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林微吟抽手,把手里的散装小面包塞给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猝不及防,接了小面包,在路边停下脚步,人还有点懵:“嗯?”
“给你吃呀。”林微吟也止步,“这个是我上个星期买的,平常就放在包里,饿的时候可以吃。”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散装小面包好像有点寒酸,再掏了掏,翻出一包小浣熊,拎着给闻人以谨看:“这个你吃吗?”
闻人以谨舔舔嘴唇,忽然别过头,笑了一声。
林微吟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你干嘛?你歧视小浣熊吗?过分!快向小浣熊道歉!”
“行,对不起。”闻人以谨从善如流,他转回来,“我看你包也不大,真不知道能掏出这么多东西。你还能拿出来什么?”
这话其实说的没问题,但林微吟就是觉得听出了三分嘲讽,她大怒,把小浣熊塞回去,愤恨地又翻了两下,握着瓶子,狠狠抽手。
绿白配色、附带细吸管、logo大得扎眼。
AD钙奶。
闻人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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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乐享沿江,过条街就是江边。江边绿化搞得不错,经常有人夜跑散步,早上还跳个广场舞什么的,为了方便,每隔一段距离摆了一张长椅。
闻人以谨扔了小面包的包装纸,走回来坐下。空得只剩下酒的胃里填了个小面包,之前那种隐隐的钝痛缓解不少,他随口问:“车还没来?”
“唔,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快到了。”林微吟伸直两条腿,咬着AD钙奶的吸管,“这时候出来跑,人家也不容易嘛,我觉得我可以等一下的。”
闻人以谨嗤了一声:“你是没地方挥洒你的善意?”
“我的善意不是对你也表现得很明显吗?”林微吟说,“我都愿意给你吃小面包了。小浣熊是因为你嫌弃,不是我不给你。”
“行。”闻人以谨点头,不说话了。
林微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吸管,继续低头刷手机。
江边有风,凉凉的夜风吹过来,吹起林微吟耳侧的头发。她有点不舒服,抬手把发丝撩到耳后,露出微红的耳廓,白皙的颈部和漂亮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
她咬着吸管,专心地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闻人以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就坐在闻人以谨边上,和他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完全不设防,专心盯着手机。林微吟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身体纤细,两条修长的腿伸直,一晃一晃,一手还握着瓶AD钙奶,无意识地用犬齿磨着吸管。
闻人以谨忽然想起有个不知真假的说法,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历史文化原因,亚洲男人的审美偏向白、瘦、幼,因为这样的女孩看着纯真而好掌控,能够完美地满足男人的控制欲。
……好像,验证了。
他喉头一动,低低地说:“小姑娘。”
林微吟一愣,茫然地抬头看过去。她之前吸了口AD钙奶,看着闻人以谨,缓缓咽下去,顺便舔了舔沾到奶渍的嘴唇。
“没人和你说过吗?”顶着那种小动物一样的茫然眼神,闻人以谨不自觉地往后避了避,“大晚上的,不要和男人靠这么近。”
“……你在说什么鬼话?”林微吟莫名其妙,直觉觉得闻人以谨是闲出屁来,想逗她玩,“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啊,但是难道你会干什么吗?这也太对不起我的小面包了。”
“说得好。”闻人以谨笑笑,“还对不起你把我删了的友谊。”
“……你可以不要提这个吗?”林微吟一捏瓶子,“我觉得我们现在用漂流瓶交流挺好的。”
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稍稍歪了歪头。然后林微吟听见他笑了一下,极其短促,笑声里藏了点不太清晰的东西,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和你讲,你再这样嘲笑我,我就要忍不住和你掰头一下了。”林微吟正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辆车滑到长椅前,按了两下喇叭。
