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是养了姜毓从小到大的娘家人,很多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咱这禄王府是肯定比不了肃国公府的煊赫鼎盛的,但好歹是你自己当家作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最重要是一个舒坦。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于本王开口,本王肯定替你办到。”
姜毓捧着汤碗将喉咙里的饭团子顺下去,扯着嘴角笑了笑,“王爷何出此言?妾身既然嫁进了禄王府便是禄王府的人,哪里有嫌弃夫家的道理。”
姜毓的两句场面话还是一路既往假惺惺的,祁衡听得习惯了,就当没听见。
“我从很早就出了皇宫在外头打滚,很多讲究早就都丢在了外头,日子过得向来粗糙,你要是觉得这王府有哪里不好的,也尽管放手去改,只照你喜欢的来就是。”
姜毓沉默了,垂着眼睫沉吟了半晌才抬了眼睛,道:“王爷可是在回报我?倘若是为了叶氏那件事情,王爷大可不必,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之前庄慧娘过来说了一通,又把掌家钥匙给她,这几日祁衡也一直守在她旁边,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这种殷情的模样,怎么看都很难让她不往其他方面想。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姜毓见得可实在不少。
“你这丫头!”
祁衡“啧”了一声,好似酸到了牙一样,“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平日里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实际里含的都是能造反的心眼子,真不该给你生一副乖巧可人的小模样,动起心思来本王那些皇弟府里的媳妇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是觉着我在报答你,你就这么想也随你去。”
祁衡一副懒得与你解释的不耐模样,姜毓的眼底的波澜却愈发沉稳,其实姜毓一直都有些感觉,每回祁衡对她不耐烦或是口出贱语的时候,总是在隐藏一些真心。
比如之前她因为聂儿烫伤了叶芷柔的事情去书房找他的时候,险些被祁衡的一句反问给噎死,后来想想,那时候祁衡实际就在提醒叶芷柔勘破了她的习性,故意摆局引她。
之后她以为祁衡为了庄慧娘来找她兴师问罪而吵架那回,祁衡两句话就没了耐心口气冲得要死,其实就是怕她不慎中了叶芷柔的招。
照理说祁衡原本可以完全不理会她,毕竟大局还是在他的掌握中,她让叶芷柔给整了也碍不着事,反倒是他一次次出言提醒,或许会不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她要是倒戈,他就完了。
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到底还是心善。就像前世出手救她那一回,总觉得像祁衡这样的人不至于蠢到分不清敌人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别人来的。
“我知道王爷是想待我好了,是妾身方才小人之人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同待自己好的人,姜毓素来多几分实诚。
“小丫头片子心思是真多。”祁衡移开眼睛,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手指节在桌上敲了敲,“赶紧吃饭,饭都要凉了。”
说着,自己起身离了桌,不知出了屋门干什么去了。
姜毓很是不屑祁衡的逃避行为,说来这么大个男人了,行事有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毓低头抿了一口碗里的汤,温温热热的,一口下去暖人脾胃。
……
阳光明媚,前段日子连日的阴沉天气过去后,就是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姜毓领了掌家的差事,书房里账本成箱成箱地堆在里面,日子自然是没有以前的舒坦了,早晨起来用了早膳就径直去了书房里。昨日下午只是粗略翻了翻那些账本,今日还得仔细明白地重新看过。
翠袖和翠盈在旁伺候着茶水,姜毓就凝神拨着算盘子儿,才翻了没几页,外头就有人进来通禀,说是勇毅侯府的姑娘上门来了。
金月虹。
姜毓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身子的反应却比脑子要快,吩咐了下人好生把人招呼在花厅,自己忙起身去屋里又理了理妆容换了件衣裳,才带着丫鬟往前头的花厅里去。
绕过双面精绣的屏风,就见金月虹低着头背着手在厅里来回踱步,手里攥着一根折拢的马鞭,那架势,随手出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姜毓笑道。
金月虹听着声音倏地转过身来,两步走到姜毓的跟前,上上下下将姜毓打量了一遍。
“我怎么过来了你不知道吗?我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儿,那祁衡也未免太不是东西,竟然放任一个妾室将你害成这样!他在不在府里?我替你好好抽他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祁衡:总感觉媳妇在撩我。
……
前两天好跟好准时,因为渣作者趁着周末存了一章稿子,为什么又不准时了,因为那一章差距的存稿没有了……
第49章 就像干爹一样的心
金月虹的鞭子举得老高,那嗓门扯起来,是生怕别人听不见的洪亮,气势汹汹,简直神挡杀神。
姜毓心里暗自念叨,这往边境军营里去过两年果真是大有不同,以前金月虹虽然也是爆裂的性子,可到底在京里长大的多少有几分规矩束缚着,眼下倒是又“长进”了许多,一声嚷嚷出来,姜毓都让她嚷地头皮发紧,干净伸出手虚虚拦在金月虹的面前,道: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儿声,我这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吓唬的。”
“我又不是针对你,你害怕什么?叫你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可是平日里那混蛋欺负你欺负得狠了才这样?他人呢?我今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还有他那些妾室!”
