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想到,白朔竟真的有能耐将陛下围困至此。
而这些年,打着杀昏君的名义,白朔又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为他卖命,肆清担心她还未赶到安城,他便突破了防线。
不眠不休的跑死了两匹马,她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危机四伏的安城。
安城四个城门都被大军所堵,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大军宛如蝗虫过境一般聚集在一起。
白朔不是要君临天下吗,她偏生要让他一生所谋付诸东流。
在远处考察完毕,肆清直奔东边的主营里,跃上帐篷,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像个活靶子引来了军队的追杀。
她的目标很明确,是最大的那个帐篷。
驻守的军人被她吓到了,这般明目张胆的闯入军营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于是,她带着一串越来越大的尾巴,从各个帐篷上跳跃过去,越接近主帐篷,收到的阻拦越多。
白朔收纳了很多江湖中人,其中不乏寻着机会要立功表现之人,
好不容易送上个不怕死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肆清。
“杀了这个刺客!”
有人振臂高呼,激励了更多人前仆后继的来阻拦她。
奈何她的速度太快,常人已快看不清她的身法,直到快接近主帐篷时,才被几个高手拦截住。
为了躲避前方的羽箭,她不得已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去,却见那人讶异道:“肆清?”
“好久不见,俞秋。”她淡淡开口。
那手持长弓的人放下了对准她的箭,疑惑道:“你……”
你不是已经坠崖身亡了?
他不敢说这句话。
追赶上来的人嚷嚷着让俞秋他们将这个刺客捉拿,有几个不认识她的江湖人剑拔弩张的戒备着,肆清对俞秋道:“我要见楼主。”
楼主?太久没人说出这个称呼了,几年前,不知何时起,他们都叫他白公。
俞秋仿佛回到了在摘星楼潇洒自在的日子,眼里只有任务,而不必随军征战四方,也不必佯装成一个救世主去亲和的接纳百姓的一切。
“随我来。”
各种小声的猜测落入肆清耳里,她置若罔闻的跟着俞秋候在了帐篷外面,俞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领着她到了帐篷外面。
三年前狩鹰带着肆清坠崖身亡的消息回到摘星楼时,楼主还惋惜了好一阵。
毕竟自己温养了多年的一把刀,已经足够锋利了,本该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如今却折损了,他多少还是感到十分遗憾惋惜。
随着白朔以白公的身份出现,整个摘星楼大部分的人都成了世人眼里的好人,他们披着救世的外衣把手伸到了朝廷,像织网者,一步步将天下收拢在手里。
不再是黑暗里的人,如今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尊崇的地位,全拜白朔所赐。
今日白朔邀请各位得力的将领来共谋大业,眼下,也议得差不多了。
“白公,有人想见您,可否方便?”俞秋恭敬禀报。
“进。”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掀帘而入,狩鹰惊呼:“肆清,你……”
肆清进去后抱拳微微朝坐上威严更甚的白朔不卑不亢道:“肆清擅离多年,未曾与您效力半分,望您原谅。”
白朔看着好端端得肆清,不禁打量了一番,遂和蔼笑道:“你平安归来就好,来人啊,赐座!”
