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国密码(22)

她稍一犹豫,柏灌王猛地拍了一下委蛇的脑袋,大喝一声:“快跑……”

一人一蛇,猛地窜出。

奠柏的卷须已经彻底失去了威力,山臊们叫得比哭还难听,飓风、暴雨、漫天忙着逃窜的猛禽凶兽……上千的大夏精锐,鱼凫国的将士,统统遭遇了灭顶之灾。

稍微慢一点的松鼠、獐子很快被洪水吞没,就连高大蠢笨的大象,渐渐地也迈不动沉重的双腿。

天好像漏了一个大洞,顷刻之间,小鱼洞已经变成了茫茫的一片汪洋大海。

大费爬起来,抓着大业仓促召唤凤鸟逃命,但是,柏灌王已经顾不上他们兄弟。

柏灌王的身躯一再暴涨,几乎变成小山一般也阻挡不了洪水的蔓延,凫风初蕾和涂山侯人就在他脚下,渺小得如沧海一粟的蚂蚁。

洪水,快要湮没他俩的头顶,凫风初蕾已经连连咳嗽,涂山侯人更是不谙水性,好几次被灌水,呕吐不已。

他干脆高举双手,将凫风初蕾和涂山侯人提起来。

委蛇,在水里快速游动。

洪水,以更猛的速度上涨,很快到了柏灌王的胸口。

涂山侯人双腿乱蹬,大吼:“快帮我拿一样东西……”

只有委蛇回答他:“什么东西?”

“快摸我左边口袋里的一个袋子……”

“这时候还拿什么东西?”

“快拿,能抵挡洪水……”

“不是吧,什么东西这么牛?”

蛇头伸进他的怀里,咬住一个小小的黑色袋子:“是不是这个?”

涂山侯人单手扯开袋子,十分珍重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来,众人见他两手空空,以为他在弄什么玄虚,他却笑道:“神器来了……”

众人细看,这才发现一个芝麻粒大小的黑色东西。

涂山侯人将这芝麻大点的东西往水里一扔,大喊:“你们看……”

一瞬间,土壤生长,漫过洪水,成为一道墙壁,无论水蔓延到哪里,这墙壁就生长到哪里,就像一道自动的屏障,将洪水隔离。

柏灌王失声道:“哪来的息壤?”

涂山侯人得意洋洋:“我出宫时偷了一点带在身上,只可惜太少了……”

但见那神奇的息壤完全迎着水的方向生长,以爆炸式的程度蔓延,很快,众人便脱离了洪水的包围。

委蛇大赞:“这东西好厉害!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息壤。”

大禹王的父亲、涂山侯人的爷爷——大鲧,当年奉舜帝之命治水,屡次失败,便偷了天帝的息壤,阻止了滔天的洪水。天帝震怒,直接将大鲧绞杀,从此,息壤成为人间禁物。

但见这指甲盖大的一点神物,很快变成了十丈高墙,方圆何止十里?被围困在里面的洪水咆哮着一次次冲刷,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猛虎,焦虑寻找着搏杀的出口。

凫风初蕾和涂山侯人都松了一口气。

柏灌王却死死盯着洪水,似在自言自语:“息壤要是再大一倍就好了……”

半空一声霹雳,惊天的雷声把黑暗的天空撕破一个巨大的口子,涂山侯人面色大变,大叫:“不会是天帝发现我用了息壤吧?”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股激浪冲破了十丈高的围栏,劈头盖脸俯冲下来,三人一蛇速速后退,也被飞溅的水花打得浑身刺疼。缺口一破,后面的洪水便集结着倾泻而出。

涂山侯人大叫:“咳咳咳,快,抵挡不住了……快跑……”

附近的高地,只有湔山。

凫风初蕾和涂山侯人拼命飞奔而去,委蛇一路护着二人,蛇尾也拼命摆动。可是,人的速度哪里赶得上洪水的速度?

