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看弘历这样,忍不住将玉枝拉到一边道:“皇上今日来咱们这里怕是不妥吧,毕竟是新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
玉枝叹气道:“就算怪罪也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娘娘已经去了,就算有人不满,也不会计较一个去了的人。”
玉净听罢,轻轻叹了一口气。出于私心,她想让弘历一辈子都记着傅莹,到死都没人能取代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崇庆太后见弘历出去许久都没有回来,便问他去了哪里,弘历身边的毛团回说是去了长春宫。
崇庆太后听罢,心情很复杂,看了看身旁的塔尔玛,总觉得儿子这么做,有些对不住新皇后。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能逼着儿子立新皇后,却不能控制儿子的心意。
她安顿弘历身边的人,说如果新皇后问起皇帝的去处,就说是醉了,找地方醒酒去了。
下面的人也知道,若说弘历去长春宫,怕会引起帝后失和,所以崇庆太后这么安顿,下面的人连连答应。
崇庆太后看着儿子空空的座位,心里念叨着:“都近三年了,你还惦记着先皇后吗?”
第160章
傅莹去世之后, 弘历的已经失去自己感情的寄托, 他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找不回曾有的心动与牵挂。他现在只想好好做一个帝王, 将这江山打理好。
傅恒是傅莹临终托付要他好好照看之人,他便重用傅恒,给了傅恒无以再加的荣耀。幸而傅恒也是出众之人,履立战功, 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成为新皇后的塔尔玛,他一开始还嫌她占了傅莹的位置, 后来明白, 立后之事着实是母亲逼迫为之,他没必要迁怒无辜之人。
乾隆二十五年,已成为贵妃的魏长思生第一个儿子永璐夭折, 死了儿子弘历也难过,但远不可比当年失去永琏永琮的痛,他自己忙于政务, 便让塔尔玛去安慰丧子的魏长思。
塔尔玛因魏长思受宠颇有危机感,如今她儿子夭折, 她倒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不过因是弘历要求,她也不得不为了应付弘历,去天地一家春探视魏长思。
岂知在去的半路上,她突然在花园里看到几个后妃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她身边的宫女正打算去通知那些妃子来迎驾,却被塔尔玛阻止了,她估摸着这几个人也如自己一般, 幸灾乐祸魏长思没了儿子,毕竟魏长思太受宠了。
她躲在一块巨石之后,听那些妃子们在说什么。
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道:“令贵妃太可怜了,身上还有身孕,就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怕腹中的胎儿也会受影响。”
另外一个女子道:“月份大了,估计也不会怎么样。我听人说,当年先皇后怀端慧太子的时候,也碰上头一个女儿夭折了。”
依旧是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起先皇后也着实可怜,当年宫里孩子夭折的真少,就算有夭折的,也都是先皇后自个儿的孩子。”
此话一出,那些女子纷纷附和,其中一人道:“皇后娘娘怎么能同先皇后相比?先皇后那么好一个人,可惜就早早去了,若先皇后在,说不一定十四阿哥还不会夭折呢。”
塔尔玛听了这些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离开之后埋怨道:“她们死了孩子关我什么事?皇上将我同孝贤皇后相比倒也罢了,怎么连她们这些人都要拿我同孝贤皇后比?”
塔尔玛身边的宫女见她气愤非常,一个个都不敢劝解。
等到了天地一家春,魏长思见皇后过来,便挺着肚子给她行礼。塔尔玛想到刚刚那些后妃们说的话,越想越生气,看魏长思也愈发不顺眼。
她故意不让魏长思立刻起身,拖了一会儿才命人将她扶起。
塔尔玛坐在那里,对下面站着的魏长思说道:“皇上命我来看看你,我作为六宫之主,你没了孩子,我肯定是不能不闻不问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福气确实薄,唯一的儿子都没了。”
魏长思听着塔尔玛的话有些不善,本来失去儿子就难过,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满,表面谦恭却针锋相对地回道:“皇后娘娘,妾身确实无福没了永璐,但现在肚子里不还怀着一个吗?说不一定也是个阿哥呢。”
塔尔玛冷笑道:“令贵妃是在炫耀自己孩子多吗?皇上为什么宠你,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不过是沾了当年伺候孝贤皇后的光罢了。”
魏长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妾身很清楚妾身的荣耀是与先皇后有关,所以一直很感念先皇后。”
“当人洗脚婢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要以为你当了贵妃就了不得了,你在皇上心里,就是个先皇后的宫女。”塔尔玛嘲讽道。
魏长思身边的宫女见塔尔玛出言如此不堪,心里皆为魏长思不平。
魏长思咬了咬牙道:“皇后娘娘说得很对,妾身就是先皇后的洗脚婢。皇后娘娘都是六宫之主了,同我这个洗脚婢计较,也不怕失了身份?”
