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公跟着顿足哭了起来,堂上堂下顿时一片哭声……几声过后,只听了那太监说道:“董国公请节哀!”

那董国公立时止了哭,又叩谢一番,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送传旨太监出门。

立在甬道两边的太监也跟着鱼贯而出,随后早有小厮上前挂起了幔帐……

“四奶奶,老爷已送走了传旨公公,该您领着哭了。”

见灵堂里幔帐已经挂好,廖净初还兀自在那跪着,看着门口发怔,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她耳边悄悄地提醒道。

还要哭?

她连董爱的面都没见过,没那份悲伤的感情,怎么哭?

“四奶奶,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呢,你先哭了,她们才能哭,实在不行,您就闭着眼睛干嚎,无论如何,总得做做样子……”

见四奶奶仿佛没听到婆子的话,芙蓉忙又小声提醒到。眼睛悄悄向四周扫去,果然,包括堂前纱帐里的几十个女眷,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廖净初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眼睛眨了眨,再眨眨,可还是一滴泪也没有。

他二大爷的,早知道要装哭,让芙蓉准备些胡椒粉、辣椒面、芥末油啊!

想着前世那些有名的催泪弹,没有生出顿足痛哭的感觉,廖净初却后悔的要顿足了。

就是演员也未必能说哭就哭啊,想到演员,净初忽然想起前世导演导哭戏时常引导演员联想悲伤的事情,不觉也联想起来。

可想了半天,她来这儿不到一天,除了她那个亲姨妈要毒哑她,有些诡异外,再没什么悲伤的事啊!

用帕子拭拭眼睛,再拭拭,那眼泪仿佛捉迷藏般,无影无踪。

正文 第六章 哭灵

肃穆的灵堂上,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几十双眼睛都聚在这位旷世才女身上,见等了这么久,她还没事人似的,潘敏“哧”的冷笑了出来,嘲讽道:“刚得了诰命,能憋住笑就难得了,哪能哭出来?”

潘敏一出口,灵堂里顿时骚动起来,只听董书接口道:“说的就是,大哥征战沙场,为国尽忠,大嫂也不过得了个五品诰命,她一来就是四品,当然找不着北了……”

“哼!虚情假意,四爷不被她气,哪会就这么走了,倒便宜了她,只跳了个湖,就得了个诰命!”

“人家那叫能耐,有本事你跳个试试,看能不能那么巧,就被个公子哥抱了回来,又得了个诰命……

“哼,你跳,怕是命早没了……”

……

“四奶奶!您快点哭啊!”

见几位姑娘、奶奶叽叽喳喳地嘲讽起来,芙蓉急的叫了出来,脸涨的通红。

看着芙蓉一副恨不能替她哭的样子,云初不觉想起前世的他,也是这样,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是比她急,医科大四年,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由着她欺负,总是一脸和煦的笑,柔柔的,暖暖的,包容着她的任性,她的固执,他们只简单吃个地摊,手拉手散散步,空气中都散发着愉悦的香气……

温柔地倚在他怀里,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

毕业后,她为准备考研,过了近两个多月的修女生活,当她拿着那个金灿灿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向他献宝时,他却诺诺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爱上了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夏雪,雪已有了他的孩子……

四年的感情,抵不上一次偶然的相遇,心很痛,但却不记得流泪,只记得和几个密友一起疯狂地玩着,跳着、大声地唱着分手快乐,大声地说着天下男人到处是,为什么非要苦了自己……的豪言壮语。

廖净初第一次尝试着拿酒当水喝的豪情,最后不记得是谁提议要去漂流,已醉的一塌糊涂的她自然举双手赞成,起起伏伏的激浪没有洗去她的伤和痛,但她却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泥石流,当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来不急喊出口,她和她的羊皮筏便已淹没在其中……

看着眼前摆满供品的供案,不知前世的家人和朋友们怎样了,他们可躲过了那场灾难,如果也和她一样没有躲过,是否会有人替他们摆上一桌这样的供品,为他们和她烧几张纸钱,流几滴眼泪……

当记忆穿越回前世,他的身影又清晰地闪现在眼前,真是她太忙了让他寂寞吗,面对那场背叛,来不及伤情,便已再世为人……

想起前世种种和一个人在异世的孤苦,廖净初再忍不住嚎啕大哭。

天!这哪还有点淑女样!

