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看了沈益一眼,他眼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与异性在一起,吃醋了呗。
卫黎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着实尴尬:既与沈益是假夫妻,还是他相好儿的被‘捉奸在床’的怀疑对象,这要她以后在府中如何自处?好不容易前几日他生病,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一些,奶奶和姐姐对她也很好,她正感慨上天眷顾她,让她这一世活得舒坦了一些,今日就将既往的希冀全部打碎。
室内鸦雀无声,沈益紧握宝剑,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卫黎慌乱地看着沈益,他真的生气了。
沈益沉沉地看了一眼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今天这次尴尬至极的见面,就是给她提了个醒。沈益是对她好,可她也不能仗着这个,就在人家生病近身伺候的时候,有了别样的心思。尹飞卿是她的好朋友,她万万不能做出抢好朋友的心上人这种事。
卫黎垂头丧气地回府,想等他回来再好好解释。可是等到晚膳,人家也没回来。听说是因为今日去红云轩抓人,因此还要审问些时候。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奶奶看了她好几次,还是问道:“孙媳妇,可是食欲不振?”
卫黎疲惫地摇摇头,“不是的,奶奶别担心。”可确实也扒拉不进几粒米。
“最近可是嗜睡?”
卫黎心头咯噔一下,她有时彻夜写稿子,早上便起得晚,莫非奶奶嫌她懒惰了?
“大概春日有些疲懒,往后不会再那么晚起了。”
奶奶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笑道:“奶奶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该多休息。有没有特别想吃酸的?”说罢往她盘里夹了几片山楂。
卫黎却是一脸迷茫,却还是礼貌地笑笑,夹了一片山楂,小口小口地咬着。
奶奶的笑纹更深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用罢晚膳,卫黎却更加坐立不安。
秋歌看着她在屋内一圈一圈地走着,眼睛都快绕晕了,在一旁劝道:“夫人,将军许是有时耽搁了,您别急啊。”
卫黎心里颇为惴惴不安,这次他怕是真的冷了她。之前都怪她太自大还不避嫌,若是真的给尹飞卿惹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尹飞卿身世凄苦,好不容易有个人真的爱他怜他,还让她给气走了,卫黎更加憋闷,干脆敞开门,到院子里走了起来。
秋歌也替她着急,瞥见桌上那一沓稿纸,上前给卫黎递笔,“夫人,不然您写一会儿稿子吧,分散下注意力,能过得快些,说不定您写完一张纸,将军就回来了。”
卫黎觉得也有道理,正儿八经地坐好,蘸了墨,可盯着那张白纸,脑海里全都是沈益。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绪,专注在构思上。落笔缓缓写道:“男人凤眸如星,唇色浅淡,眼神笃定……”
不对!这不就是沈益吗?
卫黎胡乱涂了字,重新写,可写了几遍,越写越觉得是在给沈益立传。
她越想专注,那个人的身影就越是阴魂不散地飘荡在她脑海里。
她越想专注,那个人的身影就越是阴魂不散地飘荡在她脑海里。
第17章
卫黎放弃了,烦躁地将笔一放,发现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画出了一张沈益的脸。
仿佛被火烧着一般,卫黎嗖地一声将那张纸扔了出去,仍不解气,起身转到案前,将那张纸撕个粉碎,又用其他废稿包起来,团成球,用劲甩出门外。
沈益刚跨进院门,就见一个纸团从天而降,直冲他的鼻梁而来。一片漆黑中他抬手一抓,满腹狐疑地往里走。
卫黎把气撒了出来,总算能老老实实写几个字。她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绪,紧抓虐文宗旨。沈益慢步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卫黎一个人在里面嘟嘟囔囔。
“哼,让你冷着个脸,后面有你好受的。”
沈益放在门上的右手一震,犹疑地收了回来。
“不行,这样不够,断只手去吧。”
沈益后脖颈一凉,转身想走,又听她说道:
“还是不够虐啊,虐身虐心,虐得你体无完肤!”
