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扁齐点头,朝他行了个礼。
“所以往后,我与陛下说话,你拦着刘御医些,别总往前凑,明白了?”
扁齐一顿,皱眉抬头看他,眼里那种防备又出来了:“这个我做不到。”
“怎么?”叶将白皱眉,“你还想跟着刘御医以下犯上?容你们一两次是我脾气好,再有冒犯,那可就是牢狱之灾。”
“国公,您与陛下谁更懂规矩?”扁齐问。
规矩?那是什么东西?叶将白撇嘴,含糊地道:“陛下。”
“那陛下都没觉得我们是以下犯上,国公难道就要给我们定罪?”
叶将白这叫一个气啊,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轴呢?他对付不了她,还连这些个人都对付不了了?
正摩拳擦掌地准备露出獠牙,面前这一直打量着他的人却突然道:“国公这样俊俏的人,若不是这么凶就好了。”
微微一愣,叶将白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凶?我不是一直笑着的?”
扁齐摇头:“凶在神,不在面,时常怄气会伤肝,肝伤着就会显在神色里,国公眼周微暗,肤色晦暗,想必经常生气,也怨不得陛下不待见您。”
民间的人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叶将白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出她不待见我?”
“陛下一看见国公就会身子紧绷,想来国公经常让陛下觉得不适。”
还不适呢?叶将白眯眼:“但凡她有点脑子,都该知道我对她多好。”
扁齐纳闷地看他一眼:“就这一路,国公就吼了陛下两回了,这也叫好?”
“我吼她是因为……”叶将白想解释,看他一眼,又生咽回去,兀自生闷气。
扁齐耸肩道:“反正我若待一个人好,绝不会恶言相向,知道她不舒服还凶她。”
“你懂什么。”叶将白斥他一声,眼珠子却是心虚地乱转。
扁齐叹了口气,闷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个未婚妻,是打小对她好着长大的,若不是这一场疫情冲散了,我现在都该成亲了。”
说着,眼眶有点发红,小声嘀咕:“等我去了京都,有出息了,定是要把她找回来的。”
叶将白斜眼看他,觉得斗大个男人,站在这儿为个女人红眼眶,真是太没出息了。
冷哼一声扭头回去车驾边,赵长念已经吐完了,焉嗒嗒地靠在车辕上。他张嘴想说要赶路了,可心念一转,硬生生将话咽下去,改了个温柔的语气低声道:“舒坦些了么?”
长念一顿,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身子往里缩了缩:“舒……舒坦些了。”
这模样,活像是他把她欺负死了一般,可到底谁欺负谁啊?叶将白火气又上来了,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之后,又笑道:“时候不早了,若是舒坦些了,咱们就继续赶路吧。”
第240章 收服我
长念看他的眼神啊,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惊慌万分。
叶将白一开始还不太习惯,但脸上笑开了之后,倒是越发温柔了:“天黑之前回宫,还能去给太后请个安。”
“这个垫子你靠着,腰后有个依靠,省力些。闻闻香囊,能减些恶心。要是不舒服,就再歇一会儿。”
“……”
仪仗队重新上路,长念抓着车帘战战兢兢地问旁边的刘御医:“大人给国公下药了?”
刘御医摇头,看向扁齐。扁齐耸肩道:“这不挺好的?”
要是旁人这么温柔,赵长念是觉得挺好的,可换成叶将白,她总觉得脊背发凉。尤其,还是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的情况下。
怀渠离京都很近,就算长念一路吐,停停走走,傍晚的时候也进了城门。
只是,如她预料之中一样,进城之后仪仗队规制收敛了不少,未曾有百官在宫门迎接,而是悄无声息地从西宫门回了宫。
长念捏紧了手,问了一句:“北堂将军可归京了?”
黄宁忠皱眉低语:“陛下,咱们离京已久,消息有些不太灵通。”
长念点头,眼神有些沉重。
仪仗直接回了盘龙宫,长念刚进门,就见沐疏芳过来,神色凝重地朝她行礼,而后将她扶去内殿,低声道:“陛下,形势有些不妙。”
“怎么?”
