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杰慢慢地慢慢地用力攥紧了拳。
一帆，一定要赢啊。
然后……我会追上去。
第二十四章
组队擂台赛战罢，两队又是打到了最后一个人才分出胜负，最终轮回以5：4领先。
取得了一分的领先优势，轮回的粉丝们鼓噪起来，在场内掀起了一波狂欢的热潮。上一回合擂台赛后也是类似的形势，接着轮回在团队赛里大胜，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兆头。
然后场内的灯光亮起，比赛进入了中场休息和调试设备的阶段。轮回和兴欣两边都抓紧利用时间，为即将进行的团队赛做一些微调和准备工作。
大屏幕上正回放着刚才擂台赛里的一些精彩片段，观众席上的微草选手们也在谈论着。
“唐柔这妹子，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猛啊！”梁方嚷嚷着。比赛一开头，孙翔和唐柔两个战斗法师间的对决打得极其奔放豪迈，很合他的胃口，也一下就引爆了现场的火热气氛。
想起全明星周末的事儿，李济吐槽：“还以为又得让叶神和江副队上去拉架呢。”
王杰希不言声地看了他一眼，李济连忙闭嘴，就听那边袁柏清忍不住叫道：“这个包子，打得这么乱七八糟，怎么就赢了呢！”
众人一看，正播到云山乱一套严密的连招，竟然被包子胡乱出手误打误撞给破掉的画面。曾经的队友李亦辉是联盟里最好的柔道选手，微草的老队员对这个职业的特点都很熟悉，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
听着，王杰希不由也摇了摇头，说：“吕泊远的打法控制力很强，但是遇到包子这样……天马行空的选手，是挺头疼的。”
他一开口，微草的队员们都习惯性地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刘小别才说：“今天兴欣擂台赛的出场顺序变化不小啊，叶修居然没有守擂。”
“叶修前辈……是准备把精力集中在团队赛吗？”高英杰猜测着。
许斌笑笑说：“有这个可能性。你看他后面出场的莫凡和方锐，一个拾荒风格，一个猥琐流，周泽楷虽然赢下来了，也消耗了不少操作。”
关于如何磨蚀对手的状态，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微草的几个人就顺着这个话题，开始推测接下来两队团队赛的安排和战术。
这时候休息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要参加最后团战的选手陆续地往两侧的比赛台走去。
乔一帆像平时一样，在最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才叶修前辈布置的几个战术要点已经清楚地记在了心里，他活动着手指和腕关节，无意地望向下面的观众席。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是看错了吧？
他这样想着，感到自己的心跳刹那间加剧了。
明明两个人每天都互发短信，昨晚还通了电话，他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这件事。
于是乔一帆忍不住再次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尽管比赛台离VIP区相当近，他还是仔细辨认了一阵才敢惊喜地确认，高英杰来看他的比赛了。
“英杰，你那儿怎么这么吵啊？”
“啊？我，我在外面。”
对，那时大概就是在来S市的火车上吧。
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定，原本有些紧绷的双肩也慢慢放松下来，乔一帆轻吐了口气，然后戴上了耳机，目光转回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
比赛，即将开始。
硝烟终于散尽。
战场上满布着激烈厮杀的痕迹：闪光百裂轰开的大洞，刺刃风暴纵横的残迹，冰魂守护四散飞溅的碎冰，烈焰波动阵的燃烧余烬，伏龙翔天互冲的爆炸印记，乱射造成的暴风雨般凌乱的弹痕……
仍站在那里的是两个身影。一身混搭风格的君莫笑肩上扛着千机伞，不远处是披挂重甲的枪炮玫瑰沐雨橙风。
瞬间轮回的主场一片死寂，连兴欣的支持者们都只是呆呆地张着嘴。
结果已经出来了，但这结果实在太不可置信。
