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少祺难以置信厉声道:“你悠着点儿!”
牧蓓蓓果然打住,却还不走,神秘笑笑:“好好好,反正,我现在也……就是George哥,咱俩不是资源互换的关系!你忘了吗,当初咱俩好的时候,没提过资源这回事!是事后,你在意我,才为我开了英豪哥那条路,对吧?”
宾少祺看看四周,息事宁人道:“就算是吧!”
牧蓓蓓:“嗯。”她一点头,拉拉他的衣角,“那你也别总想着要给我资源才约我啊!任何时候,只要George哥你有雅兴,找我陪你聊聊天,喝一杯,大家都是朋友嘛!”
宾少祺无语望着她。
牧蓓蓓从包包里重新掏出口红,也不用镜子,就这么对着宾少祺往自己嘴巴上熟练涂抹:“资源什么的,是你的,这头丢了,那头就能找回来;不是你的,进你账上还得取出来。是这个理吧?”
宾少祺顿时脑子一紧,他后退半步:“你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没错儿,不是你的,吃进去,也总有一天得吐出来!”
大概是他的神情也够笃定,牧蓓蓓顿时收起了潇洒,狐疑打量着他。
但她很快再笑起来:“这个圈儿是水深,但会水的就唬不住了。都在剧组里混,咱们未来还长着!颠儿了啊!”她说着就凑近来,带过一袭闷堵喉咙的香水味,手指点着宾少祺的胸口,眼睛上翻凝视他,扯着新填补好的大红唇,低声一个字一个字道,“等你来找我!”
“小祺哥!”孙顺在江凯旋的车门那儿喊他。
宾少祺回头应声:“来了!”
他下意识脚往孙顺那边走,与此同时,耳边牧蓓蓓的笑声妩媚勾人,把他的注意力一下勾回来。宾少祺停了停,就在他琢磨牧蓓蓓究竟是在散发信息素,还是在发战书时,她已转身,步步扭远。
这个时候,宋星文也完成了和戴巧珊的互动。
关于段正业“失联”的情况,戴巧珊先是皱眉,问了几个问题后,眉头松了些,不慌不乱,单说:“知道了。”
搞得宋星文也偷偷看了她一阵,心想,如果她的内心就是她表现的这个样子的话,他们的默契度应该很好。
但现在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于是,他一出车门也十万火急找到宾少祺:“我听说,她每个月都会固定跟家里联络?”
宾少祺:“是这么说,我也就见过一回——哦不,准确地说,那天是顺子守她听到的。就是国庆节那天,你来酒店找她之前。顺子连续熬更守夜地,那天睡过了,被她打电话的声音惊醒,就躲在那个次卧里听了全程。”
宋星文紧盯他的表情:“是怎么样?”
宾少祺回忆:“说是刚开始还正常,笑嘻嘻道早、问安,然后就哭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挂了电话之后,好一阵才消停。而且啊,他说,她是后来掐了一把自己身上受伤的地儿,疼得叫起来,才止住。”
宋星文眉头打上结,沉默一阵才说:“OK,我现在在教她用划分边界、改变认知的方式,一面自救,一面为将来类似的侵害做预防——你别皱眉啦,拜托你一件事——你不是在她的手机里录了你的指纹吗?”
宾少祺:“……那也是为了照顾她!”
宋星文:“我没有judge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这么神通广大,有没有可能说服她干脆把通讯设备都交给你。这段时间,谨防她跟家里人接触?”
宾少祺一副“多大点事儿”的自信,一摁胸脯:“完全没问题!”他顿了顿,凑近宋星文,低声,“宋大夫,你说,怎么以前看她还挺正常,到了你这儿,不但她问题大条,那段导也是个玻璃心?而且,自从我们注意到这个领域后,就听说圈子里好像所有人都有毛病似的,都抑郁,都焦虑,都在看大夫?”
宋星文淡淡看着他:“你呢?”
宾少祺一顿,撤开和他的距离:“你别瞎说,我有什么问题?”
宋星文一副明晰的眼色,微微笑道:“你的亲密关系有bug。”
宾少祺再愣了一下,瞬间暴躁起来:“……狗屁!我……”
他话没说完,宋星文忽然望着远方,拍拍他的肩:“那个……是不是戴菇凉?”
