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逗笑,心里又是柔软无比,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傅琰抱着她在床边坐下来,姜栩坐在他的腿上,还黏在他身上,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
他说:“今天晚上过得高兴吗?”
她点头:“高兴。”
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是被这么多人喜欢并支持的。
他们并不真的了解她,却愿意因为她的作品和表演而喜欢她,支持她,这是一种非常微妙又神奇的感觉。
她偎在他的怀里,脸在他的肩窝里蹭啊蹭:“谢谢傅老师,谢谢你为我安排的这些。”
她这么一蹭,傅琰就感到自己的身上好像也被带起了一阵火热。
傅琰的声音低沉下来:“要用实际行动感谢的。”
两个月没见,姜栩觉得傅琰的热情和力气简直跟用不完一样。
她讨好着求饶:“傅老师……”
他说出来的话也是炽热的:“嗯?”
“傅老师……”
他的身体整个覆盖着她的,不让她有任何躲开的机会,他咬住她的耳朵:“我很想你。”
在山里的每一天,他几乎都要想着她的脸入睡。
傅琰三十年来的人生里,未曾有过这样的迫切的让他恨不得要立刻丢下工作的渴望。
最后的那一瞬间,姜栩感到眼前有烟花绽放开来,满目的明亮火光。
清洗完之后,姜栩靠在傅琰的怀里昏昏欲睡:“傅老师,戏拍得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
傅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部,说:“我和李思铭聊过,有一阵子他很担心你,说你有些太入戏了。”
“前段时间状态没有调整好,投入的情绪太多,有些收不回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傅琰说:“刚才哭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
姜栩有些心虚:“这几天拍的哭戏太多了,刚才一见你,就没忍住。这部电影真的是我拍得最辛苦的一部戏了。”
《江山如梦》其实也辛苦,但是主要是来自于拍摄条件的艰苦和卢成则的高要求。而这部戏的辛苦,是来自于人物本身复杂又揪心的情绪。
这段时间,陈默的每一场戏都无比沉重,连带着姜栩的心情也始终处于阴暗之中。几乎每一场戏都有哭戏,就算不掉眼泪,忍着眼泪的哭戏,对情绪的要求更高。她的情绪紧绷了多日,所以才会在见到傅琰的那一瞬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而神奇的是,经过刚才那一哭,和刚才一番酣畅的运动之后,她似乎也感到了整个身心都一阵轻松。
她忽而又有些惆怅:“傅老师,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以后,我都变脆弱了。”
傅琰笑着吻住她:“有我在,你也不需要太坚强。”
他喜欢把她宠得永远像个小女孩一样。
永远是他的小姑娘。
放下心结
《带你去流浪》杀青之后,在处理完手头上一些工作之后,顾影非常大方地给了姜栩几天的假期让她休息。
姜栩回了一趟深圳,和梁清河又见了一面。
或许是拍摄电影的过程中,让她整个人对自己的母亲都有了更多的理解,这一次再见到梁清河,她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姜栩到的时候,梁清河的私人医生正在给他做常规的身体检查。
“我很快就好。”梁清河似乎对让她等着这件事还有些过意不去,“你先坐一下。”
姜栩点点头,却没真的坐下去,只是站到一边,看着医生给他检查。
近几年来梁清河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年轻时过度的操劳和辛苦,透支了他的健康和活力。
姜栩静静看着,心里生出几分不忍来,她上前一步,替他挽起了袖子,让医生方便输液。
梁清河诧异地看着她:“谢谢你。”
“没关系。”
她说完,就抿着嘴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输液管中的液体一点点进入他苍老的血管里。
医生安排好一切,站起身说:“各项指数都还算平稳,不过还是不能大意,少操劳,放宽心。”
梁清河和医生是熟识,就说:“我已经什么都不管了,还不够宽心的么?”
医生也笑着回应说:“事情是不管了,心思也要收的回来才行。”说完,医生看了眼姜栩,说,“我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护士会留在这里的。”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姜栩和梁清河。
姜栩见他的手已经安顿好,这才坐回到梁清河对面的沙发上。
梁清河先开的口:“工作还顺利吗?”
“都挺好的。”
“前段时间你和子恒的事情,我看到新闻了。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执意想要见你,一定给你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
她摇摇头:“没什么的,这个工作就是这样的。你的身体……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年坐了肝移植手术之后,就一直恢复得不是非常好,小毛病一堆。”
梁子恒只是说他身体不好,并没有说他做过移植手术的事情。
姜栩愣了下:“肝移植?”
“是啊,肝癌,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梁清河感慨地说,“我其实也活够了。该有的,该做的,都一一完成了。扪心自问,我这辈子都是活得坦荡磊落,却唯独对不起我身边的人,尤其是你和你妈妈。”
姜栩没说话,只是心却揪成了一团。
梁清河继续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我也不知道还能见你几次了。至少我还能亲口跟你说声抱歉。至于你妈妈,我也只有到了那边再亲口跟她说了。”
“我妈妈,她没有恨过你。”
小时候的事情,姜栩记得并不分明,却清楚地记得姜兰在提到自己爸爸的时候,脸上是甜蜜又崇拜的神色:“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有学问,有见识。以后咱们栩栩也得要好好念书,要跟你爸爸一样,做个有出息的人。”
现在想来,能够用那样骄傲的语气去提及的人,怎么样也不该是恨着的。
梁清河似乎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姜栩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给他,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说:“我也一样。”
拍摄《带你去流浪》的时候,当她去体会陈默的经历时,姜栩感受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这辈子的时间太短,短到容纳不下任何的恨意和愤怒。
那些过去的经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造就了现如今的姜栩。
她现在可以踏入这个以前从未敢想过的圈子,能够获得这么多的认可和关注,能够认识傅琰,深究起来,都和这些经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刻,她的内心平静,只有感恩。
两个人聊了一会,正好梁子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姜栩,似乎还挺意外:“哟,还没走呢?”
姜栩和他熟了,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赶着我走呢?”
“我不是赶你走,我想着,你估计跟咱爸聊五分钟就得掀桌子呢。”
他这就是明摆着取笑她上次来了不到十分钟就落荒而逃的事情了。
姜栩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梁清河。
梁子恒又说:“不过你的脾气和咱爸还是有些相像的。咱爸也没少在各种会议上掀桌子。”
“胡说什么?”梁清河斥道,然后他又说,“不过既然你们今天都在这里,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姜栩和梁子恒在两边的沙发上各自坐下来。
“我把遗嘱重新立了一份,已经找律师公正过了。”梁清河对姜栩说,“这里面最大的改动是关于你的部分。”
姜栩没料到他说提到这个,下意识就拒绝:“我不用。”
“你现在大概也不需要这些,不过这些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而且,你现在也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男孩子家里也是大家庭,我也不愿意你被人看低了。”
他从茶几上推过来一份文件:“这些是属于你的部分。”
姜栩并没有接过来,却也不好继续说拒绝的话来,只是有些局促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梁子恒。
梁子恒说:“你就收下吧,不然他得一直念叨下去。”
走出梁家宅子的时候,姜栩觉得心境上比第一次走出来的时候要平静许多,只是仍旧没什么真实感。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