不认识肆清的人,皆满腹疑虑的打量着她,亦有人大胆问道:“这位姑娘不知是何人?竟得白公如此赏识。”
白朔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这是我手底下一名特别有能耐的人,从小养着的,前几年遇到了些意外,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肆清耐着性子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进行交谈。
待打发走所有人,白朔将她单独留下。
询问了她的际遇。
肆清只说自己当时失了忆,被一户人家所救,到了邻国生活了两年多,然后渐渐恢复了记忆,多方打听后才得知摘星楼如今的动向。
白朔见她说得很是自然,好似当真有这么回事一般,便宽慰她让她先休息,然后助他完成大业。
肆清表示自己愿意追随白朔一生,前来便是要倾力相助的,他温和的笑着让肆清先休息,待肆清走后,他对门外的青蛰道:“多盯着她点儿,有异动就来汇报。”
青蛰领命后退了下去。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肆清死而复生送上门来,着实可疑,但想到她以前的作风也是这样胆大无畏又直接,白朔有点辨不清肆清的心思。
☆、第 79 章
肆清三日后随军攻打安城,她一身白衣轻甲显得英姿飒爽,剑是白朔特意赐给她的,用起来十分称手。
她所展示的都是当年所学,将自己的进步藏得了无痕迹。
城墙上沾满了鲜血与箭矢,将士破烂的衣裳星星点点的挂在斑驳的城墙上。
这一战无疑又是两败俱伤,肆清的白袍沾了血与灰。
又是休战几日。
已经围了安城差不多二十天,白朔的耐心快耗尽了。
于是,他派人把安城周围的百姓全都抓了过来,短短四日内,抓了五千多人。
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他让人押着五百人跪在东城门前,狩鹰上前道:“每隔一柱香的时间,我们便斩杀二十五人,其中,也许有你们所认识的亲朋好友,若是不忍,便早些劝付尘风带着狗皇帝上城墙来谈判!”
白朔坐在远处观望着,他身边围了一群誓死拥护他的能人。
守城的将领骂道:“休想动摇我军军心!卑鄙无耻,用百姓相要,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狩鹰懒得与他磨嘴皮子,他点了束香,插在跪成一排的百姓面前。
百姓中男女老少都有,许多人哭哭啼啼的求饶,身后的士兵不时抽打一番他们,让这些哭喊声更加让人揪心。
在杀了五十人之后,准备要斩杀下一批百姓时,付尘风出现了。
他依旧稳重俊朗,纵使战争不断,却没有将他变得嗜血残暴。
“狩鹰,你用百姓做人质,不觉得太龌龊了吗?”
狩鹰不屑道:“倘若你们早些投降,百姓自然不必吃这等苦头。”
“你们这是造反!会遭到天下藩王的讨伐的!”
然而事实却是各大藩王都不愿卷入这场风波中来,毕竟陛下民意已失,他们救他,无异于将百姓再次推入火坑。
“少废话!把这些人都斩了!”狩鹰不耐烦的下令。
百姓哭喊道:“付将军救救我们!求求你!”
“我们还不想死,救救我们!”
“……”
手起刀落,又是几道鲜血喷出,付尘风心急如焚,抄起弓箭便射了出来,正在实施暴行的两名士兵被射中心口瞬间倒下。
“百姓何辜,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的较量!”
“我说了,狗皇帝不来,我便不会罢手,杀!”
又有士兵来行刑,付尘风又射出两箭,却皆被横空出世的另外两只箭矢在空中别开,他望去,是一个手持长弓的男子,在不远处盯着他。
付尘风阻止不了,索性下了城墙。
第一日,斩杀了五百人,第二日,斩杀了一千人。
第三日,白朔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拉了出去听到自己即将被处死的消息,一时间哭声响彻天地,城墙上的驻守军都为之动容,安城里的百姓听见这些哭声,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百姓里怨声载道,纷纷要求陛下上城墙上去谈和,毕竟敌临城下,百姓早已被这种压迫逼得几欲崩溃。
他们本是安城最安逸的百姓,如今却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忧明天是否会成为阶下囚。
倘若不是这个宫里的陛下太过昏庸无道,又怎能逼得民间出了一个白公,带着众人群起而攻之?
连带着他们这些百姓也遭到池鱼之灾。
倘若这位陛下能有些担当,就不会令自己的子民受这等痛苦折磨。
这两日,不断有人来劝说付尘风,让他护着陛下上一次城墙。
可眼下的皇帝,只敢躲在宫里不敢见人。
不断扩大的哭喊声让他备受煎熬,不得已,他带了队人去宫里把床上瑟瑟发抖的皇帝请了出来。
冬砚跟在陛下身边,赵温一直护在陛下身边,亦跟着一起来了城门之上。
非得把梅兰二公给带上,陛下才不会害怕到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