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帮着掰开柳儿的嘴,喜竹抽出手来,手背上清晰的五个牙印隐隐地有鲜血渗出,疼得喜竹脸色发白,蹲在那儿直跺脚。

“孩子露头了……快,再使把劲儿……”云初额头也像被雨水淋过。

恰巧阵痛过去了,柳儿一下子虚脱了般,再使不出力气。

“快给她含枚参片……”云初扭头吩咐叶儿,又抬头对柳儿道,“你快趁机喘口气,养养神,一会儿疼了,再一个劲就下来了……”

又一阵剧痛过后,孩子顺利地生下来,没敢剪断,云初把脐带用夹子夹了,在柳儿的肚脐附近轻轻按压片刻,待胎盘下来,云初朝喜梅打个眼色,喜梅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柳儿的产房被太太设在三重院,里外两屋,是个套间,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喜梅一出去,如烟就迅速地将柳儿抱入内间,让叶儿进去伺候着,如意端了水帮云初迅速地洗去手上的血,扶着她上床躺好,就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

喜梅来到门口,瞧见将嬷嬷正和喜兰说话,劈头嚷道:“将嬷嬷来了怎么不进去?公主都疼昏了几次,偏偏四处找不到您……”说着,上前拉了她就往里走,“快,将嬷嬷快些,公主流了好多血,脸色煞白煞白的,再晚了奴婢担心……”

“流……流血了……”稳婆有些口吃。

她也不过走路慢了些,在门口和喜兰多聊了两句话罢了,估计羊水破了就是万幸,不想竟会……

真是老天也在帮她。

怔了片刻,将嬷嬷心下一轻,眼底的惊恐却更浓了,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跟头把式地拖累着喜梅也走不快,“天、天,怎么不早叫我来……”

“哎哟,我的嬷嬷,您快些……”喜梅急得满头大汗,“您没听见公主叫的那个惨烈……”

话音刚落,走廊就传来云初撕心裂肺的叫声……

越着急越慢,将嬷嬷双腿却越发的不好使唤,不是喜梅拖着她,怕是就堆在那儿了。

“哇……”没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哄亮的孩子的哭声,将嬷嬷和喜梅同时停在了那儿。

不可置信地看了喜梅一眼,蒋嬷嬷的腿突然间就利索起来,挣脱她,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推开了产房的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

云初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地昏死过去,见她进门,如意随手扯过被子遮住了云初的身子。

如烟扎着两手托的脐带还没剪的孩子,嘴里叫嚷着:“人都死哪去了,怎么还没来……”一抬头,正瞧见呆若木鸡的将嬷嬷,“嬷嬷快来看看,公主的肠子都出来了,怎么办?”

“天……天……这哪是肠子,是脐带……”和双腿一样,将嬷嬷的声音也跟着颤颤巍巍的。

看着这粉嫩粉嫩的新生婴儿,将嬷嬷暗暗咬了咬牙,缓缓地伸出了细长枯瘦的爪子,有如阴森森的鬼魅。指端刚碰触的孩子,就听回廊里一阵骚乱。

“太太安……”

“太太安……”

“公主怎样了,将嬷嬷来了吗?”

“回太太,将嬷嬷已经进去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这是爱儿唯一的血脉,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听到太太欣慰的声音,稳婆身子一颤,忙低了头认真地给孩子剪起脐带,嘴里说道:“恭喜公主喜得贵子……”

如烟嘴角掠过一丝不屑。

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云初嘴角竟弯了弯。

……

“哦……哦……”太太把手指放在念爱嘴边,念爱就闭着眼凑上去,嘴还不停地四处寻找、吸允着,逗得大家不停地笑,太太眉眼也都是笑,“这才是我的亲孙子,你看这眉、这眼,和爱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二少爷特别乖,吃饱了就睡,不哭不闹的……”喜竹讨巧地说道,“今儿大*奶又找了五个奶娘来,一碰他就哭,把奶头递到嘴边,二少爷吃一口就吐出来,闭着眼哇哇直哭,再不肯吃,幸亏……”喜竹突然打住话,余光扫了眼地上的丫鬟婆子,改口道,“幸亏公主预先让人养了几只羊,要不然……”

太太眉头就皱了皱,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只留了喜梅喜竹,问道:“……柳儿的奶水还够?”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求药(上)

“够……”喜梅笑着接过念爱,轻轻地悠着,“公主给配了个催奶的方子,这两天膀得直溢,就是再喂一个也够喝了……”

“有亲娘的奶水,他要能认了别人才怪……”想起云初狭隘的心胸,太太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要不……”偷觑着太太的脸色,喜梅试探着问,“就让柳儿留下,做二少爷的奶娘?”

