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这一只历时一年便全部完成的工事不但将成为大周史上最具标志性的工程,还将名垂青史,造福万代。
朱常哲求皇帝再题一字,将来做成工事石碑立于大坝,供后世敬仰,让后世铭记他这个千古一帝的功绩。
皇帝身心舒坦,当众题字并命工部给出个石碑方案来,并当即表示,待大坝完成,将论功行赏,所有参与此项工事的人员均有重赏。尤其是老五,这次更是丰功伟绩。
皇帝说这话也不知是有意提醒众人他对哲王的看重,想将他这番言论散播出去,还是真心之语,总之,闻言的太子眼中却是苦涩晦暗。
大概,待老五回来,就没他这个太子什么事了吧?……
皇帝在兴头上,还当众表示,待大坝完成,明年还将办一次南巡,届时,将带着文武百官领略大周工事之美,之傲,之荣耀!
借着七夕,皇帝还连封了好几位后宫嫔妃。
帮着太后打理后宫的几嫔都得以晋位,其中的刻意抬举可见一斑。
而尤其引人瞩目的还是贵人田婉怡。
程紫玉也没想到,前世田贵人是平安生产并一举得男后才晋位的,可这次依旧能够高升,倒是叫人意外。
许是为了安抚她没了的孩子,皇上还是给她封了婉仪,真正让她做到了人如其名,羡煞了不少后妃。
田婉仪受封时感触极深,谢恩也尤其诚恳,砰砰叩地很是实在,起身时更是泪流满面。皇帝怜惜她,亲自扶她起身并当众鼓励让她早怀麟儿。那份疼宠也可见一斑。
宴席很热闹。
歌舞很好看。
大伙儿很开心。
李纯咬着程紫玉耳朵说回去要给她过七夕。
程紫玉横了他一眼,谁给谁过还不一定呢!
“大好日子,哀家有赏。”
太后笑着命人送了一只礼盒到两人桌上。
打开一瞧,是一对玉麒麟。
两人一脸不明看过来,太后就笑骂:“不都是聪明人吗?怎么转不过弯了?御医说了,紫玉的身子,可以受孕了。哀家祝你们早怀麟儿!”
皇帝一听也高兴了,让人拿来一套龙凤呈祥的玉摆件,皇后则赏了一件玉石榴摆设。
李纯表示:今晚回去一定好好努力。
不少人酒都多了,闻言上来调笑又劝酒:“怎么个努力法,快教教兄弟们。”
“这个,教不来的。”
李纯大言不惭。“我想做的,要么是你们想不到的,要么是你们梦里才能做到的。”
众人哄笑来敬酒。
李纯却向太后求救,表示今日任重道远,万万不能喝多。
太后自然力挺,反笑骂众人不地道。
多少人齐齐挤兑,却全都叫李纯反逼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叫那气氛炒高了一轮又一轮。
程紫玉则红着脸,在一众打趣的眼神和带色的言语里,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程紫玉坐不下去,便换了一边坐去了文兰和王玥那儿。
若说先前的王玥只是狐假虎威,拿了皇帝给的鸡毛当令箭,那么此刻的王玥已完全将安王府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中。
当日她名单在握,快速清理了一大批人,就连朱常安养在府中的亲兵也被她就地解散了。当然,是经过了皇帝默许的。
皇帝更绝,直接让李纯那儿给她重新招募并训练了一支王府亲兵。
换而言之,就算此刻安王回京回府,除了他先前带去军中的那批人,府中便再无人可用了。
有了自己的护卫实力,最近王玥正是春风得意。即便朱常安回来,她也暂时无惧了。
至于文兰,刚刚皇帝在提到朱常哲和大坝时,程紫玉便朝这边看了。
当时的她一脸喜气,眼里有光彩闪过,那是一种真心的喜悦。文兰对朱常哲有好感是一定的,否则当日也不会选他,但文兰对他有感情吗?——这是当时程紫玉的疑惑。
文兰这一生都毁在了人渣手里,若朱常哲能够真心接纳她,或许也是一桩美事?