“您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国公与朝中百官来往甚为频繁,之前有些疏远的林茂等人都重新于他为死忠。国公以往还有顾忌,如今却是明目张胆邀约重臣过府议事,拉帮结派。”
心里一沉,长念问:“二皇兄呢?”
沐疏芳神色复杂:“王爷他太过纯良,接手批阅奏折之事,却因着拿捏不准,多次请教国公。一来二去的,国公干脆就接管了御书房。王爷只在后宫陪着太后。”
长念抹了把脸。
她知道自家二哥不太聪明,可没想到这么傻啊!
“怀渠有好消息,国公替陛下大肆歌颂了一番,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件搏民心的事,臣心动荡,全靠国公安定,他势力太大,于皇室来说不妙。”
“北堂将军人呢?”
“将军已经回京,但一直病着,最近上朝都是北堂老将军亲自来。”提起这个人,沐疏芳神色微黯,“臣妾居于后宫,无法得知将军太多消息,陛下若是有空,便寻个由头去看看。”
“病着?”长念站了起来,“他从怀渠回来就一直病着?”
“……是。”
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念捏紧了拳头,转头想往外走,正好撞见进殿来的叶将白。
“陛下好生休息。”叶将白温和地道,“明日休朝。”
长念一惊,皱眉问:“为何休朝?”
“陛下刚从怀渠回来,太过劳累,要养几日身子。”
“那也不能休朝!”她急了,原本就脱离朝事已久,回来还休朝的话,大权更是旁落。
叶将白深吸一口气,微笑道:“这是为陛下龙体着想,还望陛下体谅。”
说着,扭头看向沐疏芳:“定国公府递了省亲折子,娘娘明日可以回一趟娘家。”
沐疏芳一愣,下意识地道:“你前几日不是还不让本宫省亲?”
废话,这人心思太多,放出去只会给他添乱。要不是看在赵长念的面子上,他还得关她半年。
扬起笑意,叶将白道:“知娘娘心忧,明日北堂府正好与定国公府有宴席。”
沐疏芳眼眸一亮,旋即又戒备地看着他:“你会有这么好心?”
“娘娘若是不想去,在下现在就替娘娘回绝。”
“本宫去!”沐疏芳瞪眼。
“那现在便请娘娘回宫去收拾东西,安排流程。”叶将白侧身作请。
沐疏芳咬牙,看看他又看看长念,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颔首,提着裙摆便往外走。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叶将白伸手将长念头上沉重的龙冠脱下,又给她拿来轻薄的寝衣换上。
“国公。”她很是不习惯,“这些红提来就行。”
“别动。”叶将白伸手给她嘴里塞了一颗酸梅。
长念一含,酸得神清气爽,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任由叶将白给她脱了外裳更了衣,再将她拎回龙榻上。
“就这样子,还敢去派粥?”他捏着她尚有些青紫的右手,皱眉。
长念含糊地道:“写字不行,派粥还不行了?这只手没怎么用力。”
“你想坐稳这皇位,有的是途径,做什么非选最难的这一条?”他嫌弃。
长念哼笑:“朕愚笨,还请国公指个明路,何处还有途径?”
给她涂了药,又揉了揉,叶将白十分认真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收服我。”
“什么?”
“收服我,陛下一劳永逸。”他狐眸半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浑身起了颤栗,长念摇头如拨浪鼓:“国公玩笑了。”
“陛下是对自己没信心?”
“不,朕对国公没有信心。”她眯眼,“国公恃才傲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女色,朕要以何才能收服国公?就算国公当真愿意被收服,朕也不敢信。”
叶将白垂眸,轻哼了一声,继续给她揉药。
一颗酸梅吃完,长念左右看了看,正想吐核,面前这人却伸了手来。
“做什么?”长念眨眼,“脏。”
“啰嗦。”
小心翼翼“啵”地一声将核吐给他,长念小脸飞红,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将核用手帕包了,又塞给她一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