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却小声嘀咕着说了段话:“那那女子岂不是没有逃跑的可能……”
莫回镇上的百姓都很纯良,并不想做那种赶尽杀绝的事,人善良是好事,可是有时候善良也得分清楚局面。
彬鸢以前就是因为太过于感情用事,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许多东西,很多信念被击垮,一时承受不了就推卸责任,结果酿成了大错。
“那女子命不久矣,就算你们不做什么,她也会死在今晚。”
听到先生这样说,掌柜子和店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很快就恢复下去,客栈马上就增加了人手。
回到海边的小屋,把还活着的鱼放到门边的水缸里游,拿出偏瘦的一条,开膛破肚清洗,很快就下锅煮沸。
在晕黄的灯光下,两只小黑猫在门口扑腾,时不时追着几只母鸡到处跑。
猫不能吃太烫的,彬鸢将鱼放凉了之后才递给两只小猫,自己喝的酸汤。野葱是他从山里挖来的,洗干净,用沸水一煮,晾晒,最后灌成酸菜,吃的时候煮成汤,特别的下饭。
厨房的木梁上挂满了一排排彬鸢腌制的腊肉,也不用担心小偷,挂在那里看着就非常的漂亮。
最近母鸡下了许多蛋,彬鸢准备着也可以拿到镇上去买,黑曜和朔月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他也很少吃鸡蛋,这鸡蛋越积越多,母鸡都孵出了两窝崽了。
两只鸡妈妈带着小崽崽进笼子,样子看着格外可爱。
忙完这一切后,彬鸢一夜未睡,果然到后半夜,就有一群士兵在这附近巡逻,不过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又靠海,那些士兵只是看了几眼,便走开了。
彬鸢看士兵走后,打灯熄灭,悄悄的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朝着森林走去。
他当然知道那女子躲在何处,走进森林不久,就找到了躲在芦苇丛中的女子。
乐青手上拿着一把剑,防备着看着彬鸢:“你是要抓我回去吗?!”
彬鸢摇了摇头,从腰间扯出一只荷包,丢到女子脚下:“如果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就千万不要回头,走吧,从这里一直往前走,你会看到一条船在海边,船上有食物和水,我夜观天象这几天海上无风无浪,一直朝着最亮的那颗星星相反的方向走,十天左右,你就永远不用害怕被追了。”
女子不可置信的捡起钱袋,打开一看,这钱是海另一边国家的,并不是他们这片大陆的,这人是要她逃到另一个国家去,相隔一片海,即使想把自己抓回去也不可能。
“谢谢……”乐青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哭了,手拿着钱袋,提着剑两步一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最后小跑进了树林中。
彬鸢挺担心这女子的,船和食物都是他准备的。虽然算出这女子命不久矣,却也可以改变她的命运,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毕竟他也不希望那个孩子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死,不想他的母亲死后那男孩怨恨自己。
彬鸢叹口气,踩着月色往回走,却突然看到许多火把朝这个方向而来,心口一惊,那女子肯定才到船的位置,还没有离开多远,他必须为对方争取时间。
火光越来越近,彬鸢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跑出很大的脚步声,朝着与海口相仿的方向跑,并且一会儿慢一会儿快,故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背影。
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快,看来是那些士兵追上来了,彬鸢藏到树丛中,借助茂盛的叶片遮挡住自己,看着擦身而过的士兵,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到所有的火把都消失在视野里,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危险随之将近,破风之声在耳边滑动,彬鸢甚至还来不及眨眼,一支箭就已经穿过胸膛,鲜血顺着箭头滴下。
红艳艳的血液一滴滴的砸在树叶上,黑衣少年眼前犯晕,扶着树干站稳,隐藏在树丛中螳螂捕蝉的死士跳了出来。
发现自己杀错了人,被箭射穿胸膛的是一名男子,根本不是情报上要杀的女子,皱着眉头。
“你是何人?!”死士一把接住晕倒过去的少年,扛着人,用轻功快速的回到客栈,将人丢到将军的脚下。
“这是何人?”卸去了盔甲的青年将军开口。
死士单膝跪在地上,“这人故意把队伍引开,我们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衣布的灵魂
