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看到苏陶讶异的眼睛,那里盛着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你是不是喜欢程穆清?”简行停顿了会,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陶红了脸,这仿佛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复杂到苏陶先审视自己是不是一个少女。苏陶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少女,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聪明,但她也自觉年少老成,因为她从未体会过林月摇那种心情摇摆很容易对一个人呼出喜欢的感受,她面对人事更多的是有疑惑。她思考喜欢是什么,两颗心要怎么互相了解找到亲切,她自卑胆怯也勇敢执着。问喜欢,苏陶想起的是大脸猫,望着眼前似远似近的简行,苏陶更多的是不安和疑惑。
“我把程穆清当朋友,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不是程穆清。”苏陶说道,她在拒绝简行,心里也坚定了喜欢。
“你喜欢谁?”简行问苏陶。
“你不认识的。”苏陶回答他,她猜想简行无法理解网恋。
简行感受到失落和受挫,他望了苏陶好一会,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夜晚就是这么过去的。
苏陶在惊醒的清晨才想到昨晚简行离开的背影,她想起了那个午后以及他谈笑风声的样子。苏陶一直记得她和简行就是普通的同学同桌,他们的交流交集也很普通,但清醒的时分,她真正意识到他昨晚的行为是对她表白了,她或许遗漏了什么,才会惊讶于他的喜欢来得很突然。
早自习,苏陶去到教室的时候,简行已经在了,他低头在写习题,还有半个月就是校区的数学竞赛。
苏陶拉开椅子坐下来,她低头想从抽屉里找早读的语文课本,但她一伸手在抽屉里碰到一件陌生的东西。苏陶掏出来发现是一本歌谱,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桃子,上次月休我在家里无意找到这本歌谱,是我们小学六年级合唱团的歌本,没想到这本是你的,不知道那时候怎么拿错了,现在还给你。落款程穆清。
苏陶翻开歌本果不其然上面是她自己的字,自恋写了:超可爱的小桃子。
简行余光看到苏陶低头在翻什么,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看,正对上苏陶抬起的眼眸,一时两人都有些难言的尴尬。
昨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两人都不在,黄老师去教室发了下个月运动会的报名表,表格传到陈黎云那,她就替两人保管了。这时,陈黎云正转过来把表格给后桌,看到苏陶手上拿着一本老旧的歌本,她说道:“这是六班程穆清给你的吧,苏陶?昨晚晚自习结束,我看他来过。”
“对,是程穆清给我的,但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苏陶解释说道,她看到简行转回了头低头继续写他自己的习题,显得清冷孤傲。
陈黎云笑了笑,她把报名表都放在苏陶桌上对她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运动会报名表。”
苏陶道谢,在陈黎云转回去之后,她拿过两张表格偷偷看了眼简行,他似乎充耳不闻,十分专注在自己的题海里。
“简行。”苏陶低声叫了简行。
简行顿了顿笔,隔了会才侧过脸问道:“什么事?”好像真不知道方才陈黎云转过来和他们说了什么。
“运动会报名表。”苏陶徐徐把表格递过去。
简行应了声伸手接过,随手摆在了桌头,低头又是写习题。
其实简行似乎以前也是这样的,他总在忙自己的事情,看书写作业,苏陶不知道自己被冷落的失落感哪里来,或许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看到简行戴耳机了。
苏陶正想着,黄老师走进教室,走到后排把苏陶和简行都叫了出去。
黄老师这些老师们早上知道了六班金宏宇昨晚翘课打架进里公安局的事情,还听说当时苏陶和简行也在场,昨晚这两人是被警车送回来的。
在去政教处的路上,黄老师就问两人昨晚是什么情况,他打看苏陶说:“你不是说去你爸医院看病吗?”他再看简行说,“你不是就回家取个书吗?怎么你们两个人都到酒吧街去了?”