卫黎左手撑着头,右手中的毛笔转得飞速,几点墨汁甩到了干净白皙的脸颊上,也未曾发觉。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再去想沈益,开始为下一部作品做准备。正不知道该如何写情节,才能虐出读者的眼泪花儿。
沈益攥了攥拳,又松开。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对着卫黎甩脸色,虽然明明错不在他,他还是感到有些心虚。
算了,今晚还是先不要见面了吧。这么想着,沈益慢慢走下了台阶。
“哼,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你给我等着!”
先前一直小声自言自语的卫黎突然大声说了这么一句,沈益不知为何,脚步忽然就快了起来。
卫黎写到后半夜,连月儿都掩到柳枝儿后面去了,她实在累及,迷迷糊糊睡去,故而第二日与沈老夫人一同用早膳时,精神显得还是不怎么好。尤其是她看到沈益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将头埋得更深。
沈老太太却面露喜色,凑到沈益身边,神秘兮兮问道:“寄平,你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奶奶啊?”
沈益卫黎二人具是一怔,接着沈益敷衍道:“没有,奶奶。”
沈老太太并没有放弃,又凑近了一点,问:“别害羞嘛,黎丫头是不是有喜了?”
卫黎大窘,红着脸低下头去。奶奶之前已经问过她好几次了,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大胖孙子。之前那几次沈益都在,都是沈益给挡回去的。说什么卫黎还小,再等些时日;他最近太忙,还顾不上之类的。那时卫黎还窃喜,沈益喜欢男人,被问这个问题,肯定比她还烦。有他这个挡箭牌在,奶奶给她的压力也小一点。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沈益答复,卫黎偷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愤郁。卫黎心道,坏了。看样子这次要她自己来解释了。
“奶奶。”二人同时出声。
沈益清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对不起,我不打算要孩子。”
“嗯?”奶奶愣了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依旧笑眯眯的。可很快,这笑容便僵住了,深陷进去的笑纹渐渐垮下来,神色严厉。
“寄平,你说什么?”
沈益深呼一口气,正色道:“奶奶,我以后都不打算要孩子了,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和卫黎就这样”他似乎轻叹一声,“挺好。”
“你再说一遍。”沈老太太声音发颤,微微发抖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沈益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是说,我以后……”
话音戛然而止,奶奶的拐棍极快地打了他的小腿肚一下。
“你还敢说?你怎么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哟,沈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了,香火要从你这里断了,我怎么向列位祖宗交代,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奶奶越说越急,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卫黎连忙上前劝和,可她这不去还好,一凑到跟前,沈老太太拽着她的袖子,开始了新一轮质问:“沈益!我问你,你对得起你媳妇吗?你是打算让卫黎守一辈子活寡?还是说……”奶奶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沈益根本就没有碰过你?”
卫黎哽住了,十分不情愿,万般违心地摇了摇头,“碰,碰过的。”
毕竟二人新婚第二天还交了带血的白丝帕给奶奶验货。
奶奶侧身看着沈益,没好气道:“你们二人上次同房是什么时候?”
卫黎正为难,沈益接过去道:“洞房之夜。”
“你!”又一拐棍抡了上去。
莺歌和秋歌在一旁也同情地看着卫黎,将军真是过分!
卫黎冲着沈益使劲挤眼,他现在满心愤懑,自然是在奶奶面前也不愿继续伪装了。可卫黎怕他真气着奶奶,欲叫他少说几句,起码别说得这么直,可那人偏偏就不解风情地转过身去。
“沈益!你给我滚到祠堂去领罚,卫黎你也跟来看着。”
沈老太太在前面风风火火地走着,沈益、卫黎和丫鬟们谁都劝不住。
可到了祠堂门口,丫鬟们却都自觉地驻了脚。
奶奶一把将沈益推了进去,卫黎也担忧地紧紧跟上,却听沈益低声道:“卫黎,你先出去。”
“不行,孙媳妇你就在这儿看着。”
沈益万般为难地看了看奶奶,可这一脸含羞带臊的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