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开始坦白:“对,是我鼓励的。”他看向姜以南,“人生就像打擂台,如果你连站上擂台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说人生委屈了你。这句话还记得吗?你就是因为我说的这句话,才鼓起勇气上台表演的。”
姜以南对上他的双眼,她没有错过刚刚那一瞬间,他灼灼的眼里,骤然涌动起纷繁的情绪。
但她抓不住,看不清。
姜以南别开双眼,脑袋里忽然出现一个场景——她和盛嘉言坐在江边,脚边全是空啤酒罐。盛嘉言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人生就像打擂台,如果你连站上擂台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说人生委屈了你。所以,放手去追吧,有什么?追了再说呗!”
这是在鼓励她上年会表演吗?
姜以南本就不连贯的记忆突然出现乱码,她拧眉抱住了脑袋。
盛嘉言见状,连忙对盛晏然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盛晏然乖巧地收起本子,她安慰姜以南:“阿南你放心,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我写几场戏了!”
盛嘉言:“……你确定?”
盛晏然一拍胸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可是个科班出身的编剧,中间缺失的情节,我还不能自己脑补吗?”
盛嘉言:“……”
姜以南:“……”
晚餐结束后,几人各自回家。盛晏然从她的大奔驰上探出脑袋跟姜以南告别:“阿南,下次咱们一起逛街哈!”
姜以南坐在盛嘉言的车上跟她挥挥手:“行,下次咱们再约!”
结果“约”字还没说完,盛嘉言一踩油门,车子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开上了主路。
一路开到姜以南家楼下,姜以南正准备下车,忽然听到盛嘉言沉声说:“你那么着急恢复记忆吗?”
姜以南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我现在的记忆都是破破烂烂跟碎片一样,有时候我可以想起些事情,可我又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就像看小说光给你看个开头和结尾,不告诉你中间的转折一样。”
她说着,看向盛嘉言:“而且,我也想知道过去八个月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我觉得我在这八个月里跟以前简直天壤之别,事实上,现在处理工作时,我也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我失忆前不敢做的决断,而且每次这些决断还都是对的——比如D&E出货以及阿嘎他们的事。”
她握了握拳,神色坚定起来:“我想知道那八个月里的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我。我也想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盛嘉言没说话,姜以南抿唇看着他。
他坐在驾驶座上,月光朗朗,在车内洒下清辉。他的侧脸陷在月光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愈发白皙,会发光一样。
半晌,盛嘉言扭头对上她的视线,他冲她弯了弯嘴角,眼里像坠落了无数星光。
他对姜以南说:“现在的你比过去八个月里更优秀。”
姜以南喉头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别开脸,悄悄摸了摸心口,忽然发现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抠了一下。痒痒的,又很舒服。
第10章
第十章
没过多久,盛晏然的剧本就新鲜出炉,第一幕就是A市的渡江游轮。因为她从盛嘉言嘴里挖掘到,当初姜以南减下第一个十斤时,两人就一起来坐游轮庆祝。
盛晏然拿着小本本,在姜以南和盛嘉言跟前一挥:“准备!Action!”
姜以南:“……”
盛嘉言冷淡地抱着双臂:“晏然,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巴黎扫货?”
盛晏然精致的鹅蛋脸上扬起笑容,她戳了戳脑袋上的小丸子说道:“为了让阿南早日恢复记忆,巴黎扫货算什么!”
姜以南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想笑,忍不住拍拍盛晏然肩膀:“晏然,谢谢你啊。”
盛晏然被她一谢,顿时又开始豪情万丈:“阿南你就放心吧,我是个科班出身的编剧!”
说话间,叶永洽顶着一头飞扬的小卷毛跑了过来,他冲大家挥挥手里的票:“我买到票了,半个小时后就是我们的班次!”
盛晏然开心地夸奖叶永洽:“洽洽,你可真是个小天使!”
叶永洽赶紧回夸:“晏然,你也是!”
