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寒骐：……
第39章
家长会结束之后紧接着的便是运动会。
体育委员是个皮肤黢黑的男生，高高的壮壮的。可此刻那张麦色的脸上泛出了红红的血色。
他捏了张白色的纸，杵在姜桑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姜、姜桑你要不要报个名？”
姜桑从书中抬起头来，快速扫视了遍单子上的体育项目，干净利索地拒绝了。
体育委员不死心，还想再劝劝，“你看你腿那么长，跑步一定行的。要不然跳高？”
姜桑摇了摇头。
大课间长达半小时，教室里闹哄哄的噪杂不绝，秦曜提着一瓶冰冻的可乐慢悠悠从室外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体育委员和姜桑。
他拉开椅子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瞥了眼体育委员，声音低哑，“怎么了？”
听得眼前的委员虎躯一震。
他和秦曜是从初中就认识的同学，这大少爷的过往历史他可是清楚得很，看起来高冷的要死，揍起人来也是凶得要死。
听说他现在在追姜桑，颇有一种任何靠近姜桑的异性都是他的眼中刺的架势。
体育委员立马把身子转了个方向，手上的单子也从姜桑的面前移到了秦曜的桌子上。
“曜哥，报个名？”
秦曜拧开瓶盖，把可乐往姜桑那边递了递，问她要不要喝。
连个眼风也没给他。
姜桑挥手档掉可乐，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那边的体育报名表。
“你要报名吗？”
秦曜这才看向了体育委员。
他拿过报名表随意扫了一眼，拿起桌上的笔勾画了两下。
姜桑探过头发现秦曜报名的是男子1000，正是报名人数最少的一项。
她歪过头，抿嘴微微笑了下。
-
难得的运动会第一天没有下雨。
姜桑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树胶跑道上的红色在阳光下泛出金黄的光晕。跑道两边围满了人，个个神情专注盯着起跑点。
她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2号跑道上。
青春英气的少年此刻正半蹲预备，半裤下的小腿肌肉看起来结实又漂亮。明明在一众少年里大家都是埋着头，可不知怎么，视线就不自觉落在了秦曜身上。
随着一声枪响，爆炸式的加油呐喊像是狂潮般涌入耳朵。
她回过神来，秦曜以小组第一的成绩率先到达终点。周围的一班同学早已欢呼雀跃，在高举挥舞的手海中，她的目光透过重重障碍看向了终点的少年。
秦曜接过方书臣递过来的水，仰头喝水的动作引得周围的女生窃窃私语。
方书臣一胳膊搭上秦曜的肩膀，在他耳边贼兮兮地说：“你怎么没叫姜桑下来接你啊。”
秦曜抖抖肩甩开他的手，眼神顺着看台上的班级分区与姜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因这段时间的天气不错，学生些早早换上了夏季校服，姜桑的手臂胳膊纤细白皙，在他的视角里，整个人都透出白玉般的迷人光泽。
似乎是过往几次都以她先害羞移开视线而告终，这次她固执的与他的视线胶着在一块。人海距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似乎都化为灰烬，眼前的就只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她的目光明亮又清透，比清晨阳光更为柔软。
或许是某个回忆有点甜，在清晨熹微的光里，秦曜透过人海向人群中的她展出一笑。
时刻关注他的人纷纷惊住，连忙扭头寻找他笑的方向是什么。
躲在一众人墙后的姜桑有些无奈。
心里有些愉悦还有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感觉。
身旁的胡蝶忽然摇动她的胳膊，嘴上欢呼高喊：“啊啊啊啊姜桑快看！是周嘉宇！”
姜桑顺着胡蝶的手臂看去，一组新列的少年从等候区进入起跑区。
“快快快，我们下去！”话音刚落，胡蝶就拽着姜桑往台下冲。
