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鬼王是个忠犬(55)

方未晚此时已经泣不成声:鸣幽的用意她当然明白。他以身涉险,既保全了她,亦保全了青涛,无外乎只想见她一面——若凝绝真的回来,因他造成失衡而杀了他,他绝无怨言。若凝绝心软留他,那他便将自己永远困在这轮回井,用他的自由,换她的命。

“谁知法阵之中,眼看就要成功,那个叫南歌的鬼差却不知为何来到了癸雨榭,非要闯入三生石去看看。她身上不知系了何种的力量,一到癸雨榭,我小心打开的法阵便似发了狂一般,忽然不受控制,连炎染撕心裂肺的叫声都仿佛就在耳旁。我叫来了承影,与他拼尽一身功夫,仍不得束缚。最终,封印彻底裂开,整个青涛再次落入混乱之中。”

“你回来的那日,已是天下大乱。”鸣幽深吸一口气:“但你却失了所有记忆,亦灵力尽失。未晚,你既已忘却,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背负上一世所背负的那些。”

“鸣幽,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方未晚直起身,回头望了望轮回井:九百年前,他曾为她将自己困入井中,九百年后,她没理由不试上一试。

“你应该早些与我说的。”她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多了。”言罢,她似决绝一般凑上去,吻住鸣幽的唇:“若我一去不回,记得,一定要在离世镜,找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倏地站起身,转头往轮回井跑去,一纵身投入井中。

“未晚——”鸣幽的声音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紧接着,她的手便落在有着熟悉温度的掌心。

方未晚蹙起眉头:“鸣幽,你——你怎么这么傻?”

“你我本就是一体的,你抛却我,又想去哪里?”鸣幽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二人双双下坠。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直击脑海,方未晚紧闭双眼,竟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千百年前。

她与鸣幽便是以这样的姿势,相拥来到这世上。

花草芬芳,泉水叮咚,一整座宫殿都笼罩着淡紫色的、祥和的光芒。他走在她身后,满眼笑意地看着她对整个冥都倍感新鲜,并紧紧拉着她的手。

二人并坐的王座,臣服的鬼差,还有癸雨榭掌醒魂灯来来回回的魂魄。还有那场,媲美天地初开的浩劫。

她以全身的鬼气将恶鬼尽数封印。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你们终于参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浓浓的底蕴。

方未晚环顾四周,并不见人影。她抬头问道:“这便是,天道吗?”

“是。这是你们二人降生的地方。鸣幽,凝绝。”

紫色的光芒化为千丝万缕的气息,缓缓注入她的指尖。

“亦是天道所在。”

她摊开掌心,鬼气迅速积攒在体内,缭缭绕绕在指间的那一些仿佛与她心脉相连,任她摆布地流动着。

她另一手握着鸣幽的手,仿佛不用感知,便能找到他体内被打穿的那个巨大的缺口,不过动一动心神的功夫,便将那缺口迅速修补完好。

“未晚,你——”惊讶于自己伤势瞬间转好的鸣幽转过头来望着她,却发现她晶亮的双瞳都染上了荧荧惑惑的紫色。眉宇间的一抹英气逼人,与先前有着怯懦眼神的小姑娘方未晚判若两人。

她淡然地笑着,嘴角一抹无限芳华:“鸣幽,我是凝绝。”

第49章 鬼王凝绝

散发着淡紫色荧光的草木间,端坐着一个女子。

一身华丽的紫色衣裳, 流光溢彩。如瀑般的黑发泄在肩头, 美艳不可方物。她阖着眼睛,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似是入了梦。

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男子, 手中一杆战枪, 微微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他静静地望着她, 眸光炽烈而坚定。

他与她一同降生在这世上, 现在已经数不清究竟过去了多少年。从降生的那日起,他心中就对她抱有炽烈的情感。可她却未曾有一日属于他。早些时候,他望着她与江临子一同退敌、讨伐恶鬼、诛杀炎染。后来她辗转异世,再次出现已是记忆全无。

