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曦笑着安抚:“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和三皇嫂自小一起长大,是闺中密友。区区小事,她怎么会计较。”

“明日我们就一起去三皇嫂的府上探望芙姐儿。”

有她在,尹潇潇便能厚着脸皮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尹潇潇感激地看了谢明曦一眼:“多谢你了。”没等谢明曦出声,又道:“我们之间,谢来谢去的太见外了。罢了,我就不谢你了。”

谢明曦莞尔失笑。

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坚强可爱的尹潇潇嘛!

……

盛鸿在傍晚时才回府。

盛鸿低声说道:“今日散朝后,父皇先将三皇兄召进去说话。我们几个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召进殿内。没说两句话,便听闻皇祖母昏厥不醒的消息。之后,我们一起随着父皇去了慈宁宫。”

“皇祖母身体如何?”谢明曦问道。

盛鸿叹了口气:“几个太医忙活了半天,又是灌药又是针灸,倒是将皇祖母救醒了。只是,皇祖母全身发麻无力,根本不能动弹。说话也含糊不清,一张口就直流口水。”

面上满是悲戚,语气也很忧伤。

如果不看盛鸿眼底的笑意,俨然就是一个为祖母病症忧心忡忡的好皇孙。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一同叹气:“我也曾听闻过此类病症。年迈之人,最忌讳情绪过于激动。皇祖母也是为三皇兄被立为储君之事高兴过了头,没想到竟得了此等病症。”

“看来,皇祖母以后得静心养病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

李太后在宫中渐渐失势,便是看他们夫妻不顺眼,也就是言语刁难几句。在请安时撂脸色罢了。

不过,谢明曦从不是忍辱受气的脾气。逮着机会,总要回敬一二。

没曾想,这一“回敬”,便将李太后气成了这样。

真是大快人心!

“原本三皇兄打算今晚设宴,眼下皇祖母病了,这酒宴只能先省了。”

盛鸿又道:“从明日起,我和几位皇兄要轮流进慈宁宫伺疾。你和三皇嫂皆有孕在身,母后免了你们伺疾之事,父皇也允了。”

谢明曦点点头。

……

李太后这一病,来势汹汹。

整个人躺在床榻上,如瘫了一般,动弹不得。每日总会失禁数次,被褥换得再勤,也免不了一些异味。只得多燃些檀香来遮掩气味。

口不能言,不能咀嚼,只能喝些米糊之类的果腹。

几日一过,李太后便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一副来日无多的架势。

心里再有隔阂,也是自己的亲娘。

眼看着李太后这般模样,建文帝十分情急,责令太医们在最短的时日里治好李太后的病症。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领命,心中叫苦不迭。

医术再高明,也治不了将死之人啊!

这年头,活过五十岁,已经算长寿。李太后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老迈,这两年病症断断续续,大病小病不断。

此次李太后激动过度昏厥不起,众太医使劲浑身解数,才将李太后救醒。

能将这条命抢回来,已是万幸。建文帝一张口,便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李太后治好……这怎么可能!

太医们转头聚到一起,俱是满面愁容。

“太后娘娘的病症,你们有何看法?”

“我以为,应佐以汤药和针灸之术,再以药浴。只是,是否能奏效,令太后娘娘恢复如初,我委实不敢断言。”

“皇上责令我等在最短的时日里治好娘娘病症。时间无多,耽搁不起啊!”

“娘娘年迈体弱,开方当以调理为主,切记急于求成。更不可开猛药!”

“你说的不是废话么?不开猛药,要调理到何年何日?娘娘病症迟迟不见好转,皇上发怒,谁能担得起?”

“要是开了猛药,伤了娘娘根本或寿元,到时候皇上降罪,又该怪谁?”

一众太医差点没撸起袖子吵起来。

说来说去,都怕建文帝降罪!

