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没有恶意,也无心与人争抢什么。”她道:“位份有时候会被恩宠的光环盖下去,但尊卑不可越,武贵嫔将来若是坐上后位,想要什么东西臣妾都不会有意见。但是,在她还是贵嫔的时候,臣妾少不得会觉得委屈,多两句嘴。”
“哀家明白。”太后颔首:“你也是个懂事的,比哀家想象中还要识大体,也怪不得皇帝竟然护你到这个地步。”
说话得体,也不尖锐,眼里满是坦诚的目光,跟这样的人交流很愉快,也不会产生什么抵触情绪。饶是发现了德妃是为白狐毛的事情来的,太后也没太往心里去。
瑞儿倒是觉得扬眉吐气了,跟着月见去侧殿,让武贵嫔把“拿错了”的白狐毛交出来的时候,她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恨不得朝今儿跟她抢的那宫女甩两白眼。
“月见姑姑说的有道理,的确是本宫拿错了。”武贵嫔咬牙:“这会还给德妃去吧,也替本宫道个歉。”
“贵嫔娘娘言重了。”月见颔首:“一时错手而已,太后常说,知错能改,以后不再犯的都是好的。”
“……本宫明白了。”
瑞儿闷笑,跟着月见离开侧殿,一出去就忍不住道:“月见姑姑太厉害了,今儿那宫女跟我抢狐毛的时候还嚣张得很呢,结果在您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月见微笑,低声道:“奴婢的底气都是主子给的,不是我厉害,是太后厉害而已。”
“也对。”瑞儿点头:“可惜我家主子不够硬气,总是被人欺负。”
“怎么会。”月见摇头:“你家主子,以后定然会是这后宫里最硬气的一个。”
啊?瑞儿愣了,看着前头月见姑姑的背影:“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德妃娘娘举止得体,懂得韬光养晦,是个不错的人。”月见勾唇:“我看人啊,一向很准。”
这个是真的,瑞儿以前当小宫女的时候就有耳闻,当初太后只是个不得宠的才人,月见姑姑身为一品宫女,竟然誓死效忠,一路将太后扶上后位,才成就了今日这样旁人不可撼动的地位。
自家主子能得到她的夸赞,还是让人很意外的,毕竟瑞儿一直觉得自家主子不得宠,又不出头,在后宫都没什么影响力的。
回到主殿,太后与德妃聊得正欢,见白狐毛回来了,德妃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捧到太后面前:“狐毛只一张,那便给太后做了披风吧,臣妾觉得黄狐毛也不错。”
太后挑眉:“这可是哀家给你立的威,不穿上给人看看吗?”
“没有必要。”花春耸肩:“该懂的规矩,月见姑姑肯定已经教了她了,臣妾再穿,未免得理不饶人,这宫里还是安稳度日是福,所以就当为了臣妾与武贵嫔肚子里的皇嗣着想,请太后收了这狐毛。”
对她的欣赏又多了两分,太后突然发现,花春好像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种女子,大方得体,心地善良,还能帮着皇帝做事,也不贪恋名利富贵。
为什么今日才发现呢?这样的人,不就跟花京华差不多吗?而且还是个女人。
眼里慈祥的光芒更多了一些,太后伸手接了白狐毛,对月见道:“把哀家妆台上那支碧玺簪子赏给德妃。”
“是。”月见应了,去取了簪子来。花春双手接过,行了礼。
这一趟没白来,太后明显对她宽和了不少,虽然心里肯定还有芥蒂,但是在皇帝回来之前,应该是会尽力护着她了。
松了口气,花春愉快地回去休息,结果刚到侧殿门口,一转身就看见了对面捂着肚子的武贵嫔。
第180章 了不起的女人
她的眼神凉凉的,嘴角却往上扬,远远地看过来也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敌意。
这是记恨上了啊?花春挑眉,也不太在意,反正根本利益冲突的人,成为敌人只是早晚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狐毛披风做出来,花春当即就穿上去给太后请安了。武贵嫔自然也去了,只是还是裹的旧披风,毛都没一根的那种,进去主殿就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些?”太后皱眉看着她,心疼地拉了她的手来捏了捏:“冰凉的。”
武贵嫔一笑,低声道:“新的披风还没做好呢,旧的好像有些潮了,嫔妾也没注意。”
太后皱眉,看了花春身上的披风一眼:“怎么会还没做好?”
