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夜+番外(31)

作者: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姜琴一周也偶有一两次不回来,说是去什么亲戚家。早上会提着早点到办公室吃,有时会给黄琴带小盒的蛋糕。吃人的嘴短,黄琴也不好往深里去问。两人没话说时,黄琴就盯着蛋糕的小纸盒看,通常上面都印着蛋家的地址,LOGO,电话和二维码。有一次盯久了,姜琴就说,看什么呢,要是喜欢就扫扫它呀,它家品类挺多的。

黄琴就把纸盒捏扁放进垃圾筐,说,这家蛋糕贵吧?

姜琴说,可不。除了你,别人想让我买都没门儿。她现在说话加了点儿话声,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听上去尾音沾点糖屑,像带着一把能勾谁的魂儿的小钩子。

黄琴不接话,自已把腿搭高,眼睛却又瞟到了身边,那儿有个鞋盒子,瞎子都认得,姜琴晚上喜欢穿它出门。

黄琴咳一声,这一咳不知怎么止不住了,她弯下腰自己使劲掐虎口位置,掐了一阵,寻杯子倒水喝。姜琴只问:怎么了?也没动手帮她。

可能刚才甜住了,黄琴把嗓子清好了喝完水才说。

哦,姜琴笑笑,小甜脸一转,对着镜子又开始仔细地拔她的眉毛。

你不疼啊?黄琴不忍道。

不疼啊。姜琴说,你没修过眉?

黄琴摇着头哆嗦一下。那一会我帮你修修,修完铁定让你更好看。姜琴说。

不要,黄琴摸摸自己的眉头,心想,还是让它们好好长着吧。

姜琴到底没给黄琴修成,黄琴死捂着不让她动刀动剪。她不喜欢脸那么白,太疹人,健健康康的多好,多自然,也不碍着谁,非要早起一小时化啊化啊,化得有时候都变形了,黄琴想想就有心理负担。

因为姜琴爱上了精雕细琢,宿舍越来越香。黄琴买了瓶草莓酱,吃完了准备扔,被姜琴抢去涮了涮摆在那儿,到她再回来,她发现了玻璃瓶荣升为花瓶,里面开着一朵妖艳艳的鲜花。

此后,姜琴经常带朵花回来。黄琴问她,你们的新福利?

姜琴就掩不住地笑,办公室里插大束呢,我只带一支回来给你养养眼。好看吧?

好看,黄琴摸着下巴说。

也可以说不好看,这花通常寿命极短,有时仅几天就蔫了,也不知是天热在屋里闷的,黄琴一开门,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发酵地臭味。遍寻不见,最后看到了瓶里的“尸体”。

姜琴的花都不长命。

黄琴有天出外了,跟车去对检,回来路上经过一大片田野,司机下车抽烟,也让她放放风,在货车里憋了几个小时,黄琴极需要吐故纳新。她看见司机沿着路下了坡又越过沟田,还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跟过去。黄琴突然一笑,明白了。她背转身,就看见对面有星星点点的花朵。

她鬼使神差地心里活起来,受那点小情绪驱使,黄琴跑过去不管什么品种采了一通。有的花茎生得坚韧,拽不断,黄琴只得用手指甲一点一点掐,等到上了车,她高兴地朝司机摇一摇手中的所获,司机笑笑,嘴里还带着浓浓的烟味,说,你们这些小丫头就爱些花花草草的。

多好看呐,黄琴笑,看着心里也跟着灿烂了。

司机也跟着畅快,黄琴把花束用花茎缠了几缠,司机看到她手上残留的花汁,说,这玩意不太好洗。

黄琴翻翻手掌,粘粘稠稠的汁液已经在手里变成黑胶状,她搓搓几个指头,搓不掉,也就不在意。食堂里有钢丝球,有84消毒液,她不信弄不掉。

司机开了多久,黄琴就把小野花放手里举了多久。

黄琴回去就把花插进了玻璃瓶,姜琴有几日没带花了,瓶正好空着。

看看,这花多有活力啊,黄琴点点姜琴的手臂。

姜琴扫一眼,眼神却不知扫在哪里,明显不在状态。

只有黄琴自己,一晚上沉浸在紫紫粉粉的野花的蓬勃生机里激动着。

姜琴觉得谁也不可靠了。

野花失去活力时,黄琴把它们吊起来挂在窗棂上,阴干风吹了几天,竟然变成了干花。只是颜色没有原来好看了。姜琴倒是鲜少来了兴趣,折了几小朵夹在自己的化妆包里。

公司又谈了个大单,工厂又进了紧张忙碌的时期。一忙又是两个月,黄琴经常睡不足,肿着眼去食堂打饭,大多数的人都跟她一个状态。食堂的大师傅便熬了很多骨头汤,喝得黄琴都想吐。后来有人抗议说,我们又不是做月子,喝什么肉汤,整点实际的。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真正听进了耳,接连一周都有红烧排骨。黄琴吃得满嘴流油,姜琴却不怎么动,说那肉太肥,一吃准都长到了脸上。

