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后被哄得笑出了声:“你这张嘴,真是乖巧伶俐。哀家偶有些烦心事,只消听听你说话,便也满腹开怀了。”

说着,又叹道:“哀家现在只盼着,阿萝的病症早日痊愈,早日进宫来。一家人,总该住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在宫中,阿萝孤零零地身在蜀地。哀家一想到,便心如刀割。”

谢明曦也轻叹了一声:“儿媳心中也日日惦记着阿萝。待阿萝病好了,儿媳立刻命人接她进宫。令她常伴母后身侧。”

众人:“……”

瞧瞧,这才是演技精湛!

不论私底下如何憎恶对方,如何勾心斗角。面上却是一团和气亲如母女!话里带着刺藏着刀,没事扎一扎彼此的心尖,这才是宫中做派!

徐氏也看得瞠目结舌。

罢了,她这点心机手段,还是别逞能了。

侥幸灭过俞太后一回威风还能安然活到今天,纯粹是因俞太后顾忌谢明曦之故,才没出手灭了她啊!

……

傍晚时分,徐氏坐着马车回了谢府。

下马车之际,徐氏双腿有些发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早就等在正门处的谢铭阙氏夫妻两个,俱被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住双腿发软的徐氏:“娘,你没事吧!”

徐氏定定心神,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

“娘,这大冷的天,你怎么满头都是汗?”谢铭心疼亲娘,话语中满是担忧。

阙氏接过话茬:“该不是今日受了寒气,冒的都是虚汗吧!厨房里早已备下了姜汤,儿媳这就伺候婆婆喝两碗。”

徐氏一手攥着儿子的手,一手抓着儿媳的手,苦笑道:“我没受凉,这汗都是被吓出来的。”

谢铭和阙氏:“……”

两人懵了一脸。

出什么事了?徐氏怎么会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徐氏没再出声。直至回了院子坐在熟悉的椅子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入了口,徐氏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今儿个在宫中,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以后,这宫中争斗的事,我还是少掺和为好。”

“没那个能耐,就别去逞能。不然,只会给皇后娘娘添乱。”

谢铭和阙氏面面相觑。

自被封了二品的诰命后,徐氏春风得意,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响亮得多。一张口便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何如何。颇有些插手宫中争斗的意思。

今日这是怎么了?

进宫觐见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徐氏也不肯再多说了,只反复叮嘱儿子儿媳行事低调,不得张扬。

谢铭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我们平日很少出府,和外人往来也不多。想张扬也不可能。娘自己注意些才是。别总穿着诰命礼服在府里晃悠。府里有人来做客说话,娘也别总提皇后娘娘。”

徐氏:“……”

徐氏脸孔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阙氏眼见着婆婆即将恼羞成怒,忙掐了谢铭一把。谢铭疼得龇牙咧嘴,总算没再说实话讨嫌。

……

第837章 暗涌(一)

转眼间,便是上元节。

一年的国丧还未过,京城自然没了上元节灯会。宫中也只设了宫宴。这一日,徐氏告病,未再进宫赴宴。

谢明曦听闻徐氏的“病症”后,打发扶玉去了一趟谢府,赏了许多名贵的补品。

扶玉回来之后,悄声禀报道:“老夫人精神好得很,一顿能吃一个大肘子,比奴婢的胃口还好哪!”

谢明曦早知徐氏是在装病,闻言莞尔一笑:“这等话,在外面不可乱言。”

扶玉笑着应了。

正说着话,盛鸿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曦,我回来了。”

盛鸿亦在移清殿设下宫宴,文武百官皆赴宴。既无歌舞助兴,亦无丝竹之乐,宫宴早早结束。盛鸿也难得早早归来。

按着后宫惯例,天子驾临,自有一套繁琐的礼仪。至少提前一个时辰送口信,即将被天子临幸的宫妃欢天喜地做好准备,盛装恭迎圣驾。

自盛鸿登基后,这些后宫惯例早已被抛诸天边。

福临宫是谢皇后的寝宫,也是天子寝宫。

盛鸿白日忙于政事,再晚也要回福临宫。年轻的帝后,在人前各自威严端庄,在福临宫里,却和世间平凡普通的恩爱小夫妻一样。颇有些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意味。

