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沈府乱成一团,剪画一路哭着传了大夫,老太君和花锦都急忙赶来,沈墨满身是血地站在床边看着。

找稳婆来。大夫把了脉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站起来,看着沈墨沉重地道:将军请做好准备,夫人这是流产导致的大出血,很有可能总之最好先找到夫人的直系亲属,若是有医术高明之人,尚可以血补血,救夫人一命。

流产。

大出血。

沈墨眼神呆滞地看了床上的人许久,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花锦捂住了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

老太君转身就吩咐人去请凌家的老爷夫人,皱巴巴的脸上一片凝重:惊鸿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去宫里的路上马车翻了,小姐又赶着进宫,一路骑马去的。剪画在旁边哭成泪人儿,哽咽地道:谁也不知道小姐有着身子啊。

沈墨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伸手去碰了碰惊鸿的脸。

一片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上一刻还好好跟他说着话的人,这会儿怎么就这样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吗?他太粗心了,一直没有注意,怎么就没有注意呢?她最近一直在伤心难过吧?他还避着不见她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次看见花锦,眼里总是会有羡慕的颜色。背着他喝药,折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么个孩子。

而现在,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有了。而且这样的血崩,很可能会死。

他可以主宰敌人的生死,可以手握千万人的生命,但是现在站在床前,他才发现自己多无力,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将军请先出去。稳婆赶来,急忙让老太君花锦和沈墨都出去:老人孕妇和男人都不适合留在这地方,请快出去。

门在前面关得紧紧的,只有丫鬟进出,换出一盆盆染血的水。沈墨安静地站在门口,像是已经死了一样,等着里面的消息。

神医来了。绣娘领着人进去了。

老太君,凌家没人啊!凌家老爷和夫人都不在,据说是出远门了!

夫人太虚弱了,拿参片来!

怎么办!快去找止血的东西!

一阵兵荒马乱,沈墨却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等着这门最后打开,告诉他她的生死。

血!剪画推开门,满头是汗地道:神医说再没有血就来不及了!将军!将军

沈墨身子微微一动,接着很僵硬地往房间里走。

血只要相融,便可以用吧?

☆、第九十二章

一旁正手忙脚乱的稳婆和正在写方子的大夫都愣了,听着沈墨这话,皆是讶异地回头看他。

一般亲缘相近之人,血方能融。白胡子的大夫道:不是随意两人的血都可以混合的。

试试看。沈墨伸出手,用匕首在指上划了一刀,血滴落在洁白的瓷碗里。

惊鸿已经用不着匕首了,剪画取了血便也滴进碗里,去看两滴血的颜色。血融为正常之色,血不融则会混为深褐。

沈墨垂着眼眸,手有些轻轻发颤。碗里的血慢慢融合,过了一会儿,颜色似乎没有变深褐。

能用。大夫松了口气,连忙道:我用血导之法,不过也只能导入少量。到底是不同的人,她的身体要是排斥你的血,那么结果更糟。

怎么会排斥呢。沈墨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即将手递给大夫:只要能救她,多少血都没有关系。

大夫微微一顿,随即麻利地开始用药导血。

将军要有心理准备。大夫一边动手一边道:夫人性命垂危,流胎虽已导出,但是身子伤得极为厉害。以后也许

血从身体里不断地流出去,沈墨脸色微微发白,抿唇道:无妨。

剪画心里难受得厉害,一边替惊鸿擦着身子,一边捏着她的手。

小姐盼星星盼月亮才得来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能就这么没了。若是以后也不再有了,小姐知道,该有多难过?