黄琴就把她的份夹到自己餐盒里,姜琴小声地说,谢谢啊。黄琴懒得看她。

除了闹伙食,中间工人还闹过加班费。是啊,累成这样,也没个明确表态,大家都说不要干了。黄琴不站队,但心里打定主意,若超过半数的人策反,她也回去蒙头睡大觉。

白天闹罢工,晚上厂头就亲自来了。亲自给大家记加班时间。他捧着一本薄薄的本子,打开记得很认真。黄琴在他经过时,瞥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她的着重点永远与别人不同,别人都在小声议论说厂头长得蛮帅的呀,还这么年轻。算不算年轻有为?有人便低下头嗤笑。

黄琴不爱八卦,但堵不住别人的嘴,总有闲言碎语留在空气里。有人说,看人不能光看皮囊的,有人光长了副衣裳架子,人品可真不咋滴。

黄琴捋着检品台的光滑边沿,又回头看了厂头一眼。天开始冷了,他穿得并不多。可能男人都不怎么怕冷,她想起程涛,穿得也不怎么厚。莫名其妙联想上了程涛,黄琴知道自己走神了,赶紧定定眼,重新让自己忙起来。

这个晚上,大家吃饱喝足,又讨到了满意的加班费,便把厂头当成了夜宵嚼了无数遍。全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黄琴听了都觉得厌烦。她听姜琴说过,姜琴和厂头都在一个大办公间办公,这人很敬业,人品也正直,就是略有些书呆子气。可能家教很好的缘故,鲜少与人发怒,总是温言悦色。

黄琴看一眼黑压压的人头,来自四面八方,操着不同的方言,经常在食堂里掏出各自家乡的特产,有的是自家腌的什么咸菜,有的是剁的辣椒浆。食堂打扫卫生的师傅骂过好几回,他们不爱喝汤水,不喝你别打呀,可他们不,偏打,打了喝一口,吐出来,要么就故意晃晃悠悠洒在桌上地上。

这么些散兵游勇,聚到一起,若被什么有心人煽动,是能闹一点“革**命”的。

有些可怕。

黄琴后脊骨冒了一晚上冷汗,厂头的身形也不强壮,文人大多如此,一进车间,尤其显得单薄。黄琴有种羊落虎口的预感,她和姜琴谈起时,姜琴笑她说,你少操心啦,厂头不是毛头小孩子,该有的防备他都懂啦。

是懂没错,明箭易躲,暗招呢?谁知道藏在哪里?什么时候发出来?

黄琴开始揪心,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姜琴便说你别搅得我也睡不着,明天我给厂头提个醒,就说是你的灵力上身托梦让他注意防小人。

黄琴笑骂了一声,她是惜才爱才之心吧,总希望好人都好好的。

隔了两日,姜琴睡前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说,你们每天的产品通过时都按单签字吗?

签呀,黄琴快要睡着了,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得签,做这行不能出一点纰漏,每一关都卡住才行,否则,又上像次那样。

姜琴没再说什么,大概也睡着了。黄琴却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消。无来由地,就像真得神力上身一样,要给她预警。她摸了摸手机看看电量,突然有了个打算。

黄琴是总检,到了她这关几乎是成品,也就是进关前的最重要的一步。虽然后面还有清点扫尾,但都不太重视。所以这活一般人干不了,既耗体力又耗脑力。之前黄琴打了几次申请再调个帮手,结果都没人愿意来。有人在车间轻松惯了,宁愿少那千儿八百也不愿意过来挡风险。

黄琴不知道这些无意的磨难竟然成全了她的侠义之事。她把手机夹在工作服的夹层里,带进了质检台。当初这手机买时同事就说拍照清楚,黄琴拍得小心翼翼,时间上还要抓着巧,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暂时连姜琴都瞒住了。

照片存在手机里,黄琴怕出什么意外,又买了个U盘存上,多道保险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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