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花绘着想,你最好还是带他来这,和他谈谈。”
“你就是想看我尴尬,对吧?”安倍半眯着眼盯着挂轴。
“不,伊月!我要为你加油!✺◟( • ω • )◞✺”
离开前,安倍最后看了一眼挂轴。“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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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上好!安倍先生!”看见他的金发老板已经坐在教室里,芦屋第一件事就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甚至在毛茸茸跳上他的肩膀,用毛蹭着他的脸之后,安倍仍能看出男孩在微微颤抖,眼里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你感觉还好吗,芦屋?”安倍问道,担心芦屋今天可能会出现一些症状。
“还、还好。请不、不要担心我。”芦屋说着微微鞠了一躬。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胸前书包的带子。他表现得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又傻气,让安倍有点害怕。要是弥彦的诅咒造成某些心理或行为上的影响了怎么办?
这些礼貌用语还有结结巴巴是怎么回事。安倍边观察着前座的黑发男孩边想着。不会那么糟糕的,因为要是真的很严重,毛茸茸跳上肩膀的时候芦屋可能就崩溃了。而且毛球从芦屋进教室起就没有离开过他。小家伙很担心芦屋。
芦屋和毛球的相处模式还是一如既往;其他同学进教室时,他仍能看到它,抚摸它和它讲话。安倍注意到芦屋背对着他时显得放松多了,更像他自己。这是个好迹象。
安倍感到如释重负。最糟糕的情况是芦屋再次失去看到妖怪和与妖怪沟通的能力,安倍不得不解雇他。安倍暗暗感谢诸神,还好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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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这一整天都充满了尴尬。安倍没法像平时那样上课睡觉了,因为芦屋只有在他身边时才会举止怪异。当不得不给安倍递资料时,他又开始发抖;需要两人一组参加课堂活动时他完全避开安倍,甚至当捡起一块掉下桌子又砸到安倍的脚的橡皮时,他直接哭了。和别的同学相处时芦屋兴高采烈、笑容满面,但他甚至都不看安倍金色的眼睛一眼。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安倍担心可能是弥彦的诅咒让芦屋对他有这样的表现。他试着想象要怎样让狐妖解开诅咒,想得头疼欲裂。啧。
午饭时间,安倍把头抵在自己的硬木桌子上,思考让他疲惫不堪,睡不着觉也让他十分恼火。他的叹息声越来越长,心情也越来越差。
“安、安倍先生!”芦屋的尖叫吓了他一跳。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看到他的奉公人在他桌旁向他深深鞠躬,毛球顶在头上,边望着他边摆动尾巴。安倍正想开口,芦屋的下一声尖叫打断了他。
“我、我带了你、你最喜欢的,鳕、鳕鱼子饭团和、和茶!”
黑发男孩伸出手递上这些食物,仍旧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的老板一眼。还是不给安倍说话的机会,安倍一拿过午饭,芦屋就立刻离开了教室。安倍只能看着男孩带着一脸不安离开。至少每天给他带午餐的任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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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跟他正常说话,花绘。”禅子轻声说。她站在坐在她教室里的芦屋面前。
“但是禅子,要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办?”黑发男孩焦虑地说,“我不想再失去毛茸茸了!”
禅子翻了个白眼。“我相信安倍不会解雇你的。如果他想除掉你,你早就死了。”
“你就不能再敏感点吗?我担心的是这个。”芦屋抗议道,用双手抱住腿上的毛球。
“我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了。”芦屋的声音变低了,“我看不见妖怪的时候觉得好孤独。我不希望安倍先生不再认可我。”
“别担心,这不会发生的。”禅子同情地说,用一只手摸了摸芦屋的头。“而且,就算安倍解雇你,你还是能看到毛茸茸的。”
“而且。”芦屋抬头看着女孩,“我不想被解雇!”