柳儿配了人,已经算是妇人了,她做念爱的奶娘是再好不过了,有亲妈守着,是再亏不了孩子的。只是,云初要死要活地把她配出去,不就是担心她以后会抢这个孩子吗?

现在提议把柳儿留下,云初肯吗?

思虑半天,太太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发出声音。

不比从前,想让柳儿做奶娘,她一句话就行,现在的云初,毕竟贵为公主,就是她这个婆婆也做不了她的主啊。

“柳儿怕生产后身材变了,被人看出睨端,出嫁不久就说有喜了,算下来,也四五个月了,公主的意思……”见太太久久不语,喜梅小心翼翼地说道,“再过三、四个月,就让她滑胎,说孩子夭折了,然后进来做奶娘……”见太太看她,又补充道,“……公主说这还得看您的意思?”

“公主的意思?”太太暗惊,“你怎么会知道?”

“是柳儿不舍的二少爷,求了公主……”见念爱睡了,喜梅就递给小丫鬟让她送回去,“公主说要看您的意思。”又道,“柳儿不敢来求您,才央了奴婢来探探您的口封……”

她这是不想得罪人,才把自己推出去当恶人吧?听了这话,太太冷笑一声,道:“既然她们都有意,那就这么着吧。”

“您……您……”喜梅有些吃惊,“您不反对?”见太太看她,又忙补充道,“公主和柳儿都担心您会反对,公主才没敢提。”又笑起来,“那……到时候,奴婢就让柳儿直接过来求您?”

“也好……”怕云初知道她同意了,会节外生枝,太太想了想,道,“你也不用再跟公主说我同意了,到时直接安排就是……”喜梅轻快地应了声是,太太想起什么,又问,“……那天将嬷嬷真的没发现什么?”

“没有,那天公主安排得天衣无缝,任谁也看不出破绽……”喜梅津津有味地说道,忽然脸色一变,“奴婢听公主说,她怀疑将嬷嬷让人收买了?”

“将嬷嬷?”太太皱眉,“不是说公主在宫里时和她最谈得来吗?”

“就是,奴婢也奇怪呢?”喜梅也点头,“公主原就是想找个可靠些,又对府里人事不熟的,一旦漏了陷,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总能帮着遮掩一二,这才叫了将嬷嬷,谁知那天她竟……”喜梅原原本本地把那天的事学了一遍,道,“要不是公主懂医术,原就没打算用她,怕柳儿真就一尸体两命了……”

“……怎么会?”太太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之色,“她是宫里的人,除了公主,和府里人都没来往,府里谁能买的动她?”又摇摇头,“她是宫里的人,更应该知道公主的尊贵,怎么敢害她?”

“公主也和您一样奇怪呢?”喜梅附和道,“事后公主问起将嬷嬷怎么那么久才进来,说孩子的脐带一直没剪,就等她进来,再晚一晚,怕是二少爷都有危险,奴婢就学了外面的事儿,她听了当时脸都白了……”喜梅学着云初的原话,“打死她也不信,将嬷嬷敢害她,除非她背后的靠山比过太后……怕您听了上火,公主还嘱咐奴婢瞒着您……”

“比过太后?就算能比过太后,宫里人谁能和这个可怜的没爹的孩子过不去……”太太无意识地喃喃着,忽然住了嘴,她想起了皇后娘娘,她统领后宫,太后也要让她几份,最主要的,太后娘娘是姚阑的亲姐姐。

姚阑是府里除了云初外,唯一和宫里有联系的人。

一瞬间,太太脸色发白,交握的十指都有些微微发颤。

不知太太想起什么,喜梅也禁了声,回身倒了杯茶递上去,“太太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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