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面无表情告知:“新婚之夜,不要酿造血案。”
“换个想法,”方杉重新躺回摇椅上,懒洋洋道:“我喝醉,太子会不会趁机对我做什么?”
陈严想都不想道:“不要多想,你是绝对安全的。”
方杉‘哦’了一声,脑袋一歪,睡过去继续做白日梦。
陈严命人把箱子抬进去,刚一有动静,方杉如诈尸般直起身:“给我纸笔。”
“做什么?”
方杉:“聊表相思意。”
陈严十分配合地拿来纸笔。
方杉捋了捋纸面,正要落笔,怀疑的视线在陈严身上徘徊:“为什么不阻止我?”
陈严:“你能把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这是好事。”
语毕迈步离去。
提笔写了两句撩人的情诗,酸的自己牙疼,方杉把纸揉成团,扔到一边,觉得还是继续靠睡觉打发时间。
他是一睡解千愁,外界的事却是一桩连着一桩。
方杉再睁眼时已经是月明星稀,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将军。”方杉试探的叫了声。
陈严回过身,俊朗的轮廓因为夜色而模糊。
方杉:“你怎么又来了?”
陈严望着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丽妃有一个妹妹。”
方杉疑惑:“所以呢?”
陈严:“丽妃的妹妹今天在宫里落水,被太子救下。”
方杉摆了摆手,出生补完这个故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何况太子触碰过她的身子,如果被救上来时刚好是衣衫不整,就更完美了。”
陈严点头,看他面色没有一点异样:“不生气?”
方杉摇头:“丽妃的妹妹为什么会进宫?”
陈严:“怀孕的妃子召母家的人进宫陪伴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杉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那可真是赶巧。”
陈严冷笑:“这是在给你上眼药。”
太子娶了将军的妹妹,东宫的位置肯定会更加牢固,丽妃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想招儿离间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
“方法用得还不错,”方杉中肯评价:“大婚在即,太子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红颜,正常女子心中肯定会有芥蒂。”
陈严:“你准备怎么做?”
方杉:“丽妃的妹妹长相如何?”
陈严:“你出现之前,她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方杉喜欢这个前缀,心情良好道:“美人当然要给太子留着,多准备些首饰,明日我要穿金戴银,入宫去会会她。”
陈严提醒:“婚前双方不宜见面。”
方杉耸了耸肩:“只是不宜,并未有明文规定,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
方杉点头:“我可以趁机无理取闹,痛斥太子无情无义。”
“……”
方杉的字典里没有说说而已,翌日天还没亮,他便穿好特别挑选的‘战袍’,一张小脸在红色的衬托下愈发雪白。
即便再三于心中强调这是个男人,陈严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惑人的资本。
方杉站在马车上,冲陈严伸出手:“哥哥扶我。”
任谁看都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娇花。
陈严今日穿着朝服,英姿飒爽,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随着马车帘子的放下,这些目光才被隔绝。
方杉一上车弱女子的形象瞬间全无,拿了个软垫枕在身后。
陈严眼皮一颤:“坐直。”
方杉:“万一有人从背后放冷箭,有个垫子还能缓冲一下。”
陈严:“光天化日下,不要多想。”
方杉看了眼他,又给自己加了个垫子。
陈严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说,难免多想了几分,最后无意识挺直腰板,离车壁远了一些。
方杉:“除了救了个美人,太子最近如何?”
“一切正常。”陈严道:“不过听说殿下好像比之前挑剔了些,我前几日和他碰过一次面,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隐约透露着一丝焦虑。”
方杉支着头喃喃:“果然还是患上了婚前恐惧症。”
陈严头一次接触这个词,觉得纳罕。
方杉忽然偏头道:“你说太子会不会逃婚?”
