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南左瞧又瞧也没有看到易舒书的身影,只能先在吧台上要了杯蓝色夏威夷。
酒吧深处的沙发上坐着不少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她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林之南身上,像是在看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下一刻就要将她拆吃入腹。
林之南不是对这些打量的目光没有感觉,不过她不怎么在意。还活着的时候去酒吧,那些衣装革履的男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林之南早就习惯了。
调酒师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碎冰沉在透蓝的酒液中,杯沿上的青柠散发着酸甜的气味。
林之南伸出手想去握杯,身侧却坐下了一个身影,一只修长的手把另一杯果酒推过来。
林之南听到一阵轻笑声响在耳畔:“先生,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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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王子的红玫瑰【5】
“不好意思。”林之南下意识用手背将透亮的高脚杯推回原处,婉拒道:“我有伴儿。”
这种送酒趁机搭讪的桥段她见多了,更不用提她现在是个男人,所以连头都没抬就拒绝来人。
男人看她连眼神都懒得送上来,于是从嗓子眼压出一声低哑的哼笑,不在意地把酒杯端回自己身前,缓声说:“先生不给面子呀。”
“一杯酒罢了,不必这么警惕。”
林之南右手勾着杯子仰头饮了口酒,冰凉清爽的口感麻痹着舌根,她听到男人的话有些烦躁,觉得这人有些没有眼色。
她砸着嘴,蹙眉偏头不耐烦地看过去。
灯光柔和昏沉,接踵的侍应生端着酒水行走在厚重的悠扬乐曲中,男人在以黑幕打底的背景中并不起眼,但有种异常锋利的气势。林之南恍惚中一瞥乍觉得自己又见到了谢成远,不过眼前这人却留着稍长的黑发,额前发丝垂在眼角,眼睛也是与谢成远不同的凌厉冷漠。
整个人像只隐藏在黑暗中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的雄狮,是跟谢成远完全迥异的人。
“先生。”男人看着他端详良久的视线,挑挑眉朝林之南半举起自己的酒杯靠在唇边,微微一笑:“不要这么看着我,要不然我会以为你现在后悔拒绝了我的好意。”
“那倒没有。”林之南眼角一弯,“你可以理解为我适当地表达了一下对帅气男人的赞美罢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杯身划过一圈,忍俊不禁地碰杯上来,“你也很帅气,而且很有趣。”
“过奖。”林之南顺从地将手里装着澄蓝酒液的杯子碰上去。
杯盏相接发出一声清脆的“嘭”的一声,恰如开启了什么神秘的开关一样,酒吧音响里清新小夜曲突然换成了爆裂刺耳的电音,频闪灯配合着打开,五颜六色的炫彩灯光顺着整座酒吧环绕着走了好几圈,空气里骤然间充溢着狂野热烈的气息。
卡座里突然窜出数多穿着暴露的男女,他们嬉笑着端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四散开来,开始寻觅自己的猎物。
奇怪的,那些原本虎视眈眈盯着林之南的长发女人此刻却没有上来搭讪,而是坐得远远的,眼神似有似无地往这边飘,却一步也不敢上前。
吧台上的调酒师穿着随性自然,领带与马甲,衬衫与直筒裤的搭配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他的鼻际别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环扣,手里倒腾着翻飞摇晃的酒液,林之南看了半晌,然后上前倾了倾身,趁他停下的时候反手扣响吧台,吸引了调酒师的注意力。
“帅哥,上次你们这儿那个穿短裙唱歌的女人叫什么啊?”她装出一脸兴味的样子,弯弯唇笑说:“唱得真不错。”
听到她的问话,身边坐着喝酒的男人淡淡看过来一眼。
调酒小哥见惯了这种情节,易舒书长得又美又野,一天下来打探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且都是模样帅气家世不菲的二代公子。他偷偷打量了一下林之南,然后回答:“那是我们书姐,易舒书。”
他看林之南弯眼笑的样子很面善,于是探头过来悄声劝:“哥们,劝你别对她打什么心思,书姐早有伴儿了。”
“有伴儿了?”林之南装模作样的一撇嘴,“不可能!她这样的怎么可能这么早有伴儿?再说了,我来这么多次怎么也没看到过啊。”
“你还真别不信。”调酒小哥撸起自己的衬衫袖,八卦道:“书姐都结婚两年了,虽然最近听小月说她最近在跟丈夫闹离婚,但书姐从来没提过这事儿。”
他低头瞅瞅林之南有些普通的衣着,遗憾之意挂在脸上,“那么多人送花砸钱都泡不到的妹子,哥们你这个level的还是省省吧。”
“唔。”林之南眯着眼舔了一下杯口,若有所思地问:“听说你们这酒吧老板也在追她?”