终点线周围早已围满了人，胡蝶硬是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在她垫脚和空气搏斗时起跑的枪声响起，男子100不过是不到十秒的时间。人群中变换出个突出的曲线弧度，姜桑和胡蝶被急忙后退的人群给冲散开来。
“嗨，姜桑。”身旁传来少年阳光干净的声音，
姜桑抬眼，少年一如他的声线那般。
“来看比赛？”
姜桑点点头。
周嘉宇笑道，“找谁？”他的视线落在了姜桑手中的水瓶上。
姜桑顿了顿。这水只是她刚准备喝就被胡蝶给拉下来，还没来得及放好。
周嘉宇身边还有几个人。
他们看看周嘉宇又看看姜桑，眼神逐渐暧昧玩味起来。
这小学妹就是正德新的校花吧，长得可真乖。
虽然看起来冷了些，但和周嘉宇站一块还真是赏心悦目。
其中一个男生在另一个人耳边小声嘀咕，“你看周嘉宇啥时候笑成这个样子啊。”
那人回他，“好像之前周嘉宇参加物理竞赛就是和这妹子一起的。”
“那么早就认识了？”
这段对话落在别人耳里更是多了些说不出的意味。
周嘉宇失笑，转过头对那群男生说：“喂过分了你们，别瞎说。”
姜桑缄默，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跑道边上站着的一人。
秦曜目光沉沉，看着她。
姜桑握紧水瓶，她伸出手指向秦曜，平静道：“我先走了，我找他。”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向秦曜跑去。
刚才远了看不大清楚，这跑进了才发现，秦曜那双黑漆漆的双眼沉寂得厉害，可随着她的靠近，少年的黑眸里，隐隐燃气光亮。
他在姜桑跑下看台时就看见了她。
她被胡蝶拉着，手中还拿了瓶水。
不知道怎么想得，他就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自然结果——
少年眼眸中染上三分笑意，在逐渐明亮的阳光中，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干净温暖的味道。一扫之前冷冰冰的模样。
姜桑在他周围环视一圈，问他：“方书臣他们呢？”
秦曜：“准备比赛去了。”
正说到他，方书臣别了个号码牌从等候室跑了出来。他看见了姜桑，自然也看见了她手中的那瓶水，他语气有点激动，“姜桑你这是给我送的水吗？”
姜桑：“……”
秦曜：“……”
秦曜冷冷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那眼神那模样太像家里的大胖，姜桑在秦曜冷冽眼神下点点头，把水递给了方书臣。
？？？
！！！
操。
这下，只是水平维持在结冰线上的眼刀立马降成了南极极圈的温度。
方书臣脑子上线，感到头皮发麻，实在受不住吃醋臭男人的死亡射线，连忙抱拳告辞，“啊我比赛要开始了，你们继续、继续。”
打扰他们两个的人跑了，秦曜跟换装系统似得，刚刚还溢满凉意的双眼此刻布满委屈。
委屈.JPG
正巧姜桑看懂了他的无言哭诉。
控诉她为什么要给方书臣水，到底谁是她的同桌阿。
她见过秦曜平日时的高冷，也见过他烦躁发怒、犯傻逞强和温柔暖心的一面。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撒娇卖萌。
不知被冠上撒娇卖萌名号的秦曜误打误撞戳到了姜桑不为人知的萌点。
姜桑笑道：“1000米的时候给你吧。”她看见了胡蝶，抬脚往那边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眼中玩味横溢，“刚才挺可爱的。”
秦曜：“……”
-
高一男子1000米是在下午进行。
在广播通知各个运动选手准备下去等候时，秦曜路过姜桑看台座位旁。他蹲在石阶过道上，凑在她耳边说：“同桌记得你说的话。”
他的气息划过她的耳边，她像是一只被人抓住要害的猫，身子一僵动也不敢动。
然后，她听见他低沉嗓音轻笑一声，以及一只温暖的手附在她脑壳顶上揉了揉。
姜桑睁大了眼，看着秦曜的背影远去。
半响她眨了眨眼，拿过身旁放了许久的矿泉水离开座位。
胡蝶喊道：“欸桑桑你去哪？”
回应她的是一只半空挥动的手。
看台下观看比赛可不比看台上来得清楚。在她到达1000米终点时，比赛已经开始。她眼镜忘在了看台上，红色跑道上的一众少年背影让她着实分不清谁是谁。
在她苦恼看不清时，两边站着的人突然开始欢呼起来，姜桑抬头，一眼撞进了那双清冷的黑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