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絮如定住心神,擦了擦眼泪,拽住了何仲棋,低声问道:“三表哥,这不干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何仲棋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傻丫头,因为我是你三表哥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呢?”何仲棋安慰了姚絮如后,催促说道:“走,赶紧去,赶早不赶迟!”
“可是最该保护我的不该是父亲和姨娘吗?可是父亲不管我,姨娘只管着哥哥,哥哥也不搭理我,堂姐和嫡母天天在一起,我的亲人很多,可是最把我放在心上的好像只有……你……表哥。”姚絮如不肯走,站在原地,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说道:“每次我哭,都是你陪我你哄我,明明你离我最远,可是只有你最心疼我。”
何仲棋低着头,掉着泪,笑着说道:“当然了,我们一起长大,表妹是世上最好的……妹妹,三表哥自然要护着、要疼着,三表哥还等着……看你凤冠霞帔,嫁入才俊之家,三表哥会等着的。”
“三表哥,真的希望我嫁给……其他人吗?”姚絮如用手一点一点地拽回何仲棋,忍住哭意说道:“三表哥,真的希望我成为别人的妻室吗?”
何仲棋忍住不回头,咬着牙说道:“表妹希望的就是……我希望的。”
“我懂了。”姚絮如狠狠地甩开表哥的手,跑进院子里说道:“与懦夫想比,我宁可嫁给纨绔!”
“表妹……”何仲棋转过身子看着姚絮如隐入的身影,“表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何仲棋迅速转身而去。
姚絮如在房内看着何仲棋离去的背影,一把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都狠狠地推到地上,“懦夫,懦夫!”看着惊恐地看着她的丫鬟和仆妇,姚絮如指着房门喊道:“出去,都出去!”
丫鬟和仆妇都赶紧退了出去,姚絮如靠着衣柜慢慢地坐在地上,抱着双臂哭道:“懦夫,懦夫……”
第41章 孽子勿闹
傍晚,姚羽湉问询过白文霜关于粥棚的事后,便着急去见姚崇文,问一问他关于她和许辰亦和离的事,现在是否可以考虑了?可是问过仆人才知道姚崇文在衙门还没回来。
望着漫天星云,或许是因为有心事,姚羽湉不想回院子里休息,而是闲庭信步来到了花园。姚羽湉让春花、秋月守在旁边,她则一个人走到湖边,望着反光的湖水,姚羽湉慢慢地坐了下来。
该高兴?不该高兴吗?姚羽湉总感觉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弥散在空气中,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脚步声,“春花、秋月?”
“姐姐,是我。”姚鸣珂走到姚羽湉身边,而后也顺势坐了下来。
“是你?”姚羽湉根据原主的记忆,知晓姚鸣珂是一个“小大人”,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而是行事颇具成人风范,应该是从小在姚崇文身边长大的原因。
“嗯,是我,看书看得累了,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就看到了姐姐。”姚鸣珂看着月光下的姚羽湉,比起以前的温柔恬静,她好像变得更加肆意了,也不知道在侯府都经历了什么,随后轻轻皱起眉头,说道:“姐姐现在在侯府不开心吗?所以之前要和离?”
“不开心。”姚羽湉虽然说着不开心,但是语气中更多的是坦然,双手抱膝,淡淡地说道:“有些事不需要用一辈子才知道对错。”
“姐夫……确实……不适合姐姐。”姚鸣珂回想起那天许辰亦被姚崇文施家法的原因,眉头皱的更深,“姐姐值得更好的。”
“不求更好的,只求最合适的。好与不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在我这里,合适的就是最好的。”姚羽湉笑着说道:“你还小,不懂,等长大了就明白了。”十五岁的男孩子,高一学生?年纪太小了。
“我已经长大了,姐夫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两榜进士了。”姚鸣珂说到此声音越来越弱,“我比他差了好多。”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考科举基本是唯一的路,但是却不一定是最正确的路,而且科举考试的内容过于高远,其实真正的治世涉及到生活生产的各个方面,这些人才完全都不能通过一片策论文考察出来。”姚羽湉拍了拍了姚鸣珂的肩膀,鼓励说道:“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做官看得是政绩,而科举只是一张路引,以后的路怎么走都看你自己,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姐姐真是这么想的吗?”姚鸣珂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目光中渐渐显现蕲艾,说道:“如果我科举考试考不过姐夫,姐姐也不会瞧不起我?”