“啧。”调酒小哥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说临哥?”
“对。”
他低低地“切”了一声,说:“我刚来的,还没见过临哥,不过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我倒不觉得是那回事。”
“怎么说。”
“临哥不太来酒吧,所以经常有兄弟代他照顾书姐,可我看书姐的态度不像是对待追求者啊。”他说了半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多话,于是赶紧把身子撤回吧台后,摆摆手:“哎呀你还是别问这么多了,总之最好别打书姐的心思,打了也没用。”
“行吧。”林之南一笑,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听到了。她举起自己的杯子朝调酒小哥扬了扬,“谢了。”
小哥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身边坐着的男人没有插话,一直都在闷着头喝酒。待两人聊完,男人稍稍抻了抻腿,打趣道:“对易舒书感兴趣?”
林之南对着他这张脸莫名就生疏不起来,她歪了歪头笑答:“是感兴趣。”
“这么好看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男人了然地颔首,林之南看着,脱口而出道:“确定我不是gay了吧?”
她的眼睛被笑意浸染得亮闪闪的,目不斜视地往男人这边看过来,面相上不是男性该有的硬邦邦,而是柔和温软的,与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亲切有种奇怪的合拍感。
男人正在喝酒,闻言差点被这句话呛住。他咳嗽了两声,对上林之南的眼神,好笑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是,而且你误会了,我也不是gay。”
“是嘛。”林之南尾音一拖,“那你的癖好还挺稀奇的,喜欢请男人喝酒?”
“你是要跟我当拜把子兄弟吗?”
男人微微一笑,朝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一杯Gin Tonic,谢谢。”
他转向林之南:“拜把子兄弟倒是不必,就看你面善。”
林之南嗤笑:“你这搭讪的套路很老土啊。”
调酒师速度极快地调好呈上,男人把酒杯推过来。
林之南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冒出的一杯堪称澄清的酒液,托着腮,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翼,“怎么?这么看得起我?”
男人指了指他那杯已经快要见底的蓝色夏威夷,耸耸肩:“这跟你可不太搭配。”
“太烈了也不行,你一个人来的,醉了不好办。”
林之南一昂头:“谁说我一个人来的?我不是说我有伴儿吗?”
男人略带怜惜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好像在看一个倔强逞强的孩子,满脸都写着不信。
林之南:“……”
行吧。
她确实是孤家寡人独身一个。
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这杯酒不喝有点说不过去。林之南打量了一下落在冰块上面的与自己那杯同出一款的青柠角,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新酸爽气味,端着杯子嘬了一口。
是松子和碳酸水交杂混合的味道,舒适的口感如夏日浪涛一波一波涌上舌尖,后劲是有些令人回味的微甜,这股味道几乎冲得林之南咬舌。
男人看着林之南变幻的表情,嘴角扬了扬把目光投射在舞池中。
现在已经入了夜,酒吧里的人几乎翻了几番,目光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个夺目亮丽的饰物。音响里劲爆动感的音乐穿梭在人群之间,又在舞池中扭动的女人身上交汇。鼓手扣着黑帽用力敲打,层出不穷的鼓点挑动着所有人躁动的情绪与躯体。
又是一阵喝彩,几个男人打着呼哨用以迎接将要上台唱歌的人。
林之南从他们暧昧不清又极度兴奋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偏过头望向台上。那里打着强烈刺目的灯光,浮尘都被照射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