宾少祺回头,两人看到在马路边上,一个戴巧珊打扮的口罩女,脚步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宾少祺:“不确定啊……卧靠!”
在他说的同时,他和宋星文自动同步拔腿冲向他们身边3米处的化妆车。嘭地扒车门进去一看,人已经没了。
第64章 空子
戴巧珊去的地方是朝阳医院住院部。在北门迎接她的,是一脸焦急的王芳珍。
看到她出现,王芳珍一下就哭了出来,上前试图拉她。戴巧珊给她递纸巾,本能离她1米远,问:“情况怎么样?报警了吗?”
两人边说,边由王芳珍带着快步往某个病房走。王芳珍压低声音颤颤巍巍哽咽:“还在昏迷……大夫说,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今天能不能醒;不能醒,就可能成……呜……呜呜呜……”
说话间,两人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戴巧珊疑惑道:“怎么是普通病房?”
王芳珍像是没听懂,顿了顿接着皱脸哭,推开房门。
这是间六人间,没来得及细看其他人怎么样,王芳珍风一样扑到靠窗的一张床边,哭得昏天暗地。戴巧珊跟过去,看到一张裹满纱布的脸,额头和后脑勺的纱布上都有血迹。脸上也够呛,只剩一双紧闭的眼睛,眼睑完好。
他整个人僵直躺着,浑身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像是药味里混杂着血腥味。也因此,让人无法确认他是睡着了还是陷入昏迷。
戴巧珊皱眉劝王芳珍:“为什么不报警?”
王芳珍回过满是泪痕又红又肿的眼睛,抽搭着站直身,挥挥手说:“不能报,没法儿报……我小军他,他都醒不过来。我怕警察啥事儿做不好,还打搅他……大、大夫说了……呜……”
她抬胳膊扯着袖子猛擦眼泪,擦完二话不说过来抓戴巧珊。戴巧珊往后一撤,她还要扑过来。霎时,她俩就在所有病人及其家属神色各异的目光包围中了。
戴巧珊往外退,轻声安慰:“出去说!”
王芳珍毫无异议,跟着就出了病房。
两人站到楼下小花圃边上,戴巧珊保持着跟她大半米的距离,头疼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王芳珍这才断断续续说:“小军他……晚、晚上我跟家一人吃饭,觉着孤单,打他电话,他说过来陪我。谁知道半天没来,再打电话,就是另一个人接的,说他欠他们钱,已经教训了他一顿,‘搁边儿上放着了’,让我赶紧去,不然说不定就没了……我立马出门去找他,就在八宝湾胡同里……人……都软了……啊……”
她哭得稀里哗啦,信息量却很大。单是“他欠他们钱”这句,就够戴巧珊消化的了。
她犹豫问:“那您不报警,也没跟家里说?”
王芳珍哭:“我家那位,说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反过来问我怎么办,我……我老太太命怎么这么苦哇……”
戴巧珊:“那您找我是想借钱吧?”
王芳珍顿了一下,继续呜呜哭。也不说是,也不说别的要求,甚至都不直视戴巧珊,而是闪闪烁烁扫一眼,继续痛哭。到后来都有点干嚎的意味了。
戴巧珊想确认时间,拿出手机发现宾少祺打了她N个电话,忙打回去,心急火燎说:“祺哥对不住,我又忘取消静音了——我这儿有点急事儿,办完就跟您说啊!”
她说完就挂,开催王芳珍:“王阿姨,我晚上还有工作。您需要多少钱,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直说吧……”
话没说完,蓦地,王芳珍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她脑子响起尖锐惊叫的时候,王芳珍上前一步贴住她的耳朵,在天崩地裂的世界倒错中,在她耳边低低叫了声:“小向……”
戴巧珊怔住,呆呆地凝视着握着自己手腕的这双遍布细纹、但白如珍珠润如玉的手。
“小向!”
她又听到手的主人在略高于头顶的地方唤着她。戴巧珊视界扭曲,忽明忽暗,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条亮绿色的线,在自动描画出鹿角形的卷柏状图样。
戴巧珊望向对面的中年妇女,黑暗中的卷柏被描绘得越发明晰。然而,同时有一大片如梦又如现实的耀眼光景在大面积铺占她的视野。亮绿色的卷柏图被光的洪流冲淡,即将消失——对了,见到卷柏,她要怎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