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息怒!万二年纪大了,先前没能接住姑娘递来的玉,刚刚膝头一软便手抖了。这两次都是万二之错。既不关刚刚那位姑娘之事,也绝对没有为难将军之意。都是误会啊!多少银子,万二补上!还有,就如昨日郡主那事,也是误会。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给万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还不快给万二爷上药!”李纯转身就进了屋里。
“是!”
院外众人被驱散,万铭扬终于跟着李纯进了屋……
“李将军,昨日之事,万二冤枉。万二被许家胁迫……”
“先等一等!说这事之前,你还是先把该做之事做了。”
李纯翘腿在万铭扬跟前坐下。
“郡主说了,她与你桥归桥,路归路,这是郡主的院子,但您刚刚损毁了不少东西啊!郡主用的,都是好的,精的,贵的,你懂我意思吧?”
“是!”
万铭扬从脸到手再到心都在抽抽。他打碎的就是最普通的茶具,但李纯言外之意是说刚刚碎一地的那些都是古董精品,是在逼着他赔。
他不是不舍得,而是如此这般,这名目不对啊。
李纯若肯收银子,是他巴不得的!
但李纯索要地理直气壮,反倒是他没了道理。如此这般,这银子捧出去和打水漂有何区别?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他花了银子却没有意义!
马上有丫鬟上来报了损耗总数:一酒壶,一茶壶,三只茶宠,一副茶具,一只茶叶罐,一盒子御赐的茶叶,一茶盘和一茶荷……
在李纯的紧盯下,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的万铭扬捧出了厚厚一沓子银票做补偿。
李纯的人接过,拿去一边细细查点了一番。
好一会儿,下人才在李纯耳边道:“都是百两的小面额,票号也都是干净的,全国通兑,没有问题。”
人精就是人精。
这厮早有准备,这是怕他不敢收,才准备这种小面额的通兑票子啊!
“总计三万两。”
“嗯。”
李纯抬眼看万铭扬。
“万二,还有一样,刚刚那个奴才忘说了。那桌布,是林夫人找人专门给郡主织的云锦,价值不菲,天下只此一块。但此刻却毁了。如何是好?”
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那就是一块最普通的桌布,可……那又如何?
于是这句话,又换了万二一沓银票。
“郡主若是知晓那块最珍爱的云锦毁了,该气得伤上加伤了。郡主昨日受了惊吓,再不能经受半点刺激了。来人,还不去把重金买的百年参,千年芝给郡主炖了!”
这句话……是赤裸裸地索要医药费。
万铭扬气得嘴角抽搐,珍爱的云锦?用来当桌布?这谎越不缜密,便越是打他脸啊!
然而万二统共带了六万两,已被掏空。
他表示,没了,求通融。
李纯呵呵剥着指甲。
“那么,送客!”
“李将军,做人留一线,何苦苦苦相逼。今日在下前来是有重要消息相告,您若将我拒之门外,他日定会后悔……”
“啪”地一下,李纯一拍桌子。桌上瓷器已被他拍碎。
李纯一步步走到万铭扬跟前。
“小爷还不知悔字怎么写。你大可以试试,你我究竟哪个先学会后悔。”
说话间,李纯又是一抽桌布,再一次,一桌子茶具碎一地,而桌布,则被强塞到了万铭扬手里。
他淡淡一笑,挑衅意味明显。
“小爷说是你弄碎的,就是你弄碎的,你奈我何!来人!”
话音刚落,十几个侍卫已经冲进了屋子,手举长刀对准了万二和他的人。而万二手里,除了桌布,还被李纯塞进了一把匕首。
“万铭扬蓄意刺杀本将军,给我拿下!”
“李纯,你胆敢!这是莫须有,我是皇商,是先帝爷和当今圣上……”
万铭扬尖锐慌张的喝止戛然而止,只因他看见手中匕首那么眼熟。这是万家打造,刀柄纯金镶钻。那钻围成的字正是一个“扬”。这把刀是他的,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再傻也明白过来,这自然是昨晚万家老宅被围后,李纯的人从老宅弄来的……老宅在李纯手上,这厮想要弄点什么出来诬陷他,易如反掌。
李纯再次哼笑。
“万二,人证物证,你确定是莫须有?”
