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山坡的右翼发现了一名白衣女子,她……她……”见来人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舌头不想要了?”
“她在那边空地上游走了一会儿,属下见她手无寸铁,正要亲自去擒她,她就……她就……”见主子眼神愈发不善,他浑身一个激灵,“她就凭空消失了!”
抖动的双腿忽然顿了下来,他将枕在脑后的双手放了下来,依旧半睁眼睛,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那双眸子却泛着犹如毒蛇一般的冷光,将他硬朗的面孔衬得阴邪了些,“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主、主子,您也知道,这些地方都打过不少仗,死了不少人,会不会是……”
“再胡言乱语,本王就将你埋了。”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他冷哼一声,“过来。”
畏畏缩缩的小士兵立马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被他一脚踹开了,“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要本王拿什么脸面带你回去见她!”
小士兵揉了揉被他踹过他的地方,苦着脸低声嘟囔道:“表兄,我又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有脸说!当初是你自己非要跟过来,要不是本王帮衬着你,在隋国你能活过一天?”
“那还不是你骗我说过来玩儿?”
“真不明白,你的每个兄弟拿出来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怎么偏偏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败坏门楣。”
小士兵气得脖子通红,“那你问我爹娘去!”
“滚回去给我搜,搜不到人我就帮她省省心,活埋了你。”
被吓得眼眶通红的小士兵一咬牙,硬气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属下遵命!”
“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物粗来了,我要去想一个配得上他的名字
虽然他不是太重要
第71章 墓道
瞭望台上已是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断箭插满石壁, 所幸是瞭望台十分之高, 足有金鹿门城门一半的高度,两侧的石梯将瞭望台与地下连接起来,将剑雨遮挡在了墙外。
如此强劲的攻击, 仅瞭望台不足一千的兵力, 恐怕也抵挡不了少时。
隋国的兵马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念头, 高成自然明白他们的目的, 只在心中默默期望公主千万不要带兵前来支援,比起葬身于此,他更加无法忍受让公主身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当援军迟迟不露面时,他心中是十分欣慰的。瞭望台其他将士却不知他心中想法,全都心灰意冷起来,看来,大宋是抛弃他们了。
“高副将, 隋国这么多兵马, 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不如先让受伤的弟兄们躲进墓穴中?”虽然瞭望台下有很多可以躲避箭雨的地方, 在密集的箭雨中也难免有人受伤。
高成忖度了瞬息,最终点点头,“你先带他们下去。”顿了顿,他看向一众神情灰败的人,肯定地说:“相信公主。”
他身后的将士的身体一顿, 紧咬住牙关,眼眶血红,重重地点头,“嗯!”
瞭望台外箭雨停止了下来,瞭望台内也找到嫌隙终于可以放松片刻。
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层灰色的薄纱笼罩在瞭望台的头顶上,分明几个时辰前还是万里晴空,如今就已乌云密布。瞭望台上的烽烟早已燃完了,战鼓也擂得足够了,此时才下雨,想来,老天也是识时务的。
他忐忑地握紧腰中悬挂的剑,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隋国的兵马肯定不止眼前这些人,照理,其他的兵马一定埋伏在瞭望台后方,等待邱南援军的到来。但是,自烽烟燃起之后,除了如今台下的兵马,瞭望台并未发现隋国的其他兵马。
隋国,当真埋伏在瞭望台后方吗?若没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大大方方地与大宋的人马殊死一战?纵使邱南没了顾一带兵,也不该让隋国如此小觑,他们真的敢如此轻狂?
“大宋已经抛弃了你们,你们已经孤立无援了,投降吧!只要你们投降,隋国绝不动你们一分一毫!”这时,瞭望台下传来了敌军的声音。
倚坐在巨石下的燕催一听,抬起脚,一脚就踹了过去,“废物。隋国之所以一直被外界排斥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没个底儿吗?”
隋国曾在一场战役中将投降的敌人尽数活埋了,在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向他们投降。
“不是您让属下这么说吗?”那士兵有些敢怒不敢言。
“条件呢?投降的条件呢?猪脑子!”他撑着巨石站起身来,目光阴冷地看向满目疮痍的瞭望台,“算他们运气不错,直到现在也没人来支援,瞭望台里的人就算杀了也没用,不如劝他们投降,也好杀杀大宋的威风。”
“属、属下认为他们不会投降。”
大宋并非是百战百胜之师,其中也吃过不少败仗,纵使如此,大宋铁骨铮铮的将士们也从未因恐惧死亡而向敌人低下头颅。这仿佛是整个大宋不成文的规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眸子一眯,斜睨向此人,“本王不信,他们不怕死,你也不怕死?”
那人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属下遵命!”
正因为大宋从未出现过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才要打破这个先例。
那人继续上前喊了几句话,大意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瞭望台上始终无人现身,他无可奈何,最终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搬了出来,瞭望台上仍旧一片寂静。燕催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瞭望台修筑成一个方形,四面足有五丈高的石墙,将一切隔绝在外。瞭望台上久久不见人影,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主子,这……”
燕催皱起眉头,望向寂静的瞭望台,总算也看出了有些异样,冷冷地说:“吩咐下去,所有弓箭手,一起放箭。”
他面对悄无人声的瞭望台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自乱阵脚,利落地发号施令之后,就向瞭望台另一方走去。
带领弓箭手守在瞭望台西面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将,一脸的络腮胡几乎将半张脸都遮住。络腮胡大将见他走来,忙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主子有何吩咐?”
“瞭望台可有人出现?”燕催无意与他虚与委蛇,神情极其冰冷地问道。
“上边本来有个探查的兵,和您一起守着南面的老杜喊了几句后,那兵就把上面的旗子都给拔了,估摸着是决定投降了,那旗子上还写‘大宋’俩字儿呢。”络腮胡大将憨态可掬地说。
燕催神色一变,眼神更加阴冷了些,几近咬牙切齿地说:“蠢货!事有蹊跷,准备射箭。”
一听,络腮胡大将也不敢怠慢,忙不迭朝身后待命的士兵摆了摆手,“弓箭手准备!”
“是!”
此时,另外东、南、北三面弓箭手也做好了准备,无数支弓箭对着被围成方形的瞭望台,只等燕催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他阴翳地看着悄无声息的瞭望台,高声喊道:“放箭!”
密密麻麻的羽箭从四面向瞭望台射去,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瞭望台吃下去。从瞭望台下方望向天空,便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被活生生地挖出无数个细小的洞,仅仅一眼,就让人终生难忘。
利器刺入石壁的声音像一首此起彼伏的曲子,然而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响。燕催脸色比天空更加阴郁,他双眉紧紧皱起,整个人神态都紧绷起来。
“主子,北面燃起了一股浓烟!”带人守着北面的大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你说什么?!”燕催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瞭望台中,高成正将瞭望台最后一人送入墓道中,那人进入墓道前还抓住他的手,一脸激动地说:“一定是公主让金鹿城燃的烟,她不会骗我们!”
高成怔了怔,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公主当然不会骗我们。对了,凯旋旗带下去了吗?”
“拿下去了,小楚发现金鹿城传来的讯号时就把凯旋旗取下来了,幸好旗子没被损坏。高副将,您也快下来吧,属下刚才听外面吼得正在兴头上,估摸着他们就快冲进来了。”
“嗯。”高成应了一声,又回身来到石灯旁,他看了眼外面的一片狼藉,眸子忽然一厉,冷声道:“此仇高某记下了。”
在行军多年中,这是他头一次被打得不能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