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番外(64)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原来不是小七。”四太太见了谢四爷和谢流年,听说实情,长长出了一口气,“幸亏不是,否则,我回府如何跟老太太交代?”好了好了,愁云消散。小七并没有丢人,自己回家也不怕挨骂。

回到谢府,谢四爷把小女儿带到书房细细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流年快活的眨眨眼睛,“爹爹,我如她们所愿落了水,才知道她们究竟要做什么呀。”看她们后来的反应就知道了,是要自己出丑,不是要自己的命。细细考究起来,跟菱香榭事件是同一性质。

韩老太太也在紧锣密鼓的查证,“看守的丫头哪去了?还没找到,还没找到?找到了,被人从背后打昏,扔在阁楼中?”无端被坏了事,沦为笑柄,韩老太太眼中要喷出火来,“废物!要你何用!”在韩家你还能被人暗算了,真有出息!

因这事韩家上上下下都是不知情的,韩老太太愤怒过后,只好罢了。这回算你走运,看看下回,你可能躲得过!本来,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并不愿下杀手。可事出无奈,罢了,罢了,若有什么报应,全报在我身上便是。我已行将就木,还怕什么。只要女儿过的好,外孙女过的好,我这一生,也就无撼了。

七月十八日,普济寺佛会,韩老太太这虔诚吃斋念佛的人自然要到场听高僧讲道。四太太到谢老太太跟前告假,谢老太太准了。四太太要带谢锦年、谢流年同去,谢老太太也点了头,“那日人必定会多,多带人手,看护好两个丫头。”并没反对。

四太太命人送信到韩府,“日禺时分准到。两个丫头依您所说,素服前往。”韩老太太微微一笑,谢七姑娘,你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长的这么好。

人定时分,张雱和沈迈一起出动,去做些违法乱纪之事。张屷命人放了一池子温水,又跟解语商量,“您换几个丫头给我吧,小不点儿来了,我不能再使唤小厮。”解语笑着答应,“好。”答应完,自己找了个没人地方偷偷笑了半天。“她都答应嫁给我了,我自然要待她好。”小不点儿答应嫁给他了!哎哟不行,肚子疼。

“爹爹,您真的把谢世叔也偷来了?”张屷听到院中有声响,忙迎了出去。看见沈迈笑咪咪抱着谢流年,张雱却是带着谢四爷一起的,脱口而出。

谢四爷淡淡一眼瞥过来,张屷心中一惊,忙行礼问好,满脸陪笑,“世叔,请!”把谢四爷让到屋里坐下。之后,解语带着丫丫、小不点儿去游水玩耍,男人们端坐着商量正经事。

“……定海侯府世镇浙江,不知是有私般下海,还是常常剿灭海盗,总之家资饶富……历代定海侯向来姬妾众多,庶子庶女众多……上一任定海侯丁奎,也是如此,家中有几十房美妾,庶子十二名,庶女十九名……”

“韩老太太名丁芸,是嫡出幼女。丁芸幼时,定海侯有一宠姬白灵儿,腰如杨柳,肤如凝脂,性情柔顺,定海侯十分宠爱。白灵儿育有一女丁菱,生的粉团儿一般,如珠如玉,定海侯爱逾性命。不幸,白灵儿和丁菱被得道高僧指为‘不祥之人’ 。果然,丁菱三岁那年,母女二人咳嗽不止,吐血,胸痛,渐渐消瘦,面无人色。”

“定海侯不信这个邪,却又不得不信这个邪,最后眼睁睁看着爱妾爱女,不治身亡。他前前后后请了五名医术精湛的大夫查验白灵儿和丁菱的饮食、药方,全都不得要领。到最后,连定海侯也相信了,白灵儿和丁菱确是不祥之人。”

谢四爷神情凝重起来。沈忱继续侃侃而谈,“我也是查了又查,请教不少名医,方才知道原因的。若一个人长时期食用很微少的砒霜,时日久了,便会咳嗽、吐血、胸闷、消瘦,真至身故。”

那是自然。解语忙里偷闲,过来听了一耳朵,心中明了。一个正常人若是长期微量服用砒霜,会导致肺癌。解语前世曾听说过这样的案例,最后水落石出是因为罪犯受不了心理压力自首的,并不是查案查出来的。可见,这种罪犯形式确实很隐蔽。

