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担虑都是多余的!
程紫玉不禁失笑。
她瞬间不怕了!她的优势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还好,刚刚她没有冲动间喊出对方的名字,若不然,这会儿的她定会被认作刺客,那不死也得死了!……
虽不明白刚刚入画和他发生了何事,但这总算不幸中之大幸!
然而,程紫玉的这一松和一笑,在朱四看来,却是意味非凡。
朱常安和他的幕僚一对视,同是眼一眯,似是明白了什么!
幕僚退后了一步,把住了路口。
朱常安威势全开,一步步上前。
入画一慌,想要拉着程紫玉后退。
而程紫玉虽不知朱常安想法,却料定他不会动手,她推开了入画,自己却站在原地未动。
朱常安暗中惊叹眼前丫鬟流露的强势霸气和无畏,不由多看了程紫玉两眼,鼻间却再次哼了一声,
他在程紫玉跟前站定,拿了扇柄托起了程紫玉的下巴。
“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份胆色叫人刮目相看!怎么说来着,狗胆包天!这张脸么,还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妖孽就是妖孽,奴才就是奴才,狗就是狗!区区畜生,想要做人上人,光靠着作妖和下三滥的手段可不行!
这满园子的姑娘,想对爷投怀送抱的多了去了!爷要谁,只需勾一勾小指,哪个姑娘弄不到手?能收下你这么个破烂?
我劝你啊,到前面湖边照照你这德行!不行就赶紧自我了断,一了百了算了!别以为你撞进我怀里,爷就要收下你!爷从不缺狗!”
这一刻的程紫玉……极为无语。
她误会了朱四,朱四同样也臆想了她。她差点忘记此刻的自己,一身丫鬟装束。也难怪朱四误解,她这么贸贸然冲出来,没有目的就有鬼了!
显然朱四是认为刚刚她那一扑是为了攀上他,赖上他而故意耍诈!
“这位公子,您怎么说话……”
“闭嘴!没你什么事儿!一丘之貉还敢插嘴!再多说一句我找你们主子发落了你俩!”
入画面色大变,她没想到这么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说话这般恶毒,出手这般狠辣,就连心地也那么龌龊。可她刚要据理力争,袖子却叫程紫玉猛的一拉。
她顿时想到自己与主子是混入宴席,这亏也只能吞下。
万一惹出点什么笑话或言辞,最后有碍的,到底还是程家和小姐……
朱四啐了一口。
“说穿了吧!别以为老子没看懂你们这点小把戏!不就是见爷非富即贵,想要赖上爷么?接下来呢?你们是打算大喊大叫招人过来?还是已在周围布下了同伙?是不是想说爷强迫了你?对你做了什么?你们不如试试,看是你们的人先至,还是小爷拧断你们脖子离开快!”
朱四冲着程紫玉冷笑。
“你故意拿脏兮兮的手在爷身上留下印子,就是想要以此做证据是吧?告诉你,爷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
别做梦了!就你这样的贱人,送到嘴边,爷都不会吃!别说你已被识破,别说你只是个奴才,就算你是天仙,哪怕你是侯门贵女,给小爷提鞋也都不配!”
朱四打扇一刮,程紫玉的颈边便已留下了一道血痕。
……
第56章 做狗不成
程紫玉抬手脖间一模,指尖只沾染了些许的血丝。
分明厌恶至极,可教训自己这么个丫鬟却都如此小心翼翼,足可见此刻的朱四地位尔尔,处境堪忧。
这一世,自己和程家非但不会成为他的助力,还要成为他一路上行的阻力!她倒要看看,他的下场!只怕他的兄弟们便会将他吃个尸骨无存!
程紫玉看穿了朱常安此刻纸老虎一般的虚张声势,自是不慌不忙。
朱四手一抬,将那扇柄往程紫玉的下巴一顶。
“你该庆幸今日小爷没心情与你玩,就此放过你了!这便算是小小教训,给你长个记性!赶紧给老子滚!若让老子再看见你,就划花你的脸!让你连狗都做不成!”
朱常安再次啐了一口,一甩前襟,扬长而去。
“晦气!”