塔尔玛瞪了一眼魏长思道:“没错,和你计较是失了我的身份。你且好好看着你肚里的那个,别也没福气活不久。”说完就起身离了去。
塔尔玛走了之后,魏长思身边的宫女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这是疯了吗?怎么能这样说贵妃呢?”
魏长思坐回到床上,气道:“怪不得别人总说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远比不上先皇后,听听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真是堪比泼妇。”
“那贵妃要不要告诉皇上今日之事?”一个宫女小声问道。
魏长思摆了摆手道:“不必,皇后这样早晚会吃大亏的,不信走着瞧!”
乾隆三十年刚过春节不久,在紫禁城闲不住的弘历,领着几个后妃同母亲再次下江南南巡。
三月的杭州已有暖意,弘历看着江南的风景十分惬意,在晚宴之前,弘历同塔尔玛在驻地观赏美景时,忍不住对塔尔玛说道:“我记得婉仪说她最喜江南美景,可惜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带她来江南。”
塔尔玛本来就因弘历这次南巡颇宠魏长思而不满,她知道魏长思其实就是傅莹的影子,虽不是弘历头一次念叨傅莹,但她还是生了气。
她忍着心里的怒气道:“皇上总是喜欢叫先皇后的表字,为何我从未有过如此待遇,我也有表字啊。”
弘历摇头道:“那不一样,你的表字是你自己取的,孝贤皇后的表字可是朕取的。”说完又带着遗憾说道:“六天之后又是婉仪的生辰,可惜今年我又没能去她坟前,为她祭酒了。”
塔尔玛诧异道:“皇上说什么呢,先皇后生辰上个月不刚刚给过了吗?”
弘历回道:“这个月是闰月,孝贤皇后的生辰有两次,这我不会忘的。”
塔尔玛终是忍不住了,道:“皇上只记得先皇后是二月的生辰,要在闰月为先皇后过生辰,却不知妾身的生辰也在二月,这闰月过生辰,却从没有妾身的份儿。”
弘历听她话里有埋怨之意,不禁皱了眉头道:“你说什么呢,前些日子,朕不是给你过了皇后的千秋吗?要知道,孝贤皇后一次千秋寿宴都没办过。”
塔尔玛冷笑道:“那是先皇后不稀罕而已,若是先皇后乐意,皇上指不一定要办得多隆重,好让天下的人知晓,皇上多敬爱先皇后呢。”
弘历听出她话里有抬杠的嫌疑,想着自己最不喜同女人计较,便道:“你同孝贤皇后计较什么呢,真是无趣!”说完就起身一人离去赴宴了。
见塔尔玛没有跟过来,弘历察觉出不对劲,便将一个小太监叫来道:“我觉得今日皇后不太正常,你一会儿同毛团一起偷偷盯着皇后,看她做了些什么。”
那小太监应声之后,同毛团结伴秘密跟着塔尔玛。
果然,塔尔玛没有出席晚宴。饭刚吃了没多久,毛团就过来偷偷告诉弘历道:“皇后娘娘回去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呢。”
弘历放下筷子,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皇后有古怪,你们同我过去看看。”说完就撇下一众嫔妃,去了塔尔玛那儿。
魏长思等人见弘历匆匆离去,同容妃等人相互看了看,心里虽有疑惑,但不敢多问,只是各自埋头继续吃饭。
弘历到了塔尔玛的屋子,看见满地的碎片还有其它物品,忍不住说道:“皇后你这是疯了吗?”
塔尔玛披散着头发,走到弘历面前点头说道:“是呢,妾身早就疯了,是被皇上活活逼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