丈的赏识。”宇文长清道:“具体关于他家里的事情,微臣不太了解,稍后可以派人去查。”
“嗯。”文太后点头,如果是文国丈看重的人,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么说了会儿话,心里倒是踏实多了。文太后掌政,其实就是依靠傅学士和宇文长清两人。她又不能时时刻刻接见大臣,只能从这两人之处听得消息,然后动用自己的势力,影响朝廷决策。
看着宇文长清和傅学士都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太后就安心了,开口道:“明日皇帝不上朝,你们就下去准备准备,新政一事,务必要拦下来。”
“是。”宇文长清和傅学士都应了,转身离开深宫。
文太后靠在软榻上,摸着自己的护甲,想着文家的利益和皇帝的事情,灯也是点到了半夜才熄。
第二日上朝,文太后特意换了一身新做的凤袍,早早到了屏风后头。
天色刚晓,朝臣们陆陆续续赶来上朝。外头傅学士已经先站着了,拉过了户部新上任的侍郎来问:“新政的事情,如何了?”
到底是新上任的,户部这侍郎看着傅学士,哆嗦了一会儿才道:“皇上与太后的商议没给个结果,微臣还没看见新的政令。”
不是说已经开始试用了么?傅学士微微皱眉,看了远处的顾丞相一眼。
顾丞相正与几个老臣在细语,声音太小,旁人听不见。
屏风后的文太后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龙椅,胸有成竹。
大太监宣布上朝,皇帝却没来。众人正疑惑,就听见了文太后的声音。
“皇帝昨日胡言,已经到哀家宫里悔过,今日不会来上朝,哀家便替皇上下旨,新政一事废除,敢有再提者,以谋逆罪论处。”
文太后说得十分有气势,掷地有声,响彻整个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