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16)

作者:白鹭未双/白鹭成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叶将白微微眯眼,扫了一眼乔侍郎,轻笑:“什么时候刑部新升的内吏也需要同我见礼了?”

众人哄笑,乔侍郎也赔笑:“提携晚辈,国公体谅体谅。”

官场里么,就是这么回事,干干净净的少男少女,都送去位高权重之人眼皮子底下过一遍,万一相中了谁,便又成一桩好事。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往他这儿塞姑娘,但塞男人,这倒是头一回。

叶将白笑着在主堂里坐下,捏了香案上的茶就撂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尖锐刺耳,水花四溅。

四周的说笑声霎时消失了个干净。

众人惶恐不已地噤声后退,站在最前头的乔侍郎更是一脸惨白。

“李大人在不在啊?”一片死寂之中,叶将白施施然地理了理袍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温和地问。

“……尚书大人已经休沐了。”

“那典狱史一案卷宗何在?”

旁边的内吏跑得飞快,立马捧了案卷上来,几个老臣也跟过来,严严肃肃地开始禀告案情进展。

一顿商议之后,叶将白道:“明日请七皇子过来作供词,你们安排。”

“是。”

瞧着他要走了,几个腿一直打颤的官吏才要松口气。

结果哪知,一只脚跨出门,叶将白顿住了,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乔侍郎今日是作何想的?”

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道还是被点名,乔侍郎好悬没哭了,连忙跟着他出门,走到个人少的角落里,又是作揖又是告罪。

“冒犯了,下官实在该死!”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叶将白笑:“这朝中会逢迎他人喜好的人不少,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侍郎大人,谁都知道我不喜好男色,你是如何有胆子把男人送来我面前的?”

乔侍郎愕然,想了一会儿,咬牙道:“那下官就是被人给害了!也怪下官不好,人家说,下官就信了,真以为国公改了喜好,对……对男人有兴趣了。”

“嗯?”叶将白眯眼,“谁说的?”

“宫里的人。”乔侍郎低头,小声道,“下官也不好明说,都要做人呐!但这话的的确确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说国公最近甚是宠爱……宠爱男色。”

宫里的男色?是七皇子吧,他走得近了些,这些人就误会了。叶将白冷笑,赵长念也真是惨啊,堂堂皇子,在他这儿就落得“男色”二字。

叫她听了去,又该气得看雪景了罢。

想到这里,叶将白松了表情,低低地笑了一声。

乔侍郎:“……?”

“传言不可信,切忌人云亦云。”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叶将白收敛了些,正色道,“下不为例。”

“多谢国公!”乔侍郎连忙拱手。

叶将白拂袖离开,上了马车才想起来,不对啊,有人说他是断袖,他还笑什么啊?该生气才对!

断袖这么恶心的名头,也敢往他脑袋上安?不要命了?等有空,定是要把锁秋宫里的人给洗一遍!

气闷地想着,叶将白脑海里又出现了赵长念的那张脸。

这脸,要是个女人,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莫名地有些烦躁,叶将白对外头道:“明日你们去接七皇子,我便不去了。”

许智坐在车辕上应了一声,应完又觉得不对,回头问:“主子最近是怎么了?”

“什么?”

“情绪起伏比以前大了些。”许智思忖着说,说完又觉得当面这么揣度不太好,连忙加一句,“莫不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了,老一辈的人常说,遇见心爱之人,心情便起落不定,忐忑不安。”

这是调侃,毕竟他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了,算得上熟稔。人后开开玩笑,也无妨。

然而,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车厢里“啪”地就摔了个茶杯。

第22章 瞎猫与死耗子

“……主,主子?”许智吓着了,连忙掀开车帘看。

叶将白脸色铁青,手里还捏着茶盖,上好的白玉茶杯碎在矮几上,尖锐的口子像极了他此时的眼神。

一个激灵,许智按下车帘,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主子胸中有家国大业,哪里能用这些儿女情长来玩笑呢,是他不好,他不好,再不提了就是。