一直未曾吭声的赵太医,终于张口道:“皇上有旨,若娘娘病症不见缓解,便问责我等。依我看,还是先熬过这一关才是。”

第619章 权势(一)

赵太医一张口,众太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了。

太医院里有十余个太医,执掌太医院的张院使已经年迈,致仕告老也就是一两年间的事。下一任院使,非赵太医莫属。

赵太医凭借着献药之功,得了圣上青睐。俞皇后对赵太医也颇为器重。帝后偶有不适,都会第一个召赵太医来看诊。

身为太医,地位高低,不仅要凭医术,更重要的是圣眷。

赵太医的医术不是最顶尖,奈何圣眷浓厚,独一无二。也因此,赵太医在太医院里威望日隆,说话颇为分量。

“赵太医所言也有道理。”过了片刻,便有太医出言附和。

其余太医也纷纷赞成:“太后娘娘卧榻不起,神智也未见清明。温和调理的药方,见效甚微。拖延日久,对太后娘娘的病症更为不利。”

“总得先让娘娘开口说话才是。”

“说得没错。我等还是先商议一下药方要如何开……”

一众太医很快达成共识,开始低声商榷药方。

……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两个时辰后,赵太医进了椒房殿,恭敬地向俞皇后行礼。

俞皇后目光一扫,淡淡道:“免礼平身。”

赵太医谢恩后,站起身来,拱手束立。

俞皇后淡然问道:“你们会诊的结果如何?药方可开出来了?”

赵太医恭敬应道:“回娘娘的话,药方已经开了。太后娘娘现下情形危急,得以猛药医之。如果药方见效的话,不出十日,太后娘娘便能神智清明,张口说话。”

俞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太医一眼:“用猛药,见效自会快些。只是,也不能一味用猛药,伤及根本,损及寿元。皇上最是孝顺,若母后有半分不妥之处,皇上定会十分伤心。”

这话听着寻常,细细品味,却令人心惊。

赵太医唯唯诺诺地应是,手心却已冒出了冷汗。

李太后年迈体弱,用了猛药,焉能不伤身体不伤寿元?

短期之内能见效,时间一久,一旦反扑,只怕命不久矣……

俞皇后之前便命人暗中给他送口信,暗示他用猛药救治李太后。今日他特意前来禀报,也是想再次试探确认俞皇后的心意。

现在,他已经彻底清楚了。

俞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张院使已年近六旬,到了告老之龄。太医院需要一位医术高明又精明干练的院使。本宫已和皇上提过此事,打算由你来做下一任院使。皇上已经点头应允。”

赵太医全身一震,目中闪过狂喜,立刻跪下谢恩:“皇后娘娘如此厚爱,微臣铭感五内,感激不惊。日后定当竭尽所能,听娘娘差遣。”

他暗中向俞皇后投诚,已有几年。俞皇后从未亏待过他,处处提携,金银俗物,反在其次了。

他医术不错,却不是最顶尖。太医院里比他资历老医术高的不在少数。如果不是俞皇后提携,院使之位哪能落到他头上?

罢了!拼了这一回!

有野心的人,最易收服。

俞皇后瞥了赵太医一眼:“你尽心尽力治好母后,便足矣。”

赵太医心领神会,张口应下,然后告退。

……

赵太医走后,俞皇后独自回了寝室。

这几年,建文帝大多留宿椒房殿。只是,都由莲香伺寝。一开始,建文帝还不时想和俞皇后亲近,时间久了,这份心也彻底淡了。

最近这一年,建文帝几乎未踏足过这间寝室。帝后相见说话,也多在正殿里。

俞皇后也未在意。

只要建文帝的人留在椒房殿,她便能牢牢地握住后宫之权。

世上最令人心神迷醉的,就是权势。手握权柄,便能令众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可以从容地将人操控于掌心之中。

昔日不可一世的李太后,到底也倒在了她的脚下。

想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李太后,俞皇后心中涌起强烈的快意,嘴角微微勾起。

“娘娘,”芷兰悄然移步进了寝室:“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娘娘就寝。”

这几年,芷兰已越过玉乔,成了俞皇后身边第一心腹得用之人。有些差事,俞皇后也只会交代给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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