武贵嫔小声道:“尊卑有别,嫔妾自然不敢抢在德妃娘娘前头做,只能等娘娘做好了才让人动工做嫔妾的,所以……”
这摆明了是针对生白狐毛的事,可真是小家子气啊,披风本来就可以同时赶制,反正司服宫里的人手也够,她偏生要在后头做,还裹个破披风来博同情,也真是……花春摇头,这样的伎俩太后自然是能识破,不会心软的吧?
“让司服宫的人今天赶制出来。”太后道:“冻着了娘娘,没她们好果子吃!”
花春:“……”
好吧,毕竟肚子里有太后的心头肉,该心软还是得心软。
武贵嫔一笑,柔柔弱弱地坐到了旁边去,目光落在对面花春的肚子上,轻声道:“娘娘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啊,可更要小心些。”
“本宫知道。”花春点头:“只要别人不对它存什么坏心思,那本宫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个皇嗣。”
她这肚子其实挺坚强的,人家电视剧里的肚子,都是一摔就流产,她上次摔了半点事没有,吃错东西拉肚子了也没惊扰到宝宝,还有那回从慧明殿步行狂奔去紫辰殿,连胎气都没动。
只要没人存心踢她肚子或者下毒什么的,花春觉得这个“肚坚强”应该都不会有事。
太后也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鉴于血统还没确定,她也不敢太高兴,免得后头伤心。不过看德妃这圆鼓鼓的肚子,说不定就是个大胖小子呢。
“太后娘娘!”外头进来个太监,手里捧着一卷书信:“皇上给您的信,前方与倭寇大战告捷。”
花春一愣,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盯着那封信,直到太后接过去,忍不住想凑上去跟着看。
武贵嫔坐着没动,只好奇地看着。
太后听见捷报就笑了,接过信来打开,笑容却慢慢淡了下去。
“皇上怎么了?”花春想看又怕冒犯太后,只能捧着肚子在旁边跳来跳去的。
“羲王爷的援兵被困山路,皇上御驾亲征,受了点伤,鉴于丘山一带有倭寇,要派五万大军前去支援。”
花春一惊:“伤得重吗?”
武贵嫔也开口,问的却是:“不是已经大战告捷了,为什么还要支援?”
太后抬眼,看了看花春,又扫了武贵嫔一眼,垂眸道:“伤情如何,皇上没有细说,但倭寇不知从何而来,人数众多,且直冲帝王而去。哀家觉得,该让霍子冲领军,把皇上接回来。”
花春点头:“太后英明,倭寇在大梁的地盘上不会讨到什么好,也不可能攻城略地,只会是想要谋害皇上。就该让皇上回京,其余的人继续冲杀,剿灭倭寇。不过支援的事情,臣妾觉得,燕京离丘山甚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倒是羲王爷封地就在旁边,被困山路可以改道,只要王爷诚心救援,怎么也比燕京派军去更近。”
“是这个道理。”太后颔首,表情有些惆怅:“但是羲儿……”
“羲王爷这个时候是一定要站出来的。”花春道:“不然就在他封地旁边出了倭寇,朝中定然会有不少人怀疑王爷,为了给王爷洗清罪责,太后可以下旨让羲王爷出兵五万,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获得救驾的功劳,更能与倭寇撇清关系,您觉得呢?”
武贵嫔傻了,完全没想到这德妃嘴皮子这么溜,眼瞧着太后就要点头了,她连忙道:“这样有些不妥吧?”
太后抬头看她:“有什么不妥?”
“嫔妾觉得…王爷与陛下之间好像有诸多误会,恐怕救援未必会尽心,这样一来,岂不是置圣上于险境吗?”
花春嗤笑:“武贵嫔你好大的胆子,怎敢在太后面前怀疑皇上和王爷的兄弟之情?!”
她知道这人想为羲王爷说话,问题是丫说得也太蠢了,简直是在给羲王爷抹黑。
太后也有些不悦,看了她一眼道:“你还是好生养胎吧。”
武贵嫔咬牙,委屈地闭嘴沉默。却听得花春接着道:“有太后的旨意,王爷定然是会听的,况且虽然王爷和皇上不是很亲近,但到底血浓于水,都是太后您亲生的儿子,您也该相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