“我们不是去酒吧街,我们是去凌云大厦,路过酒吧街正好遇见了金宏宇。”不等苏陶反应,简行已经说出了理由。
“你们去那干嘛?两个人一起?”黄老师狐疑盯着简行,凌云大厦是个商场,是城里最贵气的商城。
“我约的苏陶,是我要她去了医院去那里的,黄老师。”简行说道。
“你约苏陶做什么?”黄老师还要问。
“买钢笔赔给苏陶。”
“去凌云大厦买钢笔赔给苏陶?”黄老师惊讶了,这个话假得有点真。
“我把苏陶的笔弄坏了,她很生气,不过一支笔,她那么气弄得我很没面子。我要赔,就赔最好的给她。”简行徐徐说道。
黄老师是知道简行的家境,也认为他的确是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他这么做好像也很有他的风格。黄老师望着苏陶求证,苏陶却在看简行。
简行看了眼惊讶的苏陶,他的眼神在告诉她照着说。涨红脸的苏陶看向黄老师低头就像点头。
黄老师到底不爱怀疑学生,所以他好笑看了眼两人,了然这个两个少年的情思,他戏笑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还要不要继续坐同桌?我正打算把你们的位置重新安排下。”黄老师主要想看简行的笑话。
“苏陶愿意的话,我没意见。”简行说道。
黄老师笑了声,他见苏陶窘迫,没再追问,只说道:“苏陶,你对换座位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私底下来告诉老师。”
苏陶点头没说什么。
黄老师知道了自己的学生的确没有参与社会斗殴事件,他彻底轻松放心了,他在前面走着,嘀咕说道:“这个金宏宇这次真是闯大祸了。”
“黄老师,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苏陶听到了,不由问道。
“不知道,记大过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他竞赛的资格能不能保留。”黄老师回头对苏陶说道。
苏陶一怔。
简行听着,则看了眼苏陶,神情深沉。
政教处里,金宏宇歪斜在墙上靠站着,张老师一直怒火中烧,隔着老远在走廊上就能听到她的骂声。
苏陶和简行进去后,张老师才停了停。简行把对黄老师的说辞又对张老师和政教处主任说了一次。老师们都特别相信简行,他们又听简行说了路过看到打架的情形,基本上就对他和苏陶没有什么疑虑了,有疑虑也是担心两人早恋,但眼下这事不是最重要的。
金宏宇被记了大过,也如黄老师猜想的他被取消了竞赛资格。苏陶真正听到金宏宇被取消竞赛资格的时候,心里一紧,她抬头看了看金宏宇,发现他正冷漠阴沉盯着她。
等事情结束,三人从政教处里出来,简行走在最前面,苏陶在后,她身后是金宏宇。
金宏宇被骂的时候全程没开口,他的左脸颊红肿,在下到楼梯转角,当他看到苏陶雪白高傲的侧脸,他的怒气冒了起来和他的伤相呼应。金宏宇忍不住快了两步猛然一把拽拉过苏陶,他扣按住她的手腕瞪着她,一字一顿说道:“苏陶,这是你欠我的。”
“我没欠你的。”苏陶一惊也下意识立马回嘴。
金宏宇闻言更生气了,他加重了抓苏陶手腕的力气,他咬牙说:“你心里很清楚我是在帮你,对不对?”
这会不等苏陶反应,原本远远走在前面,已经下了楼层的简行,在听到身后响动回头看到之后是飞快折返了,他反手就扭开金宏宇抓苏陶的手。
金宏宇要反抗,简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推压在了墙边。简行的速度快力度狠,苏陶听到撞墙的巨响以及金宏宇的闷哼。
“你想做什么,金宏宇?”简行问金宏宇。
“老子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金宏宇吃疼,怒红了脸,想吼却吼不响,因为被扼制着衣领按着脖子。
“是不关我的事,但碍到我的眼了。”简行冷声说道。
“昨晚他妈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想害老子是不是?!你这个伪君子!”金宏宇试图拽开简行的手,但纹丝不动。手上推不过,金宏宇试图抬脚踢简行,不想简行比他快,简行手上一松,脚上一个扫腿就把人撂倒了。金宏宇摔趴在楼梯上,那声音更响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