别告诉她,她的身子,以后我会好生调养。沈墨突然回头,看了房间里的人一眼,说了这么一句。

几个丫鬟都应了,剪画也含泪点头。惊鸿脸色苍白如纸,几次都差点没了呼吸。

喊着她,别让她睡过去!稳婆喊了一声。

血慢慢导了不少,沈墨坐在床边,看着惊鸿的脸,轻声唤她:惊鸿,醒醒,我在你旁边。你不是喜欢吃福满楼的点心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红色的枕头衬得她的脸色更是惨淡,惊鸿动了动嘴唇,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很深的泥沼里面,挣扎翻滚,疼得浑身是汗,却怎么也出不去。

沈墨

无意识地喃喃出声,惊鸿眼角落了泪下来,扁扁嘴,看起来可怜极了。

怨我吧,我会用后半生来偿还你。沈墨用好的一只手去抓惊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轻磨蹭:等你好了,我让你罚,拿什么罚我都没关系,我不该不理你。

剪画呜咽不成声,跪在床边捂着嘴眼泪直掉。

惊鸿又动了动嘴唇,最后安静了,像是要这么睡着。

惊鸿,别睡。沈墨捏紧她的手,嗓子有点哑:陪我说说话,或者听我说说话,别丢我一个人。

稳婆将惊鸿的身下收拾了,又用了各种秘药,好歹止了血。不过惊鸿的身子太弱了,完全是靠参片在吊着。大夫担忧地道:看她能不能挺过三个时辰,若是血没有问题,她自己的意识也强,那么便还能回天。

多谢大夫。绣娘擦了把脸,将大夫和稳婆送到厢房休息。三个时辰,还要等三个时辰。

天都已经黑了,沈墨依旧坐在惊鸿的床边。床单已经换过,她的身上也换了干净的寝衣,只是人还在昏睡,半点气息都感觉不到。沈墨每过一会儿便去探探她的鼻息,心悬起又放下,从天黑又慢慢等到了天色初晓。

屋子里最后就只剩下了沈墨,绣娘和剪画都被他打发去休息。深夜的时候惊鸿发了高热,他转身出去叫了大夫,又去打了凉水,折腾一个时辰,烧又退了。

捱过来了。剪画端着水推开门,看了看床上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的惊鸿,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晨露微寒,沈墨看一眼外头,站起来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而后将惊鸿的鬓发挽到了耳后,低声道: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什么也没有了。你们也休要再提。

剪画点头,打开衣柜去替自家主子找衣裳。绣娘端了早膳进来,沈墨随意用了点,便继续等着。

凌氏流产了,沈将军守了一夜方才救回人的性命。早朝的时候沈墨自然不在,消息一贯灵通的几个人已经将目光往三皇子那边看了。

据说昨日沈夫人进宫,被三皇子拦在了御花园,还被迫同萧琅坐了许久。之后出宫,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产。

三皇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什么怯意。人自然不是他害的,他怕什么?

太子像是也一夜没睡,面色憔悴。皇上上朝之时,太子便出列上禀。

从来不太主动说话的太子,这一次为惊鸿在朝上开了口:父皇,儿臣以为,后宫之中规矩也当重新整肃。诰命夫人进宫,不该被皇子所挡。儿臣同三皇子也已经弱冠,是时候该出宫另建府邸,以免扰了后宫秩序。

皇帝挑眉看着太子,疑惑地道:皇儿怎么想到这个了?

儿臣不过是同情凌氏罢了。太子有些悲悯地抬头,看着皇帝道:沈将军好不容易有后,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凌氏的孩子没了,与我何干?三皇子没忍住,站出来道:父皇明鉴,儿臣昨日不过留沈夫人喝一盏茶,如何能害得她流产?大哥这是要含血喷人?

太子摇头,比起三皇子的气势汹汹,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叹息道:昨日情况到底如何,三皇弟心里应该明白。我派人去迎沈夫人与将军相见,半路却被人所阻。其中种种,我也不愿与皇弟多争辩。只是出宫建府是早就该进行的,现在不过是提醒父皇罢了。

三皇子心里怄得要命,却偏偏不好争辩。昨日他不过是拦了凌惊鸿,哪里想到会出这种事情。那凌氏是沈墨心尖上的人,流产了,若是怪在他头上,父皇怕是都不会帮他。

皇兄也是,平时看起来温吞不做声,这时候突然出来咬他一口,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皇儿说的也有道理。皇帝看了三皇子两眼,淡淡地道:兴建府邸之事,你便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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