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瑶台(78)

作者:林叙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天知道整件事里别的都是早有预谋,独独他这儿真全是巧合。

就他最无辜好吗!!!

他今日出门一定是忘看老皇历了!

偏生这会儿这位武安伯夫人带的人将大门全堵死了,他还出不去,他对着墙角深深叹了口气,试图装死。

孟老夫人却压根儿只看见了地上躺着的醉汉和他跟前形容凌乱的楚怀婵,没发觉此地还有外人,打定主意要先教训这翻了天的丫鬟,冷冷地盯了时夏一眼。

时夏抬手准备动作,楚怀婵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她方才倒地时本就受了伤,这会儿手心还带着血,时夏怕弄疼她,也不敢挣扎,一时场面有些僵持不下。

楚怀婵抬眼看向孟老夫人,手半点没松,两相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半炷香.功夫过去,孟老夫人终是觉得这小辈太不给她面子,她又不是偏心不打算教训孟璇失礼,但高门大户里怎能容一个小丫鬟如此放肆,自然要先教训下人再说主子的不是,于是开了口:“下人要有下人的规矩。”

楚怀婵往前站了一步,将时夏护在身后,微微笑了笑:“倘若我今日就是不允呢?”

孟老夫人一口气噎住,一句“来人”还没喊出口,忽听背后有动静,不由得转身看过去,门口众人自动让出一条缝来,尔后便有三团圆滚滚地滚了进来,在地上遛了几圈才消停下来,最终停在孟璇脚下,正是医馆大夫和那两名小童。

那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孟璇脸色却“唰”地一下煞白一片,抬眼向门口看去,那缓缓踱进来的,不是早说出远门去了的孟璟是谁?

她双腿一软,却还强自撑着没露异色,毕竟当日她在楚怀婵那里见着她在看医馆的资料,后来一查知佟记以疗骨伤为主,便知她是在为孟璟选大夫,但孟璟必然是不肯随便用旁人的,楚怀婵必然会提前来查探,她这才派了其他人过来和大夫交涉布这一出最浅陋却也对女人最恶毒的局,等今日午后得知栖月阁里空了,她这才拉了老夫人出来唱这一出戏。

医馆的人并不认得她,孟璟就算要插手,想必也暂时查不到她身上,她这般想着,挺直了腰杆看向他,甚至还面色如常地唤了声“二哥”。

孟璟压根儿没搭理她,他走得慢,边走边环视了一圈厅内情况,又侧头看了眼墙角那个还在装死的背影,最后定在楚怀婵跟前。

他缓缓抬手,拿拇指指腹替她将颊边不知何时沾上的脏污轻轻擦净了。

他拇指上有厚茧,磨得她细嫩的肌肤微微刺痛,令她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时夏被她捏痛,倒吸了口凉气。

她这才回过神来,却也没松开她,只是平静地抬眼看向孟璟。

孟璟收回手,声淡淡的:“不允便不允,我准了。”

声音不大,但此刻厅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楚怀婵闻言,总算是松开了一直紧握着时夏的手。

他凝神细看了一眼时夏被她握过的那只手,转身看向孟老夫人,平静道:“祖母今日舟车劳顿,请先回府休息。”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十几个字,这事他来做主叫她不要再插手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甚至还微微低头看了眼袍袖中露出的几颗念珠,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道家混元流珠啊。

她修的却是佛。

孟老夫人忽觉全身乏力,虚虚抚了抚额,摆手道:“也好。”

她说完便走,一众人跟着她乌泱泱地往后退,门口顿时便空了出来,孟璟淡淡出声:“孟璇,你站住。”

孟璇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孟老夫人跟着回头看过来,最终却没说什么,先一步去了,她只得乖乖回了厅内,站在角落想着该怎么应付这一茬。

孟璟又看向角落里仍在缩着头装死的乌龟:“薛大人当日疑惑想必已解,若有他事,还请改日再递拜帖。”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若是薛大人请的文书下来了,我也恭候大驾。”