搵夜一把抬起倒在地上少年的头,扯着这人的头发,才看清少年的面目。
温润如玉,就算用倾国倾城来形容这名少年都不为过,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查一查这人与乐妃娘娘有什么接触?”搵夜吩咐下去,找来几个医师给这人治病。
这人真是命大,一箭穿心都没死。搵夜上战场杀敌无数,对于人体受伤能够致命多少,非常清楚。所以当他看到少年一箭穿心的伤口时,已经做好了要把人丢尸的准备,没想到少年睫毛微微颤动,没有死。
彬鸢迷迷糊糊醒来,双手被铁链绑着挂在墙上吊着。周围的摆设看起来还是客栈,只不过屋子里多了一些审查犯人的刑器,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声叹气,才发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那人正拿捏着一股幽暗的目光盯着自己瞧。彬鸢迷茫的看着那人,搵夜把玩着手上的鞭子,见犯人已经醒来,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对方。
少年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密集的黑色长发顺着肩膀垂下,眼神意外的平静,让他一时间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和乐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彬鸢摇摇头,如实回答。
“既然没有关系那你为何要引开士兵?”搵夜审查过无数犯人,还是第一次碰到在自己面前如此淡定的人,这人的一双眼睛干净的像一个出生的婴儿,根本找不出他的话语中有哪一点是说谎。
“那个孩子呢?”彬鸢着急的想要知道永明的事。
“殿下他自然安好,这无需你担心。”搵夜挑起这人的下巴,微微用力,下巴上就出现了几道手指印:“你只需告诉我,为什么放走了乐妃?还是说你们两个有什么私情。”
彬鸢震惊的看着这个男人,大兄弟,你的老回路想的也太奇葩了吧。
“请阁下不要乱猜疑,我不过是看那女子可怜,所以才让她离开了。”
对于这种回答,常年见惯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是不会吃这一套的。搵夜觉得对方在敷衍自己,抬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少年的背上。
彬鸢疼的咬牙,却没有发出声。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我说你大爷!
彬鸢死活不肯张嘴,搵夜又挥了几鞭子,直到衣服上浸出血来,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脚边的一桶盐水端起来,从人的头顶上灌下。
“啊!”彬鸢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伤口处撕咬。
“你又何必逞强呢?”搵夜很喜欢和这些犯人周旋,特别是看着少年一开始的顽强变得崩溃,强撑着身体瑟瑟发抖,心口意外的满足。
其实,他大可以向朝廷上报乐妃娘娘因逃跑不幸坠落山崖,反正那老皇帝在意的是他的儿子,那女人不过是个陪衬罢了,并不需要他花这么多心思。
只不过这少年竟然栽在自己手里,他可没打算让对方好好活着回去。
什么叫十八般酷刑,彬鸢倒是体会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落下了多少伤疤,那人就像一条疯狗,逮着自己不放。
回宫的队伍即将离开的这天,彬鸢被士兵从客栈里扔了出来,那时天色渐晚,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一瘸一拐的往海边的小屋走,身上的伤口在自动愈合,可能是沾染了盐水,愈合的特别地慢,还特别的疼。
失踪了两天,再次回到小木屋时,两只小猫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从草丛中钻出,喵呜喵呜的叫,在少年脚边打转,顺着腿往上爬。
彬鸢因为身上有伤,两只小猫往身上爬的时候难免碰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提一只,拎着两只小猫仔回到屋里。
伤口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完全好,彼时,彬鸢已经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他要去皇宫,因为福笙的转世就是那个少年,他不能放弃。
“喵~”
“喵喵喵~”
两个小家伙围着少年打转,好像在控诉少年最近不爱摸他们的头了。黑曜格外调皮,把盆子里的小鱼弄得满地都是,又不吃干净,吃完了半碗又跑到屋外追着小鸡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