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嘴上说害怕丁汀,心里又都想靠近。
毕竟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除了时间观念严肃了些,其他方面简直无懈可击。
故而观察的久了,大家才发现,丁汀是典型的面冷心热,私下里对学生都很温和,没有老师的架子。
但是这几天,习岚经常在礼堂碰见她,每次都冷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想到,自己竟然表现这样明显。
丁汀摸了摸脸,被学生看透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挥手,“没有,可能天冷了,比较累吧。”
看了眼时间,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丁汀问她,“请你去便利店吃点东西吧,待会儿忙起来估计要到十一二点了。”
“好呀,那就谢谢老师啦,”习岚笑眯了眼,拍着手乖乖跟在她身后,“每次跟丁老师在一起,都能被喂饱。”
笑谈着往外走,丁汀回身看了眼灯光架。
眼神在第一排座位上扫了一眼。
散光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老师?”
不远处,习岚疑惑顿住脚步往后瞧,轻声叫她。
“来了。”
摇晃着头。
丁汀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大学生一个普通的晚会,跟他有什么干系?
怎么可能会来?
况且,自从上次从家属院被赶走,他都两三天没露面了,只是不断发着微信消息,询问她吃饭休息的近况。
临近年末,他大概也很忙吧。
站在关东煮面前发呆,已经选好了食材的习岚再次招手。
语气揶揄,“老师,您不专心哦。”
便利店被推开的门缝露出几缕冬日刺骨的风,吹在她露着的脚踝,微微疼痛。
丁汀抬起付款码扫了下。
“有点冷,来杯热牛奶吧。”
-
两人吃完回到礼堂也才耗费了十来分钟,大家正紧张做着最后盘点。
六点半,大门会准时开启,凭票入场。
丁汀从后门把邵卿提前接过来,在教职工那排座位上随便挑了两个靠旁边的,便坐下来闲聊。
邵卿从包里掏出草莓牛轧糖,“喏,物归原主。”
粉红色包装盒子在灯光下更显得自然可爱,如果不是主人意有所图,丁汀大概会很乐于接受。
毕竟这盒牛轧糖,就连打包丝带都漂亮到她的心坎里。
抿着嘴推回去,她闷声道,“我不要,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先前还以为她是为了避嫌故意说给穆阳听的。
邵卿诧异,没想到丁汀铁了心不接受这个礼物。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感觉奇奇怪怪的,穆阳最近跟你接触频繁了点儿。”
旁观者都看得这么清,丁汀怎么能感觉不到。
可她已经厌倦了猜忌的猫鼠游戏,整颗心已经分不出空隙去甄别他人的虚情假意。
索性她现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利可图的存在。
难道还能惦记她一个月七千多的工资吗?
叹了口气,她语气沧桑,“魅力这么大,我也不想的。”
……
邵卿默默收回手,觉得自己多余一问。
场地陆陆续续进来人,不多时两层礼堂就被填满,倒是各位学院领导姗姗来迟,在观众席的灯关闭后才落座。
节目正式开始前,除了主持人开场外,还会请院长亲自讲话。
只可惜,老院长今年身体大不如前,这些场面事都交给了基础学院的张院长。
内容无非是庆祝元旦,感恩教职工,并鼓励学子进步之类。
正昏昏欲睡中,丁汀撑着下巴,听见张院长沙哑的嗓音进行指名感谢。
“……同时,也感谢世逸集团旗下景豪大酒店对此次活动的大力支持,也欢迎感谢世逸集团董事慕言先生莅临现场,与我们共度元旦佳节。”
瞬间清醒,她坐直了身子。
清楚听见身后传来“哄”的一声讨论。
“哪里?卧槽,世逸的老板来了?咱们学校这么大面子啊?”
“听说世逸去年开始对美院投资了好多,今天还来陪我们过小晚会,这总裁是不是有美术情结,小时候没考上美院之类的经历啊?”
“天呐,为什么不给他特写镜头,我好想见见天神下凡的样子。”
……
邵卿抓着她胳膊问,“你们家赞助了晚会,你居然不知道?作为大金主,你居然还坐在第六排的角落?”
无奈地摸着鼻子,丁汀这才想起景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和慕言的订婚宴是在那里举办的。
这么想来,她对这场婚姻,也实在不太上心。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现在想起来了。”
但是慕言最近这么空闲,居然真的有时间来看小孩子表演节目?
这么空……他居然没来负荆请罪求和好,而是来看这种破晚会?
丁汀一时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委屈巴巴窝在座位上,把每个夸奖慕言的人都在心里鄙视了一遍。
狗屁的天神下凡。
他就是个不会疼老婆的二郎犬。
从这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后脑勺,丁汀握着手机,正犹豫要不要发消息谴责他。
但这样就会显得她很在乎他。
冷战这种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思及于此,丁汀冷着脸把手机锁屏扣在膝盖上。
很快,又被一阵震动声惊动,在黑暗中打开看了看。
[慕言:元旦快乐,我来陪你过节。]
作者有话要说:丁汀:不用。
第42章
“怎么了?一副雷劈的表情。”邵卿刚要问丁汀现在什么情况,就看到她微张着最,举着手机无所措的模样。
……
该不会离个婚,把慕言的隐藏第二人格给离出来了?
丁汀纠结地握住手机,不知从何解释。
正在组织语言,决定要不要回复那条消息,又被振动唤地低了头。
[慕言:夫人开心吗?]
这种民国式称呼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麻。
丁汀搓了搓胳膊,想冲出屏幕捏住他胡乱打字的双手。
钢筋直男突然搞花样,除了令人惊悚起鸡皮疙瘩,并没有一点惊喜的感觉。
她咽了咽口水,彻底没了回复的想法。
晚会无非就是各个学院挑选出来的学生唱歌跳舞、说相声、演小品,这次学生会走心,还跑到旁边的影视学院请了个话剧团,来了段二十分钟的舞台剧。
效果不错,观众们离场率很低。
丁汀坐在那儿,只觉得头顶往下狂吹热风,吹得人口干舌燥,满脑袋浆糊。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坚持了大半场,她头晕恶心,最终还是跟旁边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
邵卿见她脸色确实不佳,惨白无血色,有些担心握着她手腕,“你没事吧,我陪你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你别晕在路上。”
双脚有些虚浮,丁汀摇头,“没关系,从南门走十来分钟就到了,你老公待会儿还有表演呢,你在这儿等吧。”
说完就再也没有给邵卿争辩的机会,她弓着身子悄悄离开。
从礼堂出来便是交流中心的大堂,冰冷空旷,把刚才的一身燥热都给驱逐干净了。
那股隐隐的恶心也被逐渐压制下去。
交流中心旁的林荫路可以直通学校南门,从那里回家属院是最抄近的路。
丁汀背着包慢悠悠走在柏油路上,两旁虽然亮着路灯,却始终有种难言的黑暗。
记得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就说,美院这个地方阴盛阳衰,晚上多少灯都照不亮,简直是地狱之门。
自从那之后到现在,丁汀还是头一次一个人走在夜晚的美院。
两旁吹来徐徐北风,她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抱着胳膊往前面一路小跑。
“丁汀。”
幽幽的声音从旁边树林传来。
莫名有种农村跳大神的感觉。
她被骇地顿在原地跳了一下。
不受控制侧目而去,只见有个明灭的火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是个高挑人影。
缓缓走近后才得以辨认出来。
是穆阳。
丁汀往后退了一步,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种生理性恶心。
-
“不在里面看晚会吗?”
穆阳自动忽视她后退半步的动作,从衣兜里掏出盒口香糖,挑一颗扔进嘴里。
但是难掩他身上浓郁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