两人一边商业互夸,一边并肩往码头走去。
姜以南看着他们的背影,八卦兮兮地跟盛嘉言套话:“晏然跟叶永洽又是青梅竹马,又性格相投,他们是不是……”
“你谈过恋爱?”盛嘉言挑眉反问。
姜以南愣了一下,随即脸红:“没有啊,怎么了?”
盛嘉言哼笑,阔步往前走去:“母胎solo还好意思分析别人的感情。”
“盛嘉言!”姜以南追上去,嗤笑反击,“说的好像你不是母胎solo一样!”
盛嘉言嘴角一僵,沉声说:“姜以南,你好吵。”
姜以南:“……”
什么人啊!
登上游轮之后,盛晏然跑来问姜以南:“阿南,你想起什么没有?”
甲板上风呼呼地吹着,已经是四月天,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但江面上的风裹挟着湿气,还带着点凉。
姜以南抱着胳膊瑟缩一下,这才说:“有点印象,但是当时好像是晚上,一路过去,全是沿江两岸的夜景。”她说完,转向盛嘉言寻求认同,“盛嘉言,我说的对不对?”
盛嘉言翘着腿坐在桌边,江风吹起他的额发,他眯着眼,点点头:“对。”
也不知怎么回事,随着他这声“对”,姜以南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熨帖,当晚的情景如走马灯上的图案,一圈一圈地转到了她的眼前。
她想起在沿江灯火的掩映下,她站在船头,张开双臂朝盛嘉言欢呼:“盛嘉言,你太伟大了!我减肥从来没有成功过,但这次一下子瘦了十斤!盛嘉言你真是我的福星!”
她说完,对着江面开心地鬼叫。
后来是盛嘉言把她从船头拽下来,继续激励她:“等你彻底戒糖调理好皮肤,我再给你一个奖励。”
姜以南记得当时自己兴奋又憧憬,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能看到那时自己眼里的光。她问盛嘉言:“什么奖励?”
盛嘉言凝眸看着她,眼里映着对岸的灯光:“葡语课程。”
姜以南差点抱着他跳起来:“盛嘉言,你是属蛔虫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想学葡语?”
盛嘉言说:“从我们给巴西客户BEX发出第一封开发信开始。”
原来,她现在这口流利的葡语来自盛嘉言。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姜以南默然看向盛嘉言,忽然发现盛嘉言目光渺远没有焦距。
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当时那些事?
盛晏然被风吹得不行,叶永洽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盛晏然背着手不肯接:“你不冷吗?”
叶永洽连连说道:“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血气旺,你别担心。”
盛晏然这才接过,穿上外套之后,她又看向姜以南:“阿南,你冷不冷?”
姜以南摇摇头:“反正过会儿就到对岸了。”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出现一件灰色格子西装。
姜以南顺着递西装的胳膊往上看,只见盛嘉言用教科书般的面无表情对她说:“穿上。”
姜以南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白衬衫,抿抿唇:“别了,等下把你冻感冒了。”
盛嘉言凌厉的眼神往她脸上一瞥,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眼神倏然变得柔和。他又飞快地移开双眸,仿佛跟她对视一下就会被吃掉一样。
“你生病了没人给我干活。”他淡淡地说。
姜以南:“……”
她真想让他学学叶永洽,人家是怎么说话的,他是怎么说话的!
姜以南接过他的外套穿上,一瞬间,江风被抵御,身上全是他外套上的暖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脏蓦然噗通噗通狂跳起来,就好像披在她身上的不是他的外套,而是他的拥抱。
盛晏然这时候又好奇来问:“对了阿南,说起来你以前到底多少斤?还有还有,你身高多少,看着比我高点。”
一提起以前的体重,姜以南顿时讪讪,她红着脸,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身高一米七,以前得有一百三十多斤吧,脸上还长痘、又黑,别人都叫我黑大壮月球表面什么的……”
“啊?!”盛晏然惊讶,随即嘟囔,“那些人太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