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沉默地站着,脸色不太好看。
叶凛城脸色可好看了,笑得眉不见眼的,伸着手肘戳了戳他,幸灾乐祸地道:“这感觉如何?人家从前眼里都是你,现在眼里压根看不见你。”
“闭嘴。”
“哟,生气啦?”看着他这不爽的模样,叶凛城更是开心:“堂堂三王爷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哦不,天可怜见啊。”
沈故渊睨他一眼,拿出了姻缘簿子。
“哎,你这是做什么?”叶凛城好奇地看着他:“总见你拿着这本册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听说过月老吗?”沈故渊半阖着眼道:“月老有一本姻缘簿。上面能定天下人的姻缘。”
叶凛城愕然,看看那簿子又看看他:“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微微勾唇,沈故渊道:“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此生必定姻缘坎坷,孤独终老!”
叶凛城:“……”
吓唬他是吧?这一定是在吓唬他!冷哼一声,他不屑地别开头:“我也没想过要有什么好姻缘,这辈子生成个混蛋,也不必连累谁家姑娘,一个人就挺好的,觉得孤单了大不了找踏霄陪我喝酒,有什么了不起的?”
收了姻缘簿子,沈故渊点头:“那我去财神那边走一趟吧。”
“哎哎哎!”叶凛城连忙拉住他,瞪眼问:“你到底什么人啊?”
懒得解释,沈故渊挥开他的手,直接凭空消失。
叶凛城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把四周都找了个遍,确定这人当真是突然不见了之后,怔愣地坐在地上道:“这轻功也太好了,我就眨了个眼……”
沈知白跟静亲王请过安之后,将一叠东西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静亲王慈祥地笑着,伸手把东西拿起来,一边打开一边道:“本王听人说,你此去明为巡访,实为查案。”
看他一眼,沈知白拱手低头:“是。”
“那本王就看看你查的是什……”话没说完,静亲王眼神微动,只扫了那卷东西上的开头,便将纸合上。
“怎么?”沈知白问:“儿臣有哪里不对吗?”
神色严肃起来,静亲王坐直了身子:“知白,你如今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朝中不少重任,父王都愿意交给你去做,你有很多立功的机会,为什么要查这个?”
沈知白道:“我将宗正大人给的案子全部看完了,就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池鱼?”静亲王低笑:“到底还是孩子,就是容易被儿女情长耽误,这案子你查了有害无利,兴许也不会让她开心,又何必?”
“父王。”沈知白站直了身子:“若是此行儿子没有查出什么真凭实据,那儿臣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徒惹伤心而已。但……您仔细看看,那上头证据确凿,我若还瞒着她,怕是失了夫妻之间的坦诚。”
静亲王沉默了,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微微皱眉。
沈知白挺了挺背脊,紧抿了唇,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
池鱼在房间里等了许久才看见沈知白回来,他好像很累,进屋便过来她身边坐下,微微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池鱼伸手替他揉着额角:“有烦心事吗?”
侧头看她,沈知白笑了笑:“只是旅途劳顿,有些疲惫。”
池鱼愣了愣,看他一眼,将腿盘上软榻,朝他拍了拍:“躺下来歇会儿,我替你按按。”
沈知白有些意外:“这……”
“你还害羞不成?”池鱼低笑,拉着他倒在自己腿上,继续替他按。
浑身都是一松,沈知白闭上眼,笑得很满足:“有你真好,外头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在这儿等着我,那天就塌不下来。”
池鱼歪了歪脑袋:“你要是有烦心事,其实可以同我说。”
“没有。”沈知白伸手捏住她的手,慢慢卷进自己的掌心:“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如今满朝文武都羡慕我,背靠大树好乘凉。”
幼帝年纪轻不掌权,静亲王和忠义两位亲王一同辅政。沈知白如今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作为皇室年轻一辈珍稀的人才,自然处处被重用。
只是重用的同时,担子也轻不了。
池鱼看他一眼,没再多问。两人晚上同榻而眠,沈知白实在疲惫,搂着她就径直睡了过去,池鱼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也没多说什么。
月色皎皎,光华流溢,照得屋顶一片幽蓝。沈故渊翘腿坐在屋檐上,捏着一壶酒,仰头灌了一口。
“我可以动手吗?”他斜眼问。
郑嬷嬷站在他身后,坚定地摇头:“不得伤凡人性命,这是天规。”
“我不伤他性命。”沈故渊勾唇,眼神迷离,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认真地道:“就揍一下。”
郑嬷嬷还是摇头:“人家是夫妻,凡间夫妻本该同榻。您没有资格拦着。”
眼里的光陡然暗下去,沈故渊又喝了一口酒,浑身的气息都低沉了。
宁池鱼抱着很舒服的,他知道,很多个早晨他醒来,怀里的小家伙都在往他胸口钻,钻得人痒痒的。她身子很暖,头发也很柔软,抱在手里像一只小猫。
眯了眯眼,沈故渊放了酒壶。
他不喜欢别人抱他的小猫。
“哎……”见他有动作,郑嬷嬷连忙想拦,然而动作没他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消失在屋顶。
第二天池鱼醒来的时候,发现沈知白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所幸被子裹得好好的,不然非着凉不可。
“知白?”她起身,好笑地唤醒他:“你怎么睡得那么沉,连摔了也不知道?”
沈知白茫然地睁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低头看看自己,纳闷地道:“我怎么会摔下来了的?”
想了想,拍拍脑袋:“兴许是梦里在走路,身子也就跟着滚下床了。”
池鱼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问他:“今日没有事做吗?”
沈知白抿唇,低笑道:“本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咱们还可以多睡会儿。”
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池鱼想问,但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花园里有不少花开了,池鱼坐在石桌边嗑瓜子,冷不防的就见沈故渊从走廊上走过。
这位大仙的神通她是见识过了,就是不会算命,不知道除了驱邪还有没有其他的本事。
犹豫地看他一眼,池鱼在想要不要把人叫过来问问,但在她犹豫的时候。人家已经飞快地走得没了影子。
算了吧,她想,不问也可以。
然而,一炷香之后,沈故渊又走了回来,红色的袍子拖拽在地上,一只手微微抬起,走得颇有气势。
池鱼看着点了点头,嗑着瓜子想,就算不当大仙,这副皮相去哪儿也都能混饭吃。
又一炷香之后,当沈故渊第三遍走过去的时候,池鱼不犹豫了,开口喊了一声:“大仙。”
那头的人很是不耐烦地侧头看向她。
池鱼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莫不是打扰到人家了?正想摆手说没事呢,结果那抹红白的影子已经闪到了她面前。
“夫人好像有心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故渊道:“可有什么疑惑需要我来解的?”
“这你都能知道?”池鱼咋舌:“也太神了。”
沈故渊冷笑:“我的本事,比你想的大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池鱼总觉得今日的大仙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秉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她开口直接问:“您知道知白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沈故渊眯眼:“你在这儿愁了一个时辰,就是在想这件事?”
“啊?”池鱼眨眼:“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面前的人将头扭去了一边,池鱼觉得,大仙算卦可能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她就端正地坐着等着。
然而没过多久,这人就站了起来,语气不太好地道:“他查到了当年宁王被削功勋的事情真相,但静亲王觉得逝者已矣,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必要翻案,徒增你伤感,所以他瞒着你了。”
宁王征战半生,军功无数,然而到死都没能封亲王,池鱼也曾孩子气地问过母妃为什么,母妃却说父王早年做过不恰当的事情,所以被削过功勋,当不当亲王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依旧是皇室之中军功最高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