柏灌王长腿长脚,几步就踏过了汹涌的涧江,洪水追赶着他,他干脆停下,看了看四周,但见凫风初蕾和涂山侯人都快要在洪水中没顶了。他双手举起,一用力便将二人抛上了对面的湔山。

几十丈高的洪水,瞬间湮没了他的头顶……

涂山侯人大叫:“柏灌王……”

风将他的呼声彻底湮没。

“百里行暮……”

这呼声堵在凫风初蕾的喉头,她叫不出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也不知道惊恐,反而一片茫然。

涂山侯人拉她一把:“快跑,洪水又追来了,我们必须爬上山顶……”

她却推开他的手,跃上蛇背,往相反方向跑去。

“喂,凫风初蕾,你去哪里?”

她不答,也不顾山脚下越来越上涌的洪水,在蛇背上拼命前行,那是通往金沙王城的方向。

风雨太大,她看不清楚乌云堆积到了哪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夏的军队洗劫金沙王城。

连续大旱,鱼凫国的百姓大多已经迁徙到了岷山,而鱼凫国的精锐几乎全部集中到了湔山,金沙王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只有很少的守备力量。

她一个人,直奔一座城。

洪水快湮没她的头顶,一只大手,将她拎起来。

她嘶喊:“金沙……我要回金沙……”

“你放心,大夏的军队去不了金沙,金沙也被湮没了……”

金沙也被湮没了?

果然,那滔天的洪水早已越过湔水,直奔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尽管隔着几十里,但是,以洪水的速度,只怕很快便会蔓延到金沙。

估摸时间,还有一两个时辰。

柏灌王却看透了她的心思,高声道:“洪水不是从湔山蔓延的,金沙王城也在下大雨……你根本赶不回去……”

她一怔。

委蛇的头被一把捉住,柏灌王的大手一用力,将一人一蛇抛出去很远,声音远远地从风雨里传来:“委蛇,你要是保护不了你主人的性命,我就杀了你!”

第二十四章 大鲧(gun )息壤

委蛇不敢停留,拼命逃窜,耳边依旧是茫茫地风声,暴雨瓢泼似的打在身上,疼得浑身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凫风初蕾睁不开眼睛,也听不见风声之外的任何声音,只是死死抱着委蛇的脖子,任凭委蛇乱窜,到后来,眼前一花便晕了过去。

阳光,就像一个梦里的梦。

眼皮倦怠,好几次都无法睁开眼睛。凫风初蕾干脆闭着眼睛,慢慢地,耳边十分安静,再也没有任何暴雨飓风的喧嚣。

只有蝉,无休无止地拼命燥叫。

她蓦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的脸。

涂山侯人笑嘻嘻的:“你终于醒了。凫风初蕾,你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

他面色委顿,浑身的衣服七零八落,十分狼狈,可是,并无大伤,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一颗大树上,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的样子。

他叹道:“运气好,总算是逃过一劫。幸好那场大暴雨只持续了一天一夜,要是继续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凫风初蕾慢慢坐起来,看到自己坐在汶山的顶端,放眼望去,山脚下葱茏一片,没有任何洪水的痕迹。

飓风暴雨,就像一场噩梦。

她站起来,一看,脸色变了,整个西南一片汪洋大海,鱼凫国,再也寻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何止小鱼洞?诺大的成都平原也彻底被湮没了,金沙王城已经无影无踪。

也看不到柏灌王的影子。

涂山侯人也站起来,顺着她的方向,默然无语,半晌,才低声道:“大夏的三万精锐都和金沙王城一起被埋葬在了茫茫洪水之中。你放心吧,大费从金沙带不走哪怕是一片瓦。”

他疑心那洪水和鱼凫王有关,就算死了,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尤其是水淹金沙王城,更摆明了是不让敌人得逞。毕竟,鱼凫王在西南隐居一万年修炼水性,还自带了高阳帝几万年的功力,本领绝对非同小可。

可是,他不敢说出来刺激凫风初蕾。

凫风初蕾却如释重负。

她宁愿金沙王城被淹没,也不愿意落入大费的手里。

四时鲜花,湖边芦苇,成群结队的大象群,富饶的土地……上万年历史的鱼凫国从此成为一个传说。

父王倒下后,足下,已经没有了回家的路。

大悲之后,并没有大痛,她只是很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涂山侯人一直看着她,她很憔悴,眉眼之间,仿佛消失了生机。

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并不能令人心跳,可是,很亲切。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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