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不知缘由,可长安君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沉默良久,不知道是否要跟靳宛解释,毕竟现在就让靳宛接触那个世界的事情,似乎过早了一点。
而就在长安君考虑时,靳宛好像已经放弃了追求答案。
只是内心深处,靳宛也隐隐察觉到了,自己被带到一个异界,原因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应该还有很多秘密,等着自己去探索。
房间外时刻有暗卫守着,所以靳宛一出去,大宅里的人便收到了风,全部汇聚到了靳宛和敖千住的院子里。
靳宛这才知道,自天山的经历后,时间已过去了一天一夜。
待问候过靳宛,卫甲便汇报了罪城这两日的情况。
“那晚在天山的战斗,也惊动了罪城的几方大势力,眼下他们正在查探当时对战之人的身份,昨天已经有人到我们这儿打探情形了。”
靳宛颔了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
旋即目光逡巡一圈,当发现暗卫的人数少了一半,靳宛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嘴角,心情有一点沉重。看见靳宛的表情,卫甲好似明白这位善良的主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当即沉声说:“我等的职责便是保护爷和夫人。只要两位主子无恙,兄弟们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夫人不必为我等伤怀,这里的每一个人
,都是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话虽如此,看着靳宛为死去的暗卫难过,卫甲等人还是颇为动容的。在深宫和战场上,人命是不值钱的,每天都有人明着暗着地死去,谁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情,去哀悼别人的死亡。
而暗卫,更是不会有人在乎生死的存在。“这一次,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所以是我对不起他们。”靳宛面无表情,只是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显示出靳宛并不平静的内心,“若不是我私自外出,他们也不会遭此劫难。这个血的教训,我记住了,今后绝
不再莽撞行事。”
此话一出,暗卫们齐齐抬头,目露惊讶地看着靳宛。
夫人竟然会对他们这些下属道歉?
众人感到受宠若惊,以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卫甲也是讷讷道:“夫人言重了……我等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夫人其实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对于卫甲的木讷劝慰,靳宛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见此情景,一干暗卫也不多做逗留,行了个礼便散了开去,回到各自的位置。
等到暗卫走了,不远处的雪琅,方牵着雪诺走上前。
“靳姑娘,谢谢你。”
听见声音,靳宛转身,见是他们兄妹二人,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当不起。”
闻言,雪琅面上浮起一片愧疚的神色。
雪诺急忙替自己的兄长辩解:“宛姊姊,你不要怪兄长,他也不想伤害你的。”“我知道。”靳宛语气淡淡,“我也没有怪他,毕竟那些暗卫本来就来自和你们不同的国度。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很感激你的,因为圣使要杀我时,你还赶来给我通风报信。但经过后来的那一战,我想我们应该扯平了。”
第408章 隔膜
与其怪雪琅,还不如怪自己,毕竟是靳宛给了他接近自己的机会。
可说到底,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之前的状态了。那个时候,他们是朋友,可今后……至少目前来说,靳宛依旧心有芥蒂,即便不把雪琅当敌人,也很难再当朋友。
因为敖千是隆凰帝国的太子,而雪琅是巴南帝国的七皇子、雪诺是巴南帝国里备受关注的十三帝姬,尽管现在两国没有明面上的斗争,可彼此的背景已决定了他们将来的立场,不可能一致。以前雪琅兄妹身份没暴露的时候,靳宛可以装作不知情,单纯地与两人来往。但经过了前天晚上的那件事,想来雪琅也察觉到了,敖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说不定,他也隐约猜到了敖千的贵族
身份。
既然这层窗户纸已被捅破,想再修复关系,便是很难的事情。所以相忘于江湖,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靳宛对待雪琅的态度,不由得冷淡了许多。和两人略作交谈,靳宛就告辞了。
望着靳宛远去的背影,雪琅面露惆怅,低低叹息一声。
如果那晚,他没有发信号通知圣使,今天的局面也会大不相同……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靳宛压根没有对他不利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特地留人保护他。
可惜如今才意识到,俨然太迟了。
想到这里,雪琅眼神有一些黯然,苦笑着对雪诺说:“小妹,看来我们该回去了。”
不料他的话才出口,雪诺就忙不迭地摇起了脑袋。
“我不要回去!达先生已经答应我了,要带我去见阿轩哥哥的。”
顿时,雪琅露出茫然的神情,“阿轩哥哥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次在巽京……”
那一厢,雪诺忙着和哥哥解释“谁是阿轩哥哥”,这厢靳宛就着暗卫打来的热水,替敖千清理身上的几处小伤口。
这些伤口都不怎么严重,清理起来也不费事儿。倒是靳宛自己,胸口有一大块淤青不说,手臂和腰腹也是带伤的。
因此敖千的事儿一料理好,暗卫便打了热水来给靳宛沐浴更衣,顺便问靳宛要不要请郎中来瞧瞧。
看了眼身上的细布,靳宛随口问了一句:“我这些伤口是谁帮我包扎的?”