谢明曦眼中漾起笑意,并未起身去开门相迎。

盛鸿也未等谢明曦回应,伸手推门而入。快步走到谢明曦身边,俯头在她面颊边吻了一吻。

从玉扶玉立刻垂头退了出去。从玉颇为细心地将门关好,和扶玉走出了数米远,才停下。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好。”从玉低声笑道:“要是阿萝公主能早日回京,就更好了。”

扶玉却有些忧心,悄声说道:“也不知皇上以后会不会选妃入宫。”

做蜀王的时候,盛鸿对谢明曦一心一意。可现在,盛鸿坐了龙椅,成了九五之尊。后宫岂能一直只有皇后一人?

哪怕盛鸿没有这份心,俞太后也绝不会放过现成的给谢明曦添堵的机会。

从玉也一样隐忧,轻叹一声道:“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

又打起精神笑道:“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总之,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一条心。这已是世间难寻了。”

这倒也是。

做人不宜贪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扶玉很快将这一层忧虑抛之脑后,低声和从玉说起了谢府之行。

从玉听得津津有味。

往日在蜀地,谢明曦时常出府。她们两人也经常随主子东奔西走,何等自在惬意。如今主子做了中宫皇后,整日待在宫中。她们也没了出宫的机会,偶尔出宫一回,总要高兴许久。

……

寝室里的帝后,也在说徐氏之事。

“新年元日,母后略施手段,令祖母当众难堪。祖母胆子不大,被吓住了,上元节不敢进宫,便告了病。”

谢明曦语气轻快,显然并未因徐氏的退缩恼怒。

盛鸿挑眉一笑:“祖母这样,倒是更令人放心。”

之前那一回闹腾,确实大快人心。不过,总不能次次都这样。俞太后的太后尊严容不得一再冒犯。

俞太后想拿捏徐氏,多的是手段。到时候,便会牵连到谢明曦的身上。

徐氏不谙宫中争斗的手段,老实地躲在府里,算得上睿智的自保之举。也给谢明曦免去了不少麻烦。

谢明曦眸光微闪,淡淡笑道:“祖母此人,虽无大智慧,却知分寸懂进退。有些贪欲,也未过分。最难得的是,目光精准。下注之后,便能坚定心意,不左右摇摆,非常难得。”

谢明曦对徐氏的评价颇高。

盛鸿深以为然,顺带将岳父也夸了一嘴:“岳父这礼部尚书也做得有模有样。”

谢钧是正经的探花出身,才学不必说,做官的本事也有几分。被提任了礼部尚书后,谢钧不敢张狂,做事颇为平稳。

对盛鸿来说,岳父有这样的表现,已出乎他的预料和希冀了。

谢明曦扯了扯唇角,一语道破亲爹谢钧的心思:“做了国丈,下一步便是想入阁了。他自是要竭力表现,讨女婿女儿的欢心。”

盛鸿听得乐了:“你这么说自己的亲爹,有些刻薄了啊!”

更刻薄的话她还没说呢!

谢明曦哂然一笑:“去年你刚登基,父亲不便提起封爵之事。今年必然会提。你等着看吧!很快就要有人上奏折,奏请天子封赏梅家谢家了。”

想了想,又改口笑道:“定是先从俞家开始。”

……

夫妻之间的戏言,在隔日朝会上便上演了。

礼部右侍郎上了奏折,奏请天子封赏母族。

盛鸿生母是梅太妃,正经的母族却是俞家。

只是,俞家这些年已风光至极,俞大人有承恩公的爵位,家中良田万顷家资无数,俞家子孙在朝中为官的比比皆是。

礼部右侍郎的奏折,便是奏请天子封赏俞家。

天子显然并无再封赏俞家之意,张口道:“俞家对大齐忠心耿耿,于国朝有功。不过,先帝待俞家亦十分宽厚。日后,朕会择俞家有出息的后辈为官。”

“朕这么做,想来母后也会高兴。”

没等俞顾一党出声谏言,天子又说道:“若有奏请封赏梅家谢家的奏折,诸爱卿也不必再多言了。”

“梅家谢家里,若有出色的儿郎,朕自会选用。若子孙不肖,朕也不会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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