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矛盾,你无需多管。”
若非今日在此偶遇,她也不愿去提这些,“既然话不投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就在她转身之际,赵令州迟疑片刻终是唤住了她,“乔顷澜之事,我会压下去,毕竟他是之仪敬重之人,我不想看到之仪难过。”
闻声,宁疏停步转身,深吸一口气,心道矛盾归矛盾,终究他手下留情,没再计较,那么必要的礼节还是少不了的,公私分明的宁疏朝他微颔首,
“乔公子之事,多谢殿下高抬贵手。”
她的感谢客气而疏离,没有任何笑意,可谁让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呢?只为她一句话,他便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成全她的心愿,哪怕她连一丝笑意也不愿给他,他也依旧甘之如饴,至少能让他念着他的一点好,哪怕一点点就成。
依照她的性子,说罢此事她应该就此离开才对,可她并没有走,立在原地望了他一眼,紧捏的手指彰显着她的迟疑。
见状,赵令州主动打消她的顾虑,“有话直说便是,即便你心中无我,也无需将我当做仇人。”
顿了顿,她才又鼓足勇气说出内心深处一直想说的话,
“你若真这么在乎之仪的感受,就该让他跟我离开,让我们姐弟团圆。”
若然放走之仪,那他和文宁疏便连最后一丝牵扯也断了,赵令州私心里不舍得,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由,最重要的还是考虑到文之仪的将来,
“之仪只有留在我身边才能有光明的前程。”
经历过这么多变数,宁疏已然不在乎那些个虚名与荣华,“我们姐弟不在乎前程,我只想跟他在一起,看着他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
目睹她殷切的眼神,他很能理解她身为姐姐对弟弟的记挂,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令他对之仪有了特殊的感情,这孩子那么懂事,令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自然也就希望之仪的路能走得更长远些,
“他若离开凉风苑,连最起码的安稳都保不住,你是女眷,皇上不在乎,但之仪是男丁,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以承誉现在的身份,他保不住文之仪,只有我---才能护他!”
摆明立场后,赵令州先行进屋,敛下心事,继续陪着文之仪。
用罢午膳,饮了盏茶,他借口有事,适时请辞,好让宁疏能放松心情陪伴之仪。
之仪主动提出要送他出去,文宁疏不解其意,但还是由他去了。
实则之仪主动来送是有话想跟他说,“赵大哥,那会儿我看你和我姐出去说话,似乎是闹了矛盾?”
这孩子观察得倒是仔细,赵令州若无其事的笑着否认,“没有的事,甭瞎想。”
文之仪一直在旁望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苦涩,忍不住替家姐解释道:
“其实我姐对乔大哥并无爱慕之情,她只是心地善良,再说乔大哥曾帮过我们家,她为了报恩才打算救他于危难,赵大哥,你可千万别为这事儿跟我姐置气。”
“啊?”愣怔片刻,联想方才发生之事,赵令州才反应过来此话的含义。
之仪似乎认为他是因为乔顷澜而吃醋,看来之仪并不晓得他姐姐钟意之人其实是安王……
他的沉默思索被之仪当成是默认,趁着四下无外人,之仪还小声问了句,“赵大哥,你对我姐她……可有好感?”
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被戳中,纵使赵令州强自镇定,也依旧有一丝慌乱自眼尾流泻,“小孩子用功读书,莫管大人的事。”
“哦!”文之仪故作失落地叹息一声,“原来赵大哥不喜欢我姐啊!我还以为往后能改口叫声姐夫呢!看来是我想太多。”
姐夫?不过是之仪的一句玩笑话,他竟已在心底描绘出一副美好幸福的画面,只可惜不是所有的梦都有成真的机会,兀自笑笑,赵令州心如黄莲般苦涩,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话之仪就不大明白了,“赵大哥为何这么说?其实我姐的婚约已退,她现在是自由身,你可以勇敢的向她表明心迹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的更新在上午九点
第49章 宁疏被承誉赶走
若真如他想得那般简单就好了, 大人的苦恼不该让孩子知道太多, 赵令州不意多言, 一笑而过,
“我该回去了, 你用心读书习武, 改日我再来看望你。”
避重就轻,明显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文之仪也就只敢在赵令州面前闲问几句, 他可没胆子拿此事过问他姐姐, 铁定会挨训, 拐回去之后,之仪什么也没敢提,与姐姐说起了旁的,
“这都算月底了, 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也许……得到二十九?”说起这事儿宁疏也惆怅,她已有很久没听承誉说起武安公和她大哥的事, 想来应是没什么消息, 若有的话,他定会主动告知。为今之计, 只有继续等着, 指不定过两日就到了呢?
