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后又重新站在白贺兰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默默流泪的佳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阿垒。”白贺兰抬起头,睫毛上沾着泪花,给钱垒另一种心动的柔弱感。她看着钱垒,勉力扯了嘴角露出一点笑来,“我能借你肩膀靠靠吗?”
钱垒一愣,未等他反应过来,白贺兰已向前微倾,将额头抵在他的左肩下方,双手如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儿一般,轻轻抓住钱垒的左手西装袖口,语气悲伤,“阿垒,……我该怎么办?”
“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深爱的未婚夫。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人背叛了我?怀孕?那我……该怎么办呢……”白贺兰的声音幽幽,彷徨得让钱垒心疼。
忍不住便伸手轻轻揽抱住她,微拖长了音唤了一声“贺兰——”
顿了顿后又说,“放手吧,这种人,不值得的。”
“放不了,放不了手的。”白贺兰摇头,慢慢抬起头看向钱垒,四目相接仰望他时,眼中泪水便夺眶而出,在她温婉的脸颊上留下泪痕,惹得钱垒更是心疼。
白贺兰将这份情深的心疼看在眼里,又开口,“如果你爱上一个人,我叫你放手你就能轻易放手吗?如果能说放就放,那还是爱吗?阿垒,我放不下的,也不想放下,可……我妹妹怀孕了。她怀孕了呀!”
白贺兰说到这里情绪微微激动,终于让钱垒不顾平时极力保持的“朋友”距离,一把将她抱近怀里,连声轻唤“贺兰”,希望她可以冷静一点。
“你说怎么办啊阿垒。”被抱进怀里的白贺兰哭着问,“我真的好像让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难道我还能让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彻底消失吗?怎么办啊阿垒!”
白贺兰终于忍不住哭着回抱钱垒,在他怀里大哭。
钱垒抱着白贺兰,心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眼眸中也透出一点儿阴冷,他抱着白贺兰,眼底阴暗语气酌定的开口,一字一句,“贺兰,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会帮你幸福的。”
白贺兰似未听见,依旧抱着钱垒哭得肩膀微耸。
但没人看见,应该暗处的唇却在等到钱垒这句话时,微微向上一勾,变成了个很浅很浅的,带着得意的笑。
第7章
白兰舟倒在床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闭眼假寐觉得这样睡着也好,反正至少又混了一天过去。
但没多久便听房门从外吱呀一声打开,脚步声后是有人毫不客气的坐在床沿,之后便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声音大却不痛。然后是额角被戳了好几下。
伴随着念叨声,“你这个丫头这几天怎么回事?嗯?自从那天去戏园子听戏提前回来便这副样子。”苏姨娘念叨到这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眉毛一竖,看向自己的傻闺女,“是不是大房的欺负你了?”
不等白兰舟回答,便一叉腰开始念叨,“好哇,这是趁我不在啊。……哼,果然天天在那佛堂里吃斋念佛都是白念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心肠三个人里面,数她最黑。为什么需要吃斋念佛?还不是年轻的时候亏心事做多了。 ……呸!”
说到这儿苏姨娘便冲着白大夫人住所的方向啐了一声。
白兰舟心里有点儿烦,可人又倦倦的,但见自己亲娘这个做派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靠在她的肩上撒娇开口,“妈妈,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突然不想看先回来了,没人敢欺负我的。”
“没人敢?”苏姨娘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嗤了一声,又伸手轻轻戳了下白兰舟的额头,戳得她往旁边一偏后没好气的开口,“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啊?什么没人敢,明明就是没人不敢!”
说到这儿就忍不住又看着白兰舟犯愁,叹口气后无奈摇头,“你这个妞妞,到底是像了谁哦……”
“大概……”白兰舟想了想,看着苏姨娘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像外婆?”