金月虹手里的鞭子一抖就想着绕过屏风往内院冲,姜毓自然是赶忙上去拦着,拉着她道:“王爷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府里。你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气别冲动。”
姜毓拉着金月虹的手臂,使了力气将她往椅子边拖将她按在椅子上。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你若对他大呼小叫让人听见,就是对皇室不敬,岂非让你父兄一道落人口实?”
“我才不怕他呢。”金月虹冷冷哼了一声,“早就听说禄王宠妾灭妻,纵容一个妾室掌管中馈,我抽他两鞭子,天下人只会说我抽得好!”
“你可千万别,你没听说过他那些名声么?我倒是怕她欺负你。”
祁衡可不是一个会站好挨打的人,金月虹虽然有两下子,但姜毓可不相信她能打过祁衡,届时依祁衡的性子可不会管金月虹的父兄是谁。
“他有什么好怕的,八九年前我就见过他,那时候战事稍平,我跟着家里去探望父亲和大哥,那个时候他才来边军营没多久,虽然是皇子的身份却连个封职都没有,要不是我父亲和长兄……”
金月虹的话头骤然卡住,哼哼了两声,“要知道他将来会娶了你还这般对你,当时就谁都不该搭理他。”
“你在军营的见过王爷?”
金月虹不想说,姜毓却忍不住想问下去。
“是。”金月虹应了一声,“三年前我偷跑去边境的时候他还在军营没走,那个时候他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只是他与我长兄是驻一个营的,我与二哥在里头的防区,是以只见过一次罢了。”
“哦。”姜毓淡淡应了一声,大约是上回才从庄慧娘的嘴里听了祁衡那些“奇葩”的好戏,听人说起祁衡的往事她忍不住心里就生了好奇之心。
祁衡乃是东宫旧主,又幼失所恃被人逼下皇储之位,从那种境地走到现在,他的经历可比她这个重活过一次的人都精彩。
“别说他了,说你。”金月虹换了话锋,道:“我听说你被妾室谋害跌落水中,险些病危,你这身子现在如何?可有什么隐患没有?”
“别听外头瞎传的那些,哪里就病危这么严重,岂非是在咒我。你瞧我这脸色,早已是大好了。”
后宅内斗,牵扯朝中争端,那些龌龊阴私的地方又哪里能与旁人道?姜毓自然是一点口风也不能露的。
金月虹仔细瞅了姜毓的脸一眼,直言嫌弃道:“你那眼窝都还是凹陷的还叫人看你的脸色好不好,脸颊上的肉都是瘪的。”
“怎么就成这样了?叫你说的,我都要没脸见人了。”姜毓抚了抚脸颊,大病初愈的,还没养回来也属正常。
“你先前说你前些日子不在京中,又去了哪里?”姜毓引着金月虹往别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