万二手一松,匕首落地。
下一瞬,他就笑了起来。
“将军误会了。万二只是想从身上找件信物留给将军,正好看这匕首既可证明万二身份,又足够贵重,但此刻看来匕首也不合适……”
……
第450章 理直气壮
可笑的是,万铭扬才刚进了院子不久,朱常淇和逍遥王便前后脚到了。
一个说是带了江南名医来给郡主号脉,一个说是代表皇室宗亲来探视郡主。
身份皆不俗,理由皆正当。
只可惜这时机,实在叫人反感。
“不见!”
“可是,逍遥王的辈分……到底是长辈。”
“就说我忙着没空见他。择日再去回访。他若坚持要进来,你让他去找皇上拿手谕。”
李纯背手捏拳,直接将皇帝搬了出来。
万家果然不可小觑。
朱常淇就罢了,墙头草而已,可他倒是不想,万家竟然连从来都独善其身的逍遥王也劳动了。
也是,古往今来但凡那种狗胆包天,妄图呼风唤雨的家族,哪个不是根深蒂固,哪个不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万家这颗毒瘤,果然已到不得不除之时了……
“搜身!”李纯冷幽幽地下了令。
侍卫围上,拽过万铭扬就要拉其衣襟。
“李将军,这不合规矩!”万二带的几个随从团团护上,万铭扬脸比锅底黑,“纵是赔偿,也要在下认可,岂有强抢之理?”
万二这大半辈子都被人捧着,何时被如此折辱过?一次次的打脸还不够,再来个当众搜身,今日事传出后,他还有何颜面混迹江湖?
“强抢?”
李纯撑头坐在上位,单手把玩万二的那把匕首。
“好你个万铭扬,你敢污蔑我!我还非搜你不可了!给我扒下他的衣裳,里里外外搜干净了!”
侍卫一拥而上,万二的手下却不敢动手。
来之前万二便千叮万嘱,宁吃亏也不能动手,一动手便将落了下乘,恐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于是此刻,他们便唯有看着万二被一群带刀侍卫拖去一边,而他们几个则各自肩上多了一把刀,直接被控制,除了眼睁睁看着主子丢丑,什么都做不了……
侍卫有意羞辱万铭扬,直接扯开了他的腰带,七手八脚就上去拉扯衣裳。
刺啦一声,外袍的袖子直接被扯烂。绸缎的中衣也裂开,露出了一大片被滋润养护地雪白细嫩的肥肉。
万铭扬从脸到脖子都红似滴血,在拉扯中挣扎。
“李纯,休得欺人太甚,皇上让你彻查宁波事端,可不是为了让你公报私仇的!你如此作为,我一定去圣上跟前揭发你,你为了银子,为了女人,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李纯一哼,将脸对上了万铭扬。
“你若是有本事见到皇上,还会来我这儿走一遭?”
昨晚他这一趟岂是白跑?这种状况下,皇帝盯着万家这块肥肉,巴不得给万家剥得干干净净,岂会自降身价去蹚浑水?万家配?而这事他既揽下,皇帝为保最大程度的获益,哪怕此刻万铭扬蹦跶上天,皇帝也连个背影都不会留给万二。
“至于我的名声,你真是操心过头了!你放心!正如丫鬟都知道的,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端!要赔偿也是光明正大,岂会用强抢的手段?小爷让搜你身,是因为你图穷匕首见,是因为你拿了匕首出来刺杀我,我为防你再有谋害我的祸心,搜你身有问题吗?你若不服,大可以去击鼓喊冤!小爷奉陪到底。还有,你信口开河污蔑朝廷命官,这笔账小爷一会儿再与你算!”
李纯知道,万铭扬一脚踏进这个院子后,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瞅着……
所以他理由堂堂,掷地有声,管他是不是隔墙有耳,他自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李纯将手中那柄带了名字的匕首扔去了侍卫手里,作为“证物”先保存了起来。
万铭扬盯着匕首,手伸了伸却不敢强留。拿回他的匕首又如何,他一家老少还在人手上呢!拿回一个匕首,还有千千万万个潜在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