“为什么要瞧不起你?要我去考,我恐怕连散文都写不出来,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哪来的能耐去瞧不起别人。”又不是花银子消费的事,这种人人能做,却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好的事,姚羽湉表示自己没资格瞧不起别人,真是说起读书就头疼。
“姐姐这是真心话?”姚鸣珂要再确认一遍才让自己安心。
姚羽湉笑着问道:“我经常对你说谎吗?”在记忆里,她和原主应该没对姚鸣珂说过谎。
“那我就放心了。”姚鸣珂扬起笑脸,语调上扬,不过却还是喜欢“再三确认”,问道:“姐姐真的确定要和离吗?”
“不然呢?”姚羽湉皱眉说道:“可惜叔父不允许,不然我早就成功了。”
“姐姐,我劝你一句,姐夫虽然做的不对,但是最近你还是别找父亲谈和离的事了。”姚鸣珂叹气说道:“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姚羽湉以为姚鸣珂是赞同她和离的,“叔父不是厌了他吗?为什么还不同意我和离?”
“姐姐真的喜欢上别的男人了?”姚鸣珂突然的问题砸蒙了姚羽湉。
姚羽湉气着说道:“没有,没有的事,都是许辰亦胡说的,可是叔父和婶母根本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啊。”都怪许辰亦那个戏精,祝福他早晚翻车。
“哦。”姚鸣珂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蔫蔫的,“姐姐和离之后还想嫁人吗?”
“不知道,随缘吧。”姚羽湉捧着脸呆笑说道:“老天爷自有安排。”
“有些事确实要看缘分。”姚鸣珂转过头看着姚羽湉甜甜的笑容和俏皮的表情,想起了许多年前,她就是用这般的笑脸带他在假山和小树林里捉迷藏来着,每次被发现都要挨骂,挨骂后又继续犯,折腾来折腾去,不知哪一天起,姐姐忽然变得温柔了,不再有这般亲近自然的笑颜,那一对弯弯的笑眼也再也没能见到,“老天爷会有最好的安排。”
老天爷自由安排?姚羽湉联想到自己的经历,那自己和许辰亦那个混蛋也是天意吗?这算什么天意?
想到这里,姚羽湉忽然心里有些慌,如果说老天爷自有安排,那自己到底算是被安排了还是还没有被安排?
姚羽湉紧着脸问向姚鸣珂,“为什么叔父还不同意我和离?你确定吗?他和你提过这件事?到底怎么说的?”
姚鸣珂躲着姚羽湉的眼神,简单地说道:“父亲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不能这么儿戏,更不能这么胡闹。”
姚羽湉想着姚鸣珂没有理由骗自己,不由得灰心丧气,姚崇文都厌了许辰亦了,怎么还这么死脑筋不同意和离呢?
姚崇文要是她亲爹就好了,她还可以赌着任性一把,可是姚崇文只是她叔父,如果惹毛了他,和离之后没人罩着,她一个单身妇人要怎么活着呢?
唉,女人不能自立门户的时代,真是悲哀啊。
那她的亲爹呢?姚羽湉来到这里时日也不短了,好像没听到有人提过她的亲生父亲,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关于她生父的信息也模糊得很,记得最深刻的就是名字,她父亲的名字是姚崇礼,而她母亲的名字是周元雯,而她的外公是景山侯的后人,也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学士周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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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棋风风火火地回到家,直接来到了何由达的书房,没有顾虑直接敲了门。
何由达本在房中思索关于灾民安置的事,实在琢磨不出新花样,便决定遵照以往,多做多错,少做不错,最是安稳。此时听见敲门声后,便允了。
何仲棋进门后,径直跪了下来。何由达解决了烦忧之事,心情本来比较好,但是看着何仲棋这番作态,下意识反感起来,皱眉问道:“闯了什么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