按说这只是个小插曲,可朱常安却莫名的,感觉心头压抑得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越走越郁闷。
他莫名感觉,他似乎有些小瞧刚刚那丫鬟了。
当一脚踢出去,那丫头一张脸都蹙起来了,却哼都没哼一声便重新站了起来。
当他施展威压,步步紧逼时,那丫头眼都没眨,就那么瞪着一双深不见底,似有漩涡的眼眸,全然都是坚定和坚持!
当他与她正面相对时,怎的她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倒似是自己杀了她全家,欠了她财物,她要找自己拼命似的?
当他故意埋汰她时,她非但没有哭哭啼啼,连个气恼、不爽,或是不甘的表情都未流露。
甚至他有种错觉,感觉他骂的越多,说得越重,贬得越狠,似乎那丫头越是如释重负,越是高兴?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刚刚他似乎还瞧出那丫头眼中带了一些鄙视?
当真是活见鬼了!
要说,那丫鬟挺好看的,比园子里那些莺莺燕燕都好看!那么好的一张脸,何必用这种手段呢?
还有更叫人烦躁的:也不知是不是那丫鬟这一推吓到他了,他的心到这会儿还在咚咚咚地疾跳个不停!
“倪老,一会儿找人去悄悄跟着那俩丫鬟,看看是谁家的丫头,有没有受人指使!”
“老夫正有此意!”倪老悄悄瞥了眼朱四胸前的手掌印。“老夫去为主子拿件衣裳来换?”
朱常安低哞,看着胸前那只掌印,再次气不打一处来。上边的浮泥倒是已经拍掉,可依旧留下了一个脏兮兮黏糊糊的印子。
“还换什么!兴致都败了!就拿扇子挡一挡,去前边打个招呼就走吧!”
朱常安打开骨扇,浑身不爽……
程紫玉捂着肋部,思绪游离。
入画见她发也散了,皮也破了,整个人魂不守舍。
“小姐,您别吓我!您没事吧?”
程紫玉这才回神……
她按了按伤口,痛感袭来,肋骨应无大碍。
在安王府的最后两个月,她前后断了两次肋骨。所以这伤势如何,她很清楚。朱四到底是青年男子,若不是有所顾忌,若再多加一点点的力,只怕她便得再次忍受一回断骨之痛了。
“入画,适才究竟怎么回事?”
“奴婢从茅房出来经过这边,见这处花开得正好。姑娘一会儿不还有正事吗?您这一身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奴婢便想着折几支花给您做装饰。
哪知刚入草丛,便闻有人经过。可奴婢既不好叫人瞧见摘花,又怕叫人认出来,只能急急忙忙往花丛后边躲。
那两位许是听到了奴婢的响动,唤了一声‘谁?’,随后便往这边过来了!奴婢一慌,脚下踩着的泥一滑,便摔了!当时奴婢又踢到了这花盆,又惊又慌又疼,便喊出了声。
不过奴婢瞧着,他们走来后并无恶意,应该是打算扶奴婢起来的……”
程紫玉被入画搀坐到了一边。
“小姐,您刚刚……怎么那般冲动?奴婢第一次看您那个样子。您扑过来的时候眼都红了,整个人的脸也都是煞白煞白脱了色,咬牙切齿的模样,奴婢还以为那位公子先前得罪过您!”
“我……那两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我哪里能认识!我只是听见你的尖叫,以为你出事了!急急赶来,见两个陌生男的围着你,你又满脸痛楚,一时间便想岔了,以为他们要对你不利。”
入画闻言顿时红了眼,挽上了程紫玉的手臂。
“姑娘,若真有歹人,您该自己逃命才是!您刚刚这么不管不顾拦在了奴婢身前怎么使得?您是世间最好的主子!但万事挡在前面,是奴婢们的职责,姑娘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冲动了!”
程紫玉张了张口,无从解释,唯有微微一叹。
她不是好主子,所以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好主子!她的人,都由她来守!
不过……
“你刚刚在花丛里,可听到那两人说什么了?”
按理,朱常安是客,他又不愿暴露身份,即便有贼躲着也不关他事,他又没带高手在身边,没理由追查到花丛的!除非,他说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虚而为之。
“说倒是说了几句,可似乎也没什么。好像说什么‘等的人没来’,‘可惜’,‘最主要的目的今日办不了了’,‘错过今日,下次见面就要多费一番心思了’,‘只能过几日再想个法子安排一次偶遇或者送些买卖出去笼络人心’,‘白瞎了原本的布局’之类的。奴婢就记得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