此刻的文兰刚从太后那儿过来,太后给赏赐了,给的比程紫玉那份还要大不少。
程紫玉过去时,王玥正打趣文兰。
可文兰的笑却明显比先前敷衍了。
“太后告诉我,他们要准备给哲王相看王妃了。”文兰轻笑着抿尽了杯中酒。“我不但要帮着操持府里内务迎接王妃,很快,我还得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哲王府交出去了。”
王玥忙安慰。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我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真到来时,还是浑身不爽快。就像自家菜园子,水也浇了,虫也捉了,却只能笑嘻嘻送人,心下求着新主人心地良善,将来能给自己多留几颗菜。好在啊好在,我对这菜园子没付多少感情,否则我得憋出一口老血来。”
程紫玉陪她喝了一杯。
是啊,文兰跟的不是普通人,即便收获了情分,又能逃开悲剧吗?文兰爱憎分明,若求而不得,还不如不要爱。
此刻的太后身边,可不是贵妇贵女林立?
夫人们笑容得体,女儿们娇羞如花。
既有阁老孙女,又有大儒才女,世家千金。
程紫玉没看见有苏家女儿,看来,因为先前朱常珏的横插一脚,皇帝已经放弃苏家了。
朱常哲回来时,便将带着可载史书的巨大荣耀和万民敬仰,他的王妃,势必得精挑细选。今生的苏家不比前世,即便没有朱常珏,怕也配不上他了。
……
第664章 西南之行
文兰见两友都为她愁眉苦脸,倒是很快就笑了起来。
“你们俩不用为我叹息。所幸我与哲王牵扯不深,当日我跟他协议过,他日他事成,我给她再安排个朝鲜公主,让他放我离开。到时候,我要去游历山川,走遍五湖四海。紫玉,你江南程家我也得去住,你这个东家可不能赖账,必须管吃管住管玩乐,最好你还得给我找几个万种风情的白脸面首作陪……”
程紫玉笑出了声。
“除了面首,可以全包了。我家太湖边的别院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也是,你的眼光不行。李纯那样冷冰冰的黑炭石头我可看不上。我喜欢白白嫩嫩,会吟诗作画,逗人开心的,要有点才气,会体贴人……”
“这样的我也喜欢,带我一个不?”王玥勾着文兰肩,跟着笑起。
“带带带。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到时候咱俩就结伴,在程紫玉那别院里办个招募大会,养一群面首玩。”
口没遮拦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在她们声音压得低,外人看来只是喝多的几人在说笑。
“怎么样?程紫玉,要不然,我们也给你留几个姿色不俗的。到时候你有空就偷摸抛下李纯过来。我们定给你保密。”
一阵笑闹后,王玥撑头喃喃:
“到时候我去弄几条渔船,咱们一起把江南走一遍。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在烟波浩渺的太湖里随波漂着喝酒钓鱼,既美又快意!”
“嗯,清风明月下的湖面最美不过了。”程紫玉也想家了。
“你们两个不能食言!一定要带我游水玩水!”
文兰拿着酒盅就上来一撞,“一言为定。谁敢赖账我……”话到嘴边,文兰突然就吞了下去。“谁赖账,谁就是小狗。”
三人齐笑,可各自笑容却在逐渐变淡变涩。
文兰是朱常哲的人,他爬得越高,那根隐形的束缚便越深。她连离开都不可能,哪来的面首和逍遥日子?
王玥何尝不是?她比文兰还要危险。文兰有靠山,再怎么样,看在朝鲜面子,一般人想动她都要先考虑后果。
可王玥的王家却不是。而且她还有一个软肋,那个孩子!所以,王玥将何去何从无人能知。
而程紫玉自己,想要无忧无虑泛舟太湖的日子,同样遥远。
她们三人一起同乐同游,更是难比蜀道。
三人心底谁都清楚,可谁又会点破?
若连梦都做不了的话,人生的乐趣岂不是更少了?
酒宴进行到中后段,大部分人都已微醺。
这时,有步伐匆匆的內侍跑到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皇帝倏地起身。站得太猛,若非于公公搀了一把,定要摔上一跤。
可皇帝连撞疼的腿脚都没顾,便匆匆去了一边。
虽有茂密的树枝相挡,也能看出正与皇帝说话的,是一风尘仆仆的戎装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