七皇子已经能下床走动,刑部便就将典狱史被刺一案提了出来。根据七皇子之前的口供,他们在八宝殿附近找到了凶器,也圈定了几个嫌疑人。

知道自己是要去刑部一趟的,赵长念这天起了个大早,自个儿穿戴好衣裳,喜气洋洋地就等着人来接她。

然而,卯时两刻,叶将白的人还没来,皇后宫里的人倒是先至了。

“今日娘娘念起殿下,便请殿下过去问安。”宫女拿了手令与她行礼,“还请七殿下动身。”

她母妃死了,要唤皇后一声母后,去请安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皇后素来不待见她,从未像这样主动邀她去问安,今日这是怎么了?

接了手令看仔细,长念犹豫片刻,还是笑道:“好。”

叶将白晚上没睡好,一早起来头就疼,坐在床边自个儿揉了半晌,不见好,便也不管了,让人伺候更衣起身,一边用早膳一边对许智吩咐:“今日算是七皇子头一回掺和前朝,你派人早点去接,切莫误了时辰。”

许智拱手:“人已经在路上了。”

“东宫可有动作?”

“昨夜大牢进了刺客,虽未曾得手,但没留活口,无法指证。”许智道,“但看样子,东宫也是急了。”

怎的会不急呢,最近半个月太子都使劲在皇帝面前挣表现,为的就是抹平寿宴失职之过,重新争取军饷督管的差事。结果没想到这案子偏生压了一个月,在户部临审军饷的时候,才放了出来。

这让皇帝想忘记他的过失都不行。

太子自然是气的,但也没什么办法,案子要审,还极有可能跟他扯上关系,他能做的就是将一切危害到他的可能统统扼杀。

叶将白是早料到他不会留天牢里的人,所以加强了守卫,就等着抓人,没想到抓的都是死人。也无妨,太子不得逞就是他赢了,指不指证倒是无关紧要。

优雅地用完早膳,叶将白起身带着人准备出门,可刚走到门口,他脑子里突然一闪。

“许智。”他皱眉,“七殿下那边,确定没问题?”

许智拱手道:“东宫一早去了文殊院,想来就算有心阻扰,也是分身乏术。”

“你蠢吗?”叶将白大怒,“没有东宫,还有中宫!”

当今皇后可是太子嫡亲的生母,宠他宠得上天入地,为了太子,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许智脸色一变,慌忙道:“那臣下现在进宫?”

“哪里来得及?!”抬头看了看天色,叶将白拧眉,拂袖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七皇子是靠不住了,立马想法子弥补。刑部那边你请太师先过去,严刑拷打,弄两份指向五皇子的供词。”

“这……”许智为难,“光是供词怕是不够。”

“我知道。”叶将白恼,“但现在还有什么法子?中宫有心留人,七皇子生死都难料,更别说今日能出宫了。”

一想到赵长念那瘦弱的身板,叶将白头更疼,别的皇子谁都有自保能力,偏生这个人,真死在哪儿了都没人知道。

“备马!”

“主子,有马车……”

“我说备马!”

“……是!”

马嘶长响,叶将白扯了缰绳就往皇宫的方向冲,看着前头茫茫的雪,他头一回觉得自己不理智。

原本今日他亲自去接人,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可他怎么……怎么就一时气性,本末倒置了呢?赵长念在这案子里是很重要的一环,他还挖了很多的坑要给她跳呢,哪能还没跳他的,就先跳了别人的?

雪风刮在脸上,跟冰刀似的,叶将白咬牙,愣是硬撑着从国公府策马到了西宫门。半个时辰的功夫,衣襟上已经结了霜。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七皇子真要这么没了,那……那他就……

“国公!”西宫门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有人欢喜地唤了他一声。

叶将白顿了顿,眯着眼睛瞧过去,就见雪里有一团红彤彤的东西。

策马凑近了些,那红彤彤的东西里就显出了赵长念那张白净的脸,被冻得有点嫣红,但依旧冲他笑得傻里傻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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