沈忱面有厌恶之色,“您看吧,七月十八日普济寺佛会上,小不点儿准会偶遇一位‘得道高僧’,说她是不祥之人……”说不准有人当时就信了。若当时不信,过后小不点儿像一朵花儿似的渐渐枯萎,也由不得人不信。

沈迈大怒,“这歹毒恶妇!我一刀杀了她!”对个孩子下手,真他娘的无耻!张雱摇头,“不成!一刀杀了她,实在太便宜她了!”这种女人,应该让她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

谢四爷脸色雪白,身子微微发抖,“小七,吃过了?”砒霜?谢家什么时候会有砒霜?沈忱忙安慰他,“谢世叔您放心,哪能呢?小不点儿从未吃过。”那晚听到那费嬷嬷发狠,“若实在没法子,少不得要斩草除根,让她们跟白灵儿一样!一天一天慢慢折磨死!”之后费心费神查了不少陈年旧事,方才真相大白。小不点儿的饮食是格外留意的,哪里许人做手脚。

张雱拍了拍谢四爷,“晚鸿,不必忧心。”有我们呢,小不点儿没事。岳池推了推张屷,“你岳父吓坏了。”谢四爷也算是个镇静的人,这会儿额头流下冷汗,嘴唇啰嗦,风度全无。

这一推,发现张屷也不对劲,身子僵僵的。伸手一摸,张屷手冰凉。岳池对张雱使个眼色,张雱过来揽着张屷柔声哄他,“乖儿子,没事,小不点儿好好的。”

沈忱抓抓头,歉意补充,“韩家我也查了,倒是干干净净的。”至少没出过人命。韩司业有两房老姨娘,根本没生过孩子,也没什么宠爱。故此,韩老太太自娘家学来的这本事,一直没用上。

见谢四爷脸色青白,沈忱劝解的说道:“尊夫人倒是一心觉着锦年才是最好的女孩儿,并未把小不点儿放在眼里。”在四太太看来,谢锦年这嫡女,和谢流年这庶女,根本没法放在一起比。蔑视虽然蔑视,她尚不至于出手害人,她也没那么狠心。

韩老太太想必是幼年时被丁菱抢走不少关注,抢走不少定海侯的父爱,故此,对小不点儿敌意很深。坚持认为是谢流年防碍了谢锦年。

“既如此,她该把独养女儿嫁到不许纳妾的人家。”谢四爷缓缓说道:“宁晋厉氏,临海平氏,都是四十无子不许纳妾的人家。”天底下又不是家家纳妾,你受不了庶子庶女,嫁那些人家去。

“厉氏和平氏,家规严了些。”沈忱笑笑,“听说厉氏和平氏的家长,很有些不近人情。”丈夫是不纳妾了,公婆严厉的很。哪像谢家,谢老太爷、谢老太太都是菩萨心肠,都是随和性子。

谢流年游水出来,机灵的跳上了桌子,叉着小蛮腰,气势万千,“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我有法子对付她!”不必动刀子,不必急头胀脸,一个小女孩儿出面对付她,足够了。

谢流年是怎么对付韩老太太的呢?七月十八日普济佛会上,“得道高僧”下了“不祥之人”的断语,所有的猜测全被证实。众目睽睽之下,谢流年一派天真的询问韩老太太,“请问,什么是砒霜?”

佛会上有不少虔诚的贵妇,一位老夫人温和说道:“孩子,砒霜有时可用来治病。不过大多是用来害人性命的。”砒霜可以入药,但需极为慎重。

韩老太太心中一颤,这小丫头,她怎么会提到砒霜!难不成是泄露了行藏?不会不会,不应该,多少年了,从无人发现过。

“怎么会问砒霜呢?”不少人好奇,低头询问谢流年。谢流年神色单纯,“昨晚,我梦到一位好看的姨姨跟我说话。她说,一个人如果每日服用微少的砒霜,长此以往,会……”

“会怎样?”贵妇们一个比一个兴奋,迫切问道。谢流年声音清脆悦耳,“会咳嗽、吐血、胸闷、消瘦、一病身亡;会成为不祥之人!”

“唉,你听说过么?一个人如果每日服用微少的砒霜,长此以往,会……?”贵妇们交相询问,个个摇头。活了几十岁的大人还不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从哪里知道的?自然是真的被人托了梦。贵妇们都有涵养,并不会盯着韩老太太看,可是人人心中都明白,“哦,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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