卫甲垂下头颅,“回夫人,是属下包的。可是属下只处理了您手臂的伤口,其它地方……属下不敢查看。”
这可是他们的太子妃,平时多看一眼都得担心殿下会不会不爽,就算吃了蛇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扒开夫人的衣服检查伤势。
当然了,如果靳宛今天没有醒,暗卫肯定是会去请郎中的。比起敖千,貌似还是靳宛受的伤严重一点,所以暗卫对靳宛的关注度更高。
与卫甲的小心翼翼不同,靳宛表现倒是挺坦然的,客套地说:“你包的还可以,就是有点紧,下次包扎的力气可以小一点。”
靳宛边说边解布条,看那苦恼的表情,卫甲绑的细布确实紧了……
这个时候,卫甲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床榻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男人,眼皮突然抖了一下。
紧接着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双透着淡淡紫金色的瞳仁,男人的目光也愈渐清明。
“哗啦啦……”
清醒的敖千,耳边荡起了一阵轻微的水声。
他慢慢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放轻脚步走向房间那一头的屏风。
随着与屏风距离的缩短,水声越来越清晰,敖千也隐隐看见了屏风后面的那道娇小倩影。
搓着澡的靳宛嘴里哼着小曲儿,丝毫看不出前晚的大战,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影响。敖千不动声色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瞧见浴桶里背对着自己的靳宛,心里的躁动压抑便不见了。
他的心情重拾宁静,眼神微微动了动,瞳孔的紫金色也逐渐褪去。然后敖千双手环胸,靠着屏风,静静欣赏这一幕香艳无比的画面。
过了好半晌,被男人专注视线锁定的靳宛,终于有所感应似地回头。
骤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靳宛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呀!”
受到惊吓的靳宛脚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浴桶,两只手惊慌地在水面乱拍。
敖千一个箭步过去,大手抓住靳宛纤细的胳膊,轻轻一拉就把人提了出来。
“咳咳咳……”喝了两口洗澡水的靳宛,一个劲儿地咳嗽。
加上那头湿淋淋的发丝,把脸都给遮住了,使得靳宛看起来好不狼狈。
敖千把人揽进怀里,伸手擦干靳宛脸上的水,低头凝视道:“你想成为第一个……被自己洗澡水淹死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靳宛只觉得满头黑线。
但靳宛第一时间,还是抬起两手护在胸前,然后才开口说话。
“怎么说我也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你不认为你的措辞不够合理吗?”
正常人不都是含情脉脉地问:“你没事吧?”
谁会腹黑地吐槽你差点儿被洗澡水淹死?
不满的靳宛使劲挣了挣,想从敖千怀里挣脱。可想而知,敖千不可能让这小丫头如愿,于是靳宛便发现越挣扎,自己就被抱得越紧。“你还想跑哪里去,嗯?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只是出去几个时辰,回来人便不见了踪影。再见到的时候,原本活蹦乱跳的人儿,竟变得遍体鳞伤、昏迷不醒。小丫头,你是在测试我的心理承受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