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安倍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他们自己教室的那场尴尬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芦屋。
“芦屋,走。”安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他转身站在门口,召唤了物怪庵。
“花绘,跟他走。你还有工作要做,别忘了。”禅子说服道。
芦屋慢慢站起身,颤抖着跟上了他的老板。
“进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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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怪庵里,芦屋坐在最远的角落,膝盖抱在胸前,头垂在两膝之间。一开始是几声呜咽,随后芦屋开始大哭起来。
“求—求你不要解雇我、安倍—先、先生…”芦屋抬头看着他的老板,眼里蓄满了泪水。
“呃,我为什么要解雇你?”安倍问道,显然有些担心。
安倍能听见芦屋的抽泣声。他的话含混不清,因为他用胳膊捂住了嘴。他看起来确实像个被宠坏了的五岁小屁孩在生闷气。
“喂,讲清楚。我没足够的耐心忍受你。”
芦屋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哭得更厉害了。安倍叹了口气,跪在他哭泣的奉公人面前。
“芦屋。告诉我。”他尝试着说,这次声音柔和多了。
“我面对妖怪还不够强大。”芦屋低声说,“我以为你会解雇我。”他又抽噎了几声,竭力忍住眼泪。“我是说,我受不了弥彦的诅咒。我晕过去了。”
所以就是这样。一方面,安倍松了一口气,芦屋的奇怪举动只是因为感到不安而已。另一方面,安倍为芦屋如此愚蠢感到怒火中烧。
“我不会因为你看不见就解雇你的。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就因为弥彦有点失控吗?”安倍难以置信地说。
“但是…但是…如果有个强大的邪恶妖怪诅咒了我,我承受不住,怎么办。”芦屋又哭了起来,“我就对你没用了。”
“反正,你关心的只有妖怪。你自己说的。我痛苦也好死也好你都不在乎。”
安倍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芦屋的头上。他确实那样说过,但现在那些话已经毫无意义。他确实仍然重视妖怪远远超过对人类,但芦屋是特别的。
“你是我的雇员。如果妖怪对你下咒我会在意的。我在乎你。”他说着,脸颊微微泛红。他很高兴芦屋的脸还埋在膝盖中间。
“真的吗?”芦屋的语调变得明亮了一些,“比起在乎那些诅咒我的妖怪,更在乎我?”
安倍想要开口,但又决定不说,抿起了嘴。
物怪庵的铃铛响了。“啊,花绘。你不知道他有多么( ◡‿◡ ♡)”
“你闭嘴。”安倍低声叫道。他强迫芦屋低着头,这样就读不到物怪庵说的话。他站起来,让芦屋也起身。
“你刚才说了什么,物怪庵?”芦屋立刻把头转向挂轴,现在已经是一片空白。
“有委托人来了。你们俩快去准备吧。记住你现在还在打工(^_^)”
芦屋点点头,抱住跳进他怀里的毛茸茸。安倍打开了他房间的门。现在他确实更关心芦屋,超过妖怪。这是坏事。但他不会大声承认。
“我还担心我要怎么问你今天的工作呢,嘿嘿。”
“别担心,芦屋。我可以保证你在还完债之前都要一直在这里工作。这将是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行。”芦屋说,“我喜欢这里,但是我可能遭到讨厌的诅咒,我很害怕。”
安倍对他的奉公人微微一笑。“那时我一定会一直在你身边。”
“谢谢你,安倍先生。”芦屋向雇主灿烂地笑了。
“哎呀呀。”物怪庵挂轴写道,“伊月喜欢你。你是他第一个朋友。(´。• ω •。`)”
看到这话安倍大大地喘了口气。他的体温升高,脸已经羞得完全红透了。
“嗯?”芦屋咯咯地笑了,“我也喜欢安倍先生!他虽然很难相处,但我很高兴能成为他的朋友。”
安倍对芦屋是个笨蛋感激不尽。
“你们俩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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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伊月(╥﹏╥)”
“嗯,很好。”安倍对物怪庵说,“芦屋把那当成是‘他作为朋友很喜欢你’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告诉他你真实的感觉怎么样?”
安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了要说的话,但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对芦屋认真地说。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失去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