“文书”二字惹得楚怀婵抬眼看过来,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道目光。

薛敬仪一见这些女人间争来斗去的事便头疼,已经缩在角落里巴巴念了好一会儿“南无阿弥陀佛”,巴不得有位活菩萨来渡他出苦海,听得这话,懒得和孟璟这落井下石看他笑话的狂妄小人逞口舌之快,赶紧行礼告退:“孟世子家事,自然。”

他话说得太过简短,说完便提脚往门口去,长袍无意间被那把残存的乌木琴头勾住,他竟是连头也没回,由着长袍被撕下一角,径直往外溜,倒像是在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这阵势简直是落荒而逃,和那日在茶楼中暗藏机锋咄咄逼人的气势差了十万八千里。

孟璟看了好一阵子,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愈盛。

薛敬仪他居然怕这个?

堂堂七尺男儿,最怕的居然是女人堆?

难怪那晚他一提说要给他送几位美人,他脸色便如此怪异。

孟璟越看越觉好笑。

等人走远了,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扫了一眼孟璇,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孟璇忽觉脊背生寒。

他给时夏递了个眼神:“扶去后边坐会儿。”

时夏忙不迭将楚怀婵带走了。

一时厅中便只剩了孟璟的人,孟璇强自镇定地唤了声:“二哥。”

孟璟点头应下,淡淡道:“过来。”

她犹豫着走近了两步。

孟璟就这么看着她,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往前走,直到停在他一步开外。

她本想解释几句什么,孟璟却压根儿不打算听她胡扯,她方立定身形,便觉右臂“咔嚓”一声响,尔后听见他问:“是这只手给的银票收买的人么?”

她在意识到痛感之前便先一步哭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唤了声:“二哥?”

孟璟没理她,径直吩咐东流:“送官。”

东流知他懒得脏手料理这些人,立时叫人过来将医馆三人和那醉汉一并捆了带走。

孟璟下巴抬了抬:“这儿还有一个。”

东流看向孟璇,呆楞了下,又听他道:“顺便告诉臬司衙门一声,说孟淳老爷歇得也够久了,该复职了。”

孟璇双腿一软,一时间顾不得痛手,赶紧求饶:“二哥,你放我一马吧。”

毕竟没成事,就算报官也未必见会有多重的惩罚,但是污人声誉这种事毕竟不好听,况且……虽然审案有亲属回避的规矩,但孟璟发了话,若臬司衙门当真不敢逆他的意思,要将这案交由自个儿父亲来审,这传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怕他们家都会成为全宣府的笑柄,她这辈子更算彻底完了。

她哭得伤心,东流一时也犯了难,看向孟璟。

孟璟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道:“照做。”

孟璇不敢相信他当真这般不顾及整个国公府的面子,一时间有些口齿不清地道:“二哥……我好歹是你妹子……”

孟璟没出声,东流只好强行将人往外带,她快被拖至门口时才忽地想起一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责问过一声楚怀婵。

她到底不明白为何薛敬仪会画楚怀婵的像,更不明白她这位哪哪都不近人情的二哥为何会这般相信这个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的女人。

妒忌这种情绪一旦开始在心里滋长,但凡有了黑暗土壤,便只会一点点地侵蚀掉人内心最后的良知与理智。

是以,她选择了最愚蠢的法子,只想毁了她而已,哪怕损人不利己。毕竟,只要孟璟厌她,她余生都不会好过。

她苦笑了下,讥诮道:“二哥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便能定我的罪,却能如此相信二嫂?”

她笑出声:“薛大人方才也还在此处呢。”

孟璟闻言,总算抬眼看向她,

她见他这反应,嘲讽地笑了笑:“那二哥知不知道……薛大人府里可藏着二嫂的小像呢。”

她话音刚落,便被东流强行拖了出去。

扶舟这才敢去看孟璟,见他正负手而立,凝神盯着那把乌木琴头,那上头还挂着薛敬仪的一角袍子,身后的手已微微握成了拳。

他有些不大放心地看了眼后院方向,毕竟他们的人盯梢了薛敬仪好几日,孟璟自然知道孟璇去找过薛敬仪两次的事,未必没在薛敬仪那儿看到什么隐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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