见廖净初豪无形象地大哭,芙蓉一时也傻住了,幸亏早等急了的婆子们,见她一哭,也立即跟着唱歌般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遮住了她的声音,芙蓉这才暗舒了口气。

好一会儿,一个婆子上前劝道:

“四奶奶节哀,你哭伤了身体,四爷泉下也不会安心……”

灵堂上的哭,也是有讲究的,这四奶奶今儿怎么了?哭的没形象也就罢了,还难听,难听也就罢了,竟没完没了……

廖净初不停,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停的,见她如此,那婆子暗叹道:“您哭得毫无章法,一点不累,其他人可都在那儿吊着嗓子呢,总的让人歇会儿,喘口气,不是?”

又在一边紧着劝了半天,见廖净初不但没停的意思,反而越哭越伤心,那婆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求救地看向其他几位奶奶。

晁雪见了,起身来到近前,贴着廖净初的耳边轻声说道:“四奶奶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您哭坏了身体倒没什么,万一您有了四爷的骨肉,伤了胎气就不好了,您没见念忠少爷,体质那么弱,就是大爷去世时大奶奶不知有了身子,哭坏了,胎里带着病……”

不会吧,都成寡妇了,再带一个托油瓶,还让不让她活了,她可是想再嫁个金龟婿的。

晁雪一句话,猛把廖净初打回现实,仿佛关紧了水闸般,廖净初的泪水瞬间都憋了回去,猛抬头,有些痴傻地看着晁雪,手下意识地按向小腹。

“二奶奶您别介意,四奶奶失忆了,这府里到人都不认识了。”

见云初呆呆地看着晁雪,芙蓉忙在一边解释道。

听了这话,晁雪现出一脸的惊讶,刚要开口,只见大奶奶缓缓地走了过来,不满地看了晁雪一眼,说道:“二奶奶快别有的没的乱说,四奶奶进门才三日,元帕一直没送到上房,怕是还没圆房呢,怎会有喜?”

元帕还没送到上房?

廖净初前世也听说过,古代新媳妇进门,洞房夜的元怕是要交给婆婆检验的,以表示新妇的贞洁,见大奶奶替她解了尴尬,廖净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谢她,只听身后“哧”的一声冷笑,潘敏尖锐的声音传来:“四奶奶是栾城有名的才女,听说出嫁前,祭酒府门庭若市,栾城的才子们每日聚在祭酒府诗词歌赋的,到四爷这儿,都不知第几手了,有元怕才怪?真有了身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要不怎么好好的四爷新婚两日便吐了血,三日便死了!”

一听这话,廖净初脑袋嗡的一声,没有元怕难道不是没有圆房,是……

下意识地看向芙蓉,只见芙蓉已气的面红耳赤,正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潘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见廖净初疑惑地看向她,诺诺地说道:“四奶奶那几日的起居都是牡丹打点的……”

芙蓉言外之意,她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元帕,瞥了眼大奶奶,见大奶奶仿佛没听见般,沉默不语。

不知这旷世才女出嫁前否真失了节,廖净初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辩解,正思虑间,感觉一束灼热的目光望过来,顺着望过去,只见三小姐董书正冷冷地看着她,见她望过来,一哂道:“晦气鬼,扫帚星!”

一边的丫鬟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劝道:

“三小姐,您少说两句吧,四爷还在那看着呢。”

董爱的死,于她何关,她进门时他早已病入膏肓,让她大婚三天就守了寡,真正的受害者应该是她,不同情也就罢了,竟然说是她克死的董爱,说她命硬,是扫把星!

看着这位吵着闹着要退婚的董书,净初不觉生出一股怒意,抬眼直直地和她对视着。

今日真让这些人把一个“晦”字赖到她身上,怕是以后将永无翻身之日了!

正文 第七章 显灵

眼见廖净初和潘敏、董书对视着,灵堂上暗潮汹涌,晁雪忙开口劝道:“瞧我这记性,四奶奶进门时,四爷早就病的起不了床,没有元帕,自然是没圆房的,都是我不开眼,多嘴多舌,三奶奶、三小姐给我个面子,都少说两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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