陈严揉着眉心:“殿下是储君,不会率性妄为。”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宫墙外。
方杉被搀扶着下车,刻意对着风来的方向睁大眼睛,不一会儿眼眶便红了。
“走吧。”方杉轻声对陈严道:“随我去会会丽妃的妹妹。”
第160章 配合你演出的我
宫人对陈严比从前更加的客气, 以往是敬畏,现在举手投足都流露着淡淡的讨好。
方杉仿若与有荣焉地走在他身侧,轻声道:“都是托了我的福。”
陈严唇瓣一动, 方杉先他一步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绿柳红墙, 除了沉闷的气氛, 宫里面的植物长势旺盛,高大的树木似乎有兆头穿过城墙。
方杉欣赏着风景, 似不经意道:“丽贵妃的妹妹在哪里?”
跟在他们后面的宫女心中一个激灵, 直至方杉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才慌忙道:“好像在玉轩宫那边的亭子纳凉。”
方杉笑了笑:“刚落水的人, 也太不注意了, 万一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他每说一个字, 宫女的心便沉一分,丽妃的妹妹缠上太子在宫里已经传遍了, 她寄希望于这位未来的太子妃不要迁怒。
方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迁怒给一个小姑娘, 说了句带路, 宫女如释重负,低着头前进。
方杉并不避讳还有他人在场, 开始和陈严谈起这位主动投怀送抱的姑娘:“丽妃娘娘可真是舍得。”
姿色再好, 能不能讨得太子欢心还是未知数,有京城第二美人的头衔,如果不进宫, 日后与大臣联姻,或许用处会更大。
陈严淡淡道:“丽妃娘娘的妹妹是收养的。”
方杉轻咦一声,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确定是不清楚。
“她原是军中副将李山的女儿,李山和丽妃的父亲交好,后来李山一家蒙难,丽妃的父亲便收养了这个女孩。”
“即便家人蒙难,一般不是会交给族中其他亲眷抚养?”
陈严:“李山发家前便和族内关系僵硬,后来一家在归京途中遭遇山贼,只有小女儿幸存。”
方杉挑眉,死得有点太蹊跷了。副将被山贼所害,按理天子该震怒彻查才对。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亭子中坐着的身影,陈严挥退宫人,方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李山在战场试图对我下过暗手,奈何证据不足。”
方杉:“他的死是你的手笔?”
“谋害朝臣要被定罪,”陈严摇头:“所以我哭着去找圣上告了一状。”
“……”方杉有过短暂的震惊,尔后眯了眯眼:“陛下足够信任将军,也足够心狠。”
一家人最后只留了一个活口。
陈严:“敲山震虎,防止日后有人打同样的主意。其实陛下还算仁慈,起码留了一个活口。”
方杉却从中听出另一层暗示,上位者有时候仅仅需要的是判断,所谓的证据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辅助:“丽妃娘娘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陈严嘴角露出讥嘲的笑容。
方杉失笑:“多半是不知道。”
皇帝可是那姑娘不折不扣的杀父仇人,怎么可能留下她跟在太子身边。
陈严:“那姑娘的身份有些尴尬,低嫁说不过去,嫁入高门又很难成为正妻。”
几方权衡,还不如送入宫。
方杉嗤笑一声:“如果丽妃的父亲知道李山的真正死因,恐怕悔不当初。”
陈严也觉得有趣:“他收养遗孤是为了搏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哪里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亭子外。
背对着他们坐的姑娘听到脚步声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容颜。
方杉在那双看似清澈的目中窥得了野心,不由对陈严笑了笑:“原本以为这种环境下长出的会是自艾自怜的水仙花,是我低估了。”
陈严瞥了眼他:“李家的人都是天生反骨。”
他当初对李山有救命之恩,对方却在战场上毫不迟疑地给自己捅刀子。
方杉在观察对面的人时,后者也在观察他:红衣黑发,随便一个眨眼都带着股媚意。
一种很娇柔的美丽,也是男子最无法抵抗的这种。
少女目中闪过一丝不悦,难怪此人出现后,她从京城第一美人沦落为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