她看了一眼车牌确认,站起来:“来了。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
闻人以谨点头,扫了一眼车牌:“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好。”林微吟小跑过去,开了车门坐进去。
司机踩下油门,车混进车流。他打了把方向盘,转过一个弯,笑呵呵地问:“小姑娘,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啊?”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开口是本地方言,腔调有点像林天,林微吟顿时生出几分好感,诚实地摇头,用不太熟练的方言回答:“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
“这样的啊?”司机说,“刚才后视镜里看见,他没走的,到转弯了就看不见了。”
林微吟想到闻人以谨的嘱咐:“唔,可能是有点不放心吧?正常的啦。”
司机笑笑:“普通朋友也可以变成男朋友的嘛。”
“我觉得,这个还,真不太可能。”林微吟诚实地发表评价,往椅背上一靠,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车一辆辆开过去,路灯像是一串串光点。
第16章 第十六天没复明
接下来两个星期,林微吟深刻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头秃。
唐风不愧是唐风,配得上业界一声爸爸的称呼,交给秦氏这边两组竞争的主题居然是个虚拟的现象级ip电影,让两边各自在两周内搞出个运营方案来,力求宣传效果最大化。
主题是个虚拟的,也就是说大部分信息不知道,也没法通过搜索引擎救命,两组都愁云惨淡,摸着自己日益上移的发际线,前台收到的快递里防脱洗发水数量暴涨。
组里惨,林微吟更是惨中惨,方案的核心点子雏形是她和朱晴一起想的,她们俩就得全程盯着,偏偏前段时间刚来了几个实习生。
强还是尹梦月强,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真的把郑如锦放到了待定的名单里。按道理实习生应该让她带,但是郑如锦觉得带实习生没意思,实习生也觉得这个前辈不太得劲,这个事情就又堆到了林微吟身上。
这几个实习生说笨不笨,就是刚刚进公司,秦氏又家大业大,他们可能有点怕,创意路数被限制住,什么事情都得找林微吟确认一下。林微吟后台开着微信全天无休,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提示音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一边是方案,一边是实习生,林微吟绝地求生两个星期,终于等到方案提交。她先溜去餐厅吃了份芋圆开心一下,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气氛和她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
里面一片死寂,整组的人各自埋头,闷得像是刚刚遭受了什么降维打击。
她有点懵,茫然地回去坐下,一抬眼正好和对面的许筱凡撞上视线。
许筱凡面色苍白,眼眶红红的,看着比那天在洗手间里遇到的时候状况还差。
林微吟直觉不对,凑过去一点,轻声动着嘴唇:“怎么了?”
许筱凡摇摇头,没说话,低头去看手上的文件。
林微吟一无所知地熬了小半天,熬到午休,才从赵雁飞嘴里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方案做是做了,而且最终效果不错,但是等到上交给唐风那边,许筱凡犯了个错。
因为要留档,每次方案修改都是另存一个文件,可能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文件也太多,许筱凡在最后发送的当口上,误发了未修改的非正式定档版本。
这个错误过于低级,本来是重发一份顺便附个道歉邮件就能解决的问题,但等她发现,已经过了唐风那边定的死线。尹梦月试图亡羊补牢,重发了正确版本和道歉邮件,唐风那边就没回复,看态度八成是拒绝。
也就是说,许筱凡一个低级错误,直接毁了整个组两周熬秃头的工作。林微吟忍不住摸摸头,总觉得自己这两星期掉的头发有点冤。
“我也觉得冤啊,哪儿能这样呢。这几个夜熬的,我得砸多少护肤的钱。”一向心大的赵雁飞叹了口气,拍拍林微吟的肩,“算了算了,反正都是秦氏的,没差。”
话是这么说,她语气里的不甘心明显得溢出来,林微吟想了半天,决定再挣扎一下。
她发了个微信给林翊,把这个失误讲了一遍,诚恳地请问还有救吗。
林翊是林微吟大学时候的部长,开会时一起肝游戏肝出的同学情,断断续续保持到现在。刚工作那会儿林微吟偶尔求助部长,林翊本着对待曾经的小部员的慈母心,还算靠谱地能指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