如今,他望着她,即使闭着眼睛,他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帝王之气。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虔诚——他知道,这一整片青涛, 都是她的。包括他。他也是她的。

与封印里的恶鬼和十方山上的道士已经斗了那么那么久。但就这一刻, 他才无比真切地感到,凝绝真的回来了。

关于无论如何也不愿与道士合作的决定, 还有更早,为了迎接她回来而强行打开封印的决定,他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轻纵他。

但他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他心如止水。无论她作出什么样的惩罚, 他都会欣然接受,甘之如饴。

凝绝端坐在天道之中,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

包括那些年的东征西讨,包括被那个叫江临子的凡人用镇魂玺狠狠地背叛。

她是青涛的鬼王,掌管着整个青涛的阴阳平衡之气。她是天道选中的,依此,她不应给任何一个凡人以这样的机会,让他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用本属于天道的东西来重伤她。

可她实在太过歆羡凡人的生活。

江临子虽是个道士,也长长背着一把剑,与她抱怨修道之人的苦。但在她看来,能够吃吃喝喝、每天和同伴们生活在一起,那些凡人的乐趣,作为鬼王,她决计是体会不到的。

所以跟江临子相处久了,她竟生了种自己也变成凡人的错觉。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给那凡人可乘之机。

而真真到了凡世,走上这一遭,她方才真正体会到凡界的可贵。那些专属于凡人的情感,她体会过了,才明白。

也许到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懂得,她想要的是什么。

许久,凝绝缓缓睁开双眸。幽深的眸子里,似是承载了整个青涛——宏伟而平静。纵使这片土地已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但在鬼王眼中,仍是她需要捍卫和守护的净土。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伸了过来。她抬头,望见鸣幽的脸。逆光之下,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她的心却能十足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暖意。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任凭他有力地将自己拉起来。

“鸣幽,好久不见。”她伸出双臂,紧紧环在他颈间。

鸣幽宽阔的背僵了一僵,继而用力地回抱她——他知道,那个曾经叫作方未晚的,如同小丫头般娇羞的她,依旧紧紧系在她的灵魂间。

凝绝拉着鸣幽的手,感受着体内强大的鬼气翻腾。从未有一刻,她这样感谢天道赋予她的,鬼王这个身份。

王之一字,于她来说,再不是个责任与负担。倒像是力量。

她足间轻轻一点,身姿轻盈而起。天道的风景渐渐从两旁下坠,继而,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一阵刺眼的白光,她与鸣幽已然回到癸雨榭。

不出所料,癸雨榭已被恶鬼团团包围。仔细看去,能瞧见那乌压压的一片里,站着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昔日为冥都效力的鬼差倒戈相向,许是为了那刀枪不入的身体,满眸杀意。

站在恶鬼正中的依旧是灵泉。石四方和斩云已经死了,炎染身边可用之人只有她自己。

凝绝狭长的凤眸轻眯,眼中尽是冷意。她自左往右依次看过去,对面的情况便是了然于心。

她抬起右手,体内充盈的鬼气便随着她的意念全部移动到指尖。继而,她指尖轻弹,一个堪比冥都结界的紫色封印便霎时间笼罩在轮回井与离世镜外。

“今日有谁要取我或是鸣幽性命的,尽管放马过来。只是这癸雨榭,是所有凡人鬼差轮回投生的地方,若是谁刀剑无眼不小心破坏了这里的清净,我第一个不饶。”言罢,她望向灵泉,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门神,与你们狼狈为奸的那群臭道士呢?去哪了?”

灵泉微微蹙眉,望着她半晌,道:“你是……凝绝?你恢复记忆了?”

凝绝未置可否,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我看怕的是你吧。”灵泉扬起下巴:“你怕的是他手里那方镇魂玺。”

“若我说,镇魂玺本来就是冥都之物呢?”凝绝驭起全身鬼气,瞬间推掌而出。阴冷而刚猛的鬼气形成一道巨大的攻势朝对面一众恶鬼们席卷而去。方才她搭建的结界外,所有的东西都随之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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