白兰舟曾经听苏姨娘提起过这位外婆,也是个心善的,好像当年能和外公走到一起也是因机缘巧合救了外公。
之后外公便“以身相许”了。
一想到这里白兰舟便忍不住心中苦笑,隔着衣服摸了摸还挂在脖子上的物件,心中凄然低落。
……这个世界上,哪怕有许多和她外公外婆当年初识的事情发生,却也不代表都能有相同的美好结果。
是她天真了。
“哎,你这丫头。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苏姨娘将白兰舟的又一次走神看在眼里,愁得很,“焉儿嗒嗒的。”
“没事啦妈妈……”白兰舟回神,挽着苏姨娘的胳膊微微左右摇晃,“大概……是天太热不利爽吧。”
“哼,我看你就是闲的。”苏姨娘又瞪白兰舟一眼,说完顿了顿立刻想起什么,便又开口,“别懒着了,出府去给我跑腿。”
“哦……”白兰舟坐直,看着自己亲妈,一副“坐等吩咐”的乖巧模样。
“话梅果脯吃完了,你这个小闲人去给我多买些回来。”苏姨娘点点白兰舟的鼻子,亲昵的嘱咐,“记得啊,要糖坊弄里郑家果脯店的,记住了?”
“记住啦。”白兰舟一面应声作答,一面起身冲苏姨娘皱皱鼻子,显得娇俏得很。
比在面对外人时灵动了不少。
这副不露于人前的内秀又让苏姨娘又骄傲又犯愁。
骄傲于白兰舟在人前大家闺秀的庄重,又为这份过于内秀而让人没法儿发现她女儿的好而忍不住犯愁。
“哎,等会儿。”苏姨娘看着白兰舟整理妥当就准备出门时,却觉她手上空荡荡的又叫住,等白兰舟走回自己面前,转了两圈后苏姨娘便将手上的紫罗兰翡翠手镯脱下来,带在白兰舟手腕上,又打量一番后这才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白兰舟笑着摇晃一下手上的镯子,冲苏姨娘难得笑得调皮,“娘,这个可不能抵买果脯的钱的,等我回来你得给我零用钱啊。”
“行行行!讨债丫头。”苏姨娘笑骂白兰舟,等自己的讨债妞妞离开后,又独自坐在她房内,摸摸微隆却还不显的小腹后,轻哼一声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
再过几个月,看谁还敢欺负她娘两!
但却不想,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再见已是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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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玖叼着烟坐没坐相的翻开账本,一面听手下兄弟说最近刚刚接手的弄堂依旧有几户店家不安分,正打算说什么时桌上电话铃突然响起,吓了大家一跳。
“他娘的。”殷玖骂了声后这才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便听出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是自己靠山独子的,冲房内做了个手势让兄弟们安静后才又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我还说是谁,原来是钱少。不知钱少有什么吩咐?”
【殷二。帮我处理个人。】钱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中透着阴冷吩咐细节,【要彻底消失在上海滩。】
“好。”殷玖回答得利落,也不多问来历,知道得越少越好,但靠山公子的需求还是得问清楚的,“直接处理埋在郊外乱葬岗怎么样?”
【不行。】钱垒沉默了下,想了想开口,【就当是我送你个货,活着运上你的船。你今天晚上那条要开去非洲的就很不错。】
“我明白了钱少,等会儿我就叫人来府上说细节。”殷玖应声。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将照片给你送过去了,也有人盯行程,你只要动手就行。】钱垒说得轻易。
“那就麻烦你了钱少。”又聊两句后殷玖等钱垒挂掉电话后,示意手下兄弟继续刚才未说完的事,等手下说完后便拉了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走,我倒要去看看谁骨头这么硬。”
“哎。”兄弟应声,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问殷玖,“那二哥,刚才钱少电话里的事要紧吗?要不要留人?”
殷玖拍了下额头,“还好你记得,那你留下来处理吧。”将事简单交代后又叮嘱,“干净利落点儿。”
“放心吧二哥。”手下兄弟应声,目送殷玖和其他同伴离开。这才转身去找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是终于得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只是这出人头地的机会,却是龌龊事堆积起来的。
白兰舟能从昏迷中醒来,全因装着她的木箱子被放到地上的震动给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