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琬便又道:“无需担心,他不过是听了一嘴,并未听全,若不得其法,不过是消耗他的钱财罢了,不多时钱财耗尽了,他还得卖店,到时候的价格,便会比较喜人了。只是再便宜也抵不过我穷,还得向你借钱。”
郭英闻言才神色舒缓了下来,“若你都安顿好了,明日开始便跟着吧。”
宓琬诧异了一下,随后弯唇笑着应声。
黄大夫一直在门外等着,小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是什么也没听到便见人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心中疑惑,不由得仔细打量着宓琬,“将军受过些刺激,性子古怪,阴晴不定,却还是对属下不薄的。既是得将军青眼能贴身伺候,便更要小心谨慎些。这份差使,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
宓琬笑着点头,“我明白的,有劳黄大夫费心了。将军还在等着你,快些进去吧。”
黄大夫小心敲打,却见宓琬从容自信地应声,不由得诧异。眼见人走远,不由得摇头叹息,“果然还是个二愣子。等以后就知道有多苦多难了。”
回到屋里的宓琬想起来折腾了大半天,还是没弄清楚郭英的喜好。吐一口气,往床瘫成一条。
转念一想,也不是全无所获。
拿起小本本来记录杀神郭属性:郭二很二。缺爱。不喜欢在私下里被叫将军,得叫文渊。孩子脾性,要哄。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吃软不吃硬。”
比硬?谁能有他的枪杆子硬?
咬着笔头,暗自思量。
郭英这样性子的,对自己身边的人这般照顾,可为什么为曾经是好兄弟的司空复冷心硬肠呢?
宓琬呆坐了一下午,将《九龙夺嫡》里自己目前能想起来的剧情理顺,不知有个人站在窗外看着她呆坐,直到暮色时分才离去。
郭英觉得李乔说得没错,得让宓琬忙起来才不会呆呆地出神东想西想。
宓琬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们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反目了!”
到底是什么事呢?
正整理脑中乱麻之时,李潼潼推门进来了,“我听说你没去用晚饭,便带回来与你一起吃。”
她抽出宓琬手中的小本本放至一旁,“我今日去军医营,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你也和我说说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吃完饭,我便给你换药,你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对了。我在路上遇到了管家,他让我把这两件大氅给你带来,往后将军的起居都交给你,你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他还叫我叮嘱你细心些。却不知你本就是女儿身,心细得很。”
宓琬被她不间断的话打断了思绪,便索性不想了,耐心地听着。听到后来,觉得她说的不像自己了。
是女儿身没错,却一直是个力气大的女汉纸,生活中大大咧咧惯了,根本算不得心细,更说不上很了。
不过,被人夸奖的感觉实在是好,她都忍不住要飘飘然了。
李潼潼身子微微一震,无力地阖上眼向一边倒去,身后露出一个目光如孤狼的人。
宓琬脸色微微一变,却来不及将李潼潼抢到自己身边来。
那人手中的短刀插在离李潼潼鼻头不到一指的距离,“我问你答,答得满意,我便放了她。要不然……”
铜色的大掌在李潼潼的脖子上做出一个拧断她脖子的动作,见宓琬神色不动,便又补了一句,“然后就到你了。”
没有看到她被威胁后害怕惊惧的神色,那人眼中闪过一点惊异。
宓琬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北狄人。”
一半的头发织成小辫,分散在未织成小辫的另一半头发中,下唇下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下巴微微前扬,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处处透着强大而阳刚的孤狼气息。
宓琬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未来会在北狄举足轻重的巴里。她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巴里一直都与洛拉在一起,他在这里,那洛拉呢?
思及此,她神色微变,洛拉在郭英完全强大起来之前,一心想取郭英的性命,此时在哪里,可想而知了。
她的脸色变化,在巴里看来是害怕了。目光里便带上了一点轻视。
“我不与你废话,我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他的时间不多,目光下意识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宓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立时答道:“王宛。”
“你姓王?”巴里似乎不信,“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
宓琬苦了脸,“我伤了头,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是你能查出来,劳烦你告诉我一声。”
巴里还是不信,可仔细探究宓琬的神色,确实不似作假。
“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宓琬心头跳了跳。
来抢钱的?
不对,哪有抢钱只抢一样最贵重的。
刚要动,便见巴里手里的短刀离李潼潼近了些,“别乱动!”
宓琬无奈耸肩,“不是要看我最贵重的东西吗?我去取来你看看便知。”
巴里默许了。
看到宓琬从柜子里取来一个小纸包,粗浓的眉头拧起,“这是什么?”
不管这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他以为的东西。
宓琬眉眼一弯,“救人命的东西,能让人受伤的时候不知痛不知苦。”
说着,将袖中缠着布带的手露出来。
巴里的目光从她手上扫过,这回信了。
不过,还不待宓琬反应过来,便见他将东西收入袖中,反剪了宓琬的手,将她捉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郭英:琬娘又在想我们失去的孩儿了。
宓琬:我没有!
郭英:不必否认了,我都懂。
宓琬:……真没有,我在想你……(怎么越描越黑了?哭!)
第22章 (捉虫)
清风院里灯火通明。
郭英笼着手站在檐下,软袍飘摆,茕茕孑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
洛拉被人用刀抵在脖颈,模样很狼狈,眼里写着倔强。
郭英只朝制着她的那人看了一眼,便垂了眸,好似在假寐一般。
若不是他还记得自己现在在养伤,不能动武,一杆长~枪早就在洛拉身上捅上几个窟窿了。
以前,他会对女子手下留情,宓琬的事情发生后,他便不会手软了。对他妻儿下手的人,个个都是女子!
“说!是谁派你来的?我们的三皇子、侯爷、世子在哪里?”
洛拉恨恨地道:“你果然是个懦夫。我来杀你,你却不敢和我交手,达尔死在你的手里,真是很冤!”
郭英睁开了眼,眉目间散发着阴戾的气息,“你是达尔的女儿。”
从齿缝间发出一声轻呵,“冤与不冤,他都死了,今日,你也会死。入侵天德的北狄人,都该死。”
他语气平平,好似断人生死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洛拉想要挣扎起身却又被按下去,“杀死达尔的人一定是旁人,他怎么可能死在你的手里?你不过是一个懦夫,对付一个女人都要手下出手。”
持刀的人的刀背打在洛拉的背上,打得她前胸贴地,好不狼狈,“就你,也配让我们将军出手?先等你有了达尔的实力再说,我们将军自会去取你首级!”
原本因为洛拉是女人,他还没下重手,既然是达尔的女儿,那便不一样了。
达尔带人侵扰天德边境,屠戮天德子民,是他们人人得而诸之的,达尔的女儿来为了达尔的死来寻仇,那他们这些天德人,是不是也该向达尔的家人寻仇?!
郭英看了那人一眼,“你是?”
持刀人手中刀不动,“属下蒋成,现在是郭家军中的归德执戟长。”
郭英颔首头,“今日擒拿北狄贼人有功,擢升你为陪戎校尉。”
蒋成大喜。
洛拉的面色就格外难看了。
不过是郭家军里的一个归德执戟长,便能将她轻易制服,她屈服于强者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屈辱,只是这一次,是自己弱小的屈辱。
“郭英!你敢不敢放了我?我必让自己变强到能亲手取下你的头颅!”
郭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我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打算在未来取我性命的人?”
留着这么一个危险存在,以后宓琬不是要跟着他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