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词。”看着牌位上的名字,魏君顾突然将清词拥进怀中。
他的力气很大,勒得清词很不舒服,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魏君顾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啊!
清词对情绪变化实在太敏锐,哪怕魏君顾已尽力压制,还是被她发觉了端倪。
“殿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她问。
她以前问过他,还记不记得七岁之前的事,他只说隐约记得有母后,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现在,是想起了吗?
她也猜过魏君顾为什么会变傻,中毒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她猜可能还有心理因素。
魏君顾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引起她的怀疑,立刻附和下去,“好像有什么事,好多人在哭。”
好多人在在哭?
“我不想看他们哭。”魏君顾状似痛苦地说。
“那就不要想了。”清词轻拍他的背安慰。
那些记忆太痛苦,忘记就忘记吧!
安抚好魏君顾,清词放开他,又对着牌位说了会儿话。
“母后,外祖父,你们放心,我今后会照顾好殿下的。”清词对着牌位许下承诺。
等到两人将准备的纸钱烧完,香也燃了大半,地上开始传出凉意,小虫子都叫累了准备睡觉。
“殿下,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房后,流霜流霞来将这里收拾好,免得留下证据授人把柄。
这一次,魏君顾难得有些沉默,清词察觉到一点,却没太往别处想,她自己心情都还有些沉重呢!
顾家太惨,可她也只能偷偷祭拜,更别说为他们正名了。
而且,即使这一任皇帝死了,下一任皇帝也不可能为顾家翻案。
子不语父过,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之一。
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已经灭族的家族背上不好的名声呢?
明明她和顾家没有交集,想到他们,清词却莫名心酸。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权。
皇权之下皆蝼蚁。
难道真的没有人相信顾家是冤枉的吗?有的,只是当初为顾家说话的人斩的斩,贬的贬,现在就没有了。
这些思绪在清词脑海里盘旋许久,直到凌晨她才慢慢睡着。
等她睡着,魏君顾点了她的睡穴起身离开。
第58章 风雨欲来
往年的这天,他都会去城外祭拜外祖和母后。
他到时,张高秋已经等候多时。
张高秋还在疑惑呢,按照以往惯例,主子肯定会在子夜前来,今日却迟了一个多时辰,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
魏君顾没有理会张高秋的疑惑,径自来到祭案前,点了香对着牌位跪下。
张高秋悄声退下去,把空间留给魏君顾一个人。
魏君顾拿着香,心里默默跟他们说话。
“母后、外祖父,你们放心,我会给顾家洗刷冤屈,叫他后悔做下当年的事。他欠顾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顾家的血不能白流,顾家的名,不能被玷污……”
“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见过阿词了,她很好是不是,我很喜欢她,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她这一生平安顺遂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天,等我亲口告诉她真相时,她能原谅我现在的欺骗。”
“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会莽撞地闯到她房间里去,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处在了对立面,或许我已经向她坦白了。”
“可现在,她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君顾脸上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迷茫,在他最亲近的亲人面前,他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才把香插上,拜了三拜。
张高秋发现这次的主子和以往有明显的不同。
往年间,他祭拜完,身上总是有一股煞气,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如今,他依然有煞气,可整个人却温和许多,甚至多出许多人情味,终于有点像个人了。
当然,他不是说主子之前不像人,只是那时的他,冰冷得像个复仇机器,除了复仇,好像就没有别的情绪。
他一直怕主子沉迷在仇恨中最终走上一条孤绝之路,那太苦了,主子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多年,他不希望他余生也这样。
现在好像好些了,至少,除了复仇,主子还有别的挂念的人。
魏君顾并不理会张高秋的眼神,拜祭完后直接飞回王府。
他重新换了衣服才上床去,然后将清词揽进自己怀里。
他没再占她便宜,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就放开,然后拥着她睡去。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开她。
第二天,清词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是蜜和香。一般人的嗅觉根本不会察觉到,但清词不同。
这香比较特殊,它本身香气不显,却能保留相当长的时间,就是沐浴过,也不能完全祛除。
蜜和香价格昂贵,并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而且,这香不单用,一般是作为调和剂调和诸味香料。
她确信,自己没有用过这种香。
她嗅了嗅,这香是从魏君顾身上传出来的,然后,她又闻闻自己,她身上也有,只是味道比较淡,估计是他蹭到她身上的。
“你碰什么了?”清词问。
昨晚都没有的,怎么突然多出一股味道来,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魏君顾昨晚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魏君顾一脸疑惑,“我不知道。”
这事着实奇怪,蜜和香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她平时很少用香料,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味道。
清词心里隐隐有种直觉,这事好像并不是偶然,但又始终隔着一层膜,叫她看不清真相。
从魏君顾这里问不出答案,清词暂时把疑惑压在心底。
正常魏君顾见她如此敏锐,心里暗道不好。
他已经尽量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好,不叫她发现,没想到还是有他没顾及到的地方。
以后,他得再小心些。
*
“宋铮,你给我站住。”长乐骑着马在后面追赶,高声朝前面穿着黑色劲装的宋铮大吼。
宋铮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得勒了缰绳。
“郡主有何吩咐?”宋铮朝长乐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有余却不甚亲近。
长乐最讨厌他这副样子,顿时语气也不善起来,“你为何看到我就走?难道我长得这般不可入目吗?”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微臣还要去当值,不宜迟到。”宋铮语气不变,并不因长乐的胡搅蛮缠而生气或是有什么别的情绪。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为什么不答应?”
她上次跟他说,想让他掉到她父王手下做副将,到时候,凭借他的才能,加上她父王的提携,很快就能得到升迁,偏偏这个木头人,一口拒绝了,她气得不行。
“无功不受禄,何况是升官这种事,恕微臣不能答应。”宋铮回答得一本正经。
他向来不喜靠裙带关系上位,而且,若是接受她的好意,他就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她了。
“好,就算你不想答应,那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别说你没躲着我,我又不瞎,看得清楚得很。”长乐一开始颇为盛气凌人,到现在,竟有些委屈。
她活了快十六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偏偏这个人还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任她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宋铮不说话了,这是事实,他确实在躲她。
“郡主,您身份尊贵,不该如此。”宋铮放柔了语气,像个长辈一样劝道。
“什么尊贵不尊贵,我说它不尊贵就是不尊贵。而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干了什么,还有什么尊贵而言。”
长乐不是遮掩的性子,她纠缠宋铮的事,早就传开了,不少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长乐心里都清楚,只是她心大,不惧流言,又不屑于去计较,反正他们不敢当她面说。
宋铮又沉默了。
“宋铮,我就问你一句,我有哪点招你讨厌,你要对我这么冷淡。”
“郡主很好,微臣没有讨厌郡主。”宋铮忙道。
“你说谎,要是不讨厌我,你怎么会躲我?”
长乐的歪理一套一套,很快,绕来绕去,宋铮还是没绕出这个问题。
两人纠缠了半天,到最后,宋铮还是没有给出理由。不,给了理由,又一一被长乐反驳回去了。
今日这事,自然又被人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