姐弟二人在这边闲谈, 闵霏霜则倚在窗边看着院中花圃里盛开着的月见草,一看到这花,她就想起了以往在边疆生活的日子, 那时虽无锦衣玉食,但她和大哥还有令州几人总是无忧无虑,嬉笑怒骂,好不自在。
如今来到京都,大哥忙着在朝中任职或是出去应酬,根本没空陪她。紫捷成了公主,整日的关在宫墙之中,她也不好日日入宫去见面,令州有了心上人,可惜未能如愿,终日闷闷不乐。
最爱笑的少年再无笑颜,只余沉闷,闵霏霜瞧着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只因她大哥说了,情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旁人再怎么劝慰都无用,唯有自己真正想开,才算渡过劫数。
此时的霏霜心生畏惧,也不晓得老天待她如何,会否给她安排情劫,而她又能否顺利闯过去?
今日能陪弟弟共用午膳,宁疏已然知足,闵霏霜一直陪在这儿,她也不好让人等太久,过了申时便依依不舍的与之仪告别。
之仪再怎么不舍,也晓得姐姐不能多待,强装笑脸送她们出去。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宁疏不住的叮嘱着,总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要与弟弟说,任凭她走得再慢,这大门终是到了。
姐弟俩紧紧相拥,闵霏霜瞧着眼涩,勉笑着在旁安慰,“大家都甭伤感,只要有我在,往后你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是啊!宁疏始终坚信,一切都在慢慢改变,一家团圆的愿望终会慢慢实现。之仪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但在此之前,他得好好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将来见到父母兄长才不会令他们失望!
目送姐姐乘坐的马车缓缓驶离,之仪这心里说不出的空落,亲人远去,热闹尽散,周遭一片寂静,只余当空的烈日照在他周身,他竟也不觉得热,那一丝暖意令他无比眷恋,因为他受够了一个人独处时的冰冷。
这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人情味儿,赵大哥虽会过来,但也是三五日才来一趟,大多时候他都没有亲人相伴,甚是无趣,但又比在矿场受苦强太多,所以还是知足常乐吧!
这般自我安慰着,之仪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默默转身,怀揣着希望回屋去。
离开凉风苑后,宁疏随闵霏霜乘坐马车回到镇国公府,而后又转乘轿子回安王府。
晚膳之际,承誉派人来请她去明心院,闲问起今日的境况,“如何?今日在凉风苑中可有人为难你?”
摇了摇头,宁疏只道无碍,“有闵姑娘相伴,无人为难我。”
她说话时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清脆,似乎暗藏着一丝落寞,承誉略有不解,“可我瞧着你似乎不大欢喜?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定要与我明言,千万别隐瞒。”
“没受委屈,”宁疏也不是故意这般,实在是心生伤感,难以控制,“今日能与之仪团聚,我很欣慰,只不过相聚太短暂,终究要离别,我一时难以接受这落差罢了!无甚大碍,待我缓一缓,过了今晚应该就会好一些。”
说起这事儿,承誉眸光顿黯,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露愧色,“怪我没能想出好法子,你且再等一等,我会尽快找机会将之仪接出来。”
“殿下万莫自责,这事儿本就难办,我懂得,并不着急。”一说起这些,承誉也跟着她难过,以致于宁疏都不敢说她今日见到赵令州一事,免得他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