最先有反应的是兴欣战队的准备区。老魏本想像上次一样起身鼓掌，站起来却猛然又跌坐回去，用手掌来回搓着下半脸。旁边的陈果不像他这样强作镇定，直接毫不顾忌地哭了出来。包子用劲拉着罗辑叫罗辑咬他，罗辑被捏得又哭又笑地冲他喊这不是梦我们赢了。莫凡还是表情冷峻仿佛仍不在意这最终的胜利，但伍晨伸出手来要和他击掌庆祝的时候，他迎上去的动作却显得格外的急切。
田七、月中眠、浅生离、千成……这些在第十区就陪着一路走来的，还有后来加入的兴欣忠实粉丝们此时也都激动地蹦了起来，挥舞着助威用的旗帜，高举着自制的冠军奖杯，不成调地又唱又跳。
这一小群人的欢庆，更显出了场内大部分人的落寞。
又过了好一阵，出于礼貌的掌声才零零星星地在场馆的其他地方响起。
在决赛主场落败，特别是在即将登上三连冠的巅峰时刻落败，就像是已经准备了最好的一桌菜，却眼睁睁地看着不速之客前来拿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轮回的队员们沉默地鱼贯而出，他们终于也体会到了痛苦的失利滋味。
兴欣的选手席这边第一个出来的是镇定的叶修。再次夺冠固然心情很是激动，但这么多年经历起起落落，他当然不可能失态。
接着两位美女选手也走出了比赛席。唐柔脸上露出意得志满的微笑。苏沐橙更是笑靥如花，她终于代替哥哥实现了梦想，跑龙套的生涯从未感到如此圆满。
方锐还是那种带点坏心的笑容的表情，看见安文逸和乔一帆跟在身后，索性回身勾肩搭背一手一个。安文逸虽不太喜欢这类肢体接触但是此时也由他去了，伸手想扶一扶眼镜却差点把眼镜弄掉。而乔一帆幸福得有点头晕目眩眼圈发红，同时能感觉到方锐前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其实抖得特别厉害。
荣耀游戏里最为雄浑大气的一首场景配乐在场馆内响起。
黎明时分，第一缕光线为雪峰之巅染上了微红的色彩，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幕呈现半透明的淡蓝，缥缈的各色云霞浮动其中。朝阳金色的光辉沿着绵延起伏的山脊流淌扩散，直到整个神之领域的广袤大地都沐浴在这片灿烂的晨光里。
因为这是总决赛颁奖的保留曲目之一，很多玩家在万年雪山的地图领域活动时，也尝试过用各种技能去爬山攀岩以求登顶，图的就是个气氛。不过这里地形险要，又时常风雪交加，操作不当失足滚落摔个半死的案例屡见不鲜。
而对职业选手来说，虽然操作不算太难，真去这么做的人却很少。因为他们更渴望站在总冠军的领奖台上听到这段旋律。
就像此时此刻的兴欣战队一样。
兴欣的选手们已经站成了一排，顶棚上不断变换着颜色的光束照在他们的身上，舞台边缘的各色彩灯交替绽放着璀璨的光芒如群星闪烁。背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预先剪辑好的夺冠历程，角色的英姿，选手的特写，一帧一帧激动人心的战斗画面。
场内的掌声终于变得热烈了起来，轮回的观众们展示着他们的风度。
而早在结果正式宣布的那一刻，高英杰就没有任何避讳地站起身来，为兴欣战队，为乔一帆鼓着掌。然后以王杰希为首，在现场的微草选手们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用掌声表示着对冠军的敬意。
很快，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职业联盟的主席冯宪君宣布了兴欣战队为荣耀职业竞技第十赛季总冠军，然后为选手们一一颁发了印有总冠军字样logo的冠军鼠标以及冠军键盘。
叶修在众人的注视下只是稍稍举高了总冠军的奖杯，这低调的姿态是出于对场内观众的尊重。然后奖杯在兴欣选手们的手里一个一个地传递着。
乔一帆略带慌张地从苏沐橙手里接过了奖杯。
众多闪光灯瞬间咔嚓咔嚓地晃得他的眼晴花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这沉甸甸的奖杯不知所措，只能保持着喜悦的笑容，尽量回避着下面大片此起彼伏地闪动着的耀眼亮光。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
定定地注视着高英杰所在的大致方向，乔一帆生涩地，很轻地，近乎虔诚地用嘴唇碰了碰银质奖杯的边沿。金属的触感冷硬冰凉，他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味道，仿佛亲吻了什么更加重要的更加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