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萍那一刻还觉得关喜东这个姐姐并不是疯子,而且眼角眉梢,都一股子熟悉的感觉,好像认识了千年万年了一般,心里倒生了许多好感。
可这刘琴一回来,一切全都变了。wenrou
关喜莲一双眼睛看着刘琴,听见她妈说话声音那么大,眼睛里顿时雾了一片,发了一会儿愣,才向刘琴道:“你是不是把我的小豆子丢了?”
刘琴被关喜莲这么一问,突然一巴掌扇过去,扇到了关喜莲的右脸颊上,力气之大,关喜莲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整个屋里鸦雀无声。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关双双,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她姑姑挨打,竟然还是她奶奶打的!
她奶有多爱这个女儿,这附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就算是关喜莲发疯的时候,刘琴连句重话都没有过,更别说伸手打她了。
关双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头扎进她妈的怀里。
关喜东立刻拉了刘琴一把,“妈,你干啥呢,你打我姐干啥?她不是好好的吗?”
刘琴立刻甩开了关喜东,指着外面道:“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张月萍就算是个傻子,这一刻也能知道刘琴这是冲她呢。咬咬下唇,张月萍立刻冲了出去。
关喜东马上追:“月萍,你等等我。”
徐菱也搂着吓的嗷嗷哭的关双双回了自己房间。
整个屋里,原本言笑晏晏的,此刻就剩下呆坐在沙发上的关喜莲,和刘琴了。
刘琴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看着关喜莲脸上那一排手指印,慢慢的伸出手,去摸,可关喜莲被吓到了,刘琴这么一伸手,关喜莲立刻躲开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堂屋里,刘琴突然哭喊了起来,“妈对不起你,喜莲,都是妈错了,妈对不起你!”
*
关喜东从家里追出去时,张月萍已经骑上自行车从胡同里拐出去了,关喜东连忙折回家,去骑车,哪里还有张月萍的影子,他就往厂子里骑。
张月萍并没有回厂子,她知道关喜东一定去厂子找她,这一路就骑到了辫儿胡同,一边骑车一边哭,大冬天的,泪痕一道道的。
这一进李家,一家四口正在厨房吃午饭,张月萍把车子往院子里一停,就往米多卧室里走,进去就把门给关上了。
“妈,我小姨来了。”金多在吃饭,就坐在门口不远处,听见大门响,出去一看,是他小姨。
张月英连忙放下筷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又冲外面喊一声:“月萍,来,正好吃饭。”
可张月萍没回应,径直往卧室里走。
听见卧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张月英赶忙过去敲门,心里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便在外面低声喊:“月萍,你咋了,开开门,让我进去。”
张月萍在卧室里死活哭了一场,委屈的泪珠子往下掉,哭的差不多了,抹了抹眼泪,才打开门。
“这是咋着了?”张月英看着眼睛哭成兔子的张月萍问。
张月萍撇了撇嘴,本来都不哭了,一见到自己姐姐,这又受不住了,嗷的一声趴在张月英的肩头哭了起来。
关喜东在厂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张月萍,又骑着车子回了家。
一进家,他就往堂屋里冲,刘琴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看见关喜东进来了,开口就是一句:“这个婚不能结,你去和张月萍说吧。”
第44章
关喜东看着他妈,感觉不可思议又十分不能理解,这好端端的,怎么说不让结婚就不让结婚了。关喜东走向前:“妈,为啥啊,你得说明白啊。”
刘琴头也没抬,“不为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也得有个理由是不是?”关喜东急的跳起脚来,“你说吧,一开始是人家月萍妈那边不同意,这两年你是在哄着月萍的,我又不是没看见,怕她不愿意来咱家,就上赶着去厂子给人送好吃的好玩的,家里一改善伙食,指定让我带去,说多喜欢月萍,这人家那边同意了,你高兴的立刻让我去说结婚的事,这都定下来了,板上钉钉了,你咋突然又反悔了?”
刘琴什么也停不进去啊,不管关喜东再咋急,她就一句话,不同意。
关喜东死活也没从她妈嘴里套出来半个字,急的要命,只能去找她嫂子去。
一转头,那徐菱就在门口站着听呢,见关喜东来了,就向他招招手,让他赶紧过去。
关喜东往他哥房里一坐,气的都快哭了,对着关喜杰和徐菱说,“哥,嫂,你们给评评理,这叫什么事啊,说不让结就不让结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关喜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咱妈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病。”
关喜杰仔细想了想,这前因后果往里一加,晃晃脑袋道:“咱妈一直好好的,这突然变了好像就从那天晕倒时开始的。对了,那天你说最后和咱妈说的啥,她就晕倒了?”
关喜杰看着徐菱问。
徐菱见问她,立刻说:“说到辫儿胡同。”
“对对。”关喜杰看着关喜东,“咱妈本来好好的,就是知道了月萍的姐姐家住辫儿胡同才开始不同意的,后来,我还去接过她,她一个人跑辫儿胡同去了,就在那胡同对面远远的站着。”
关喜杰不愧是干了多年的警察,头脑清楚,分析起事情来也头头是道的。
徐菱听了,十分同意关喜杰的话:“就是,我觉得也是。”
徐菱看了眼关喜东,试探着问:“那月萍的姐姐姐夫是不是和咱妈有什么过节还是咋的?”
“他们又不是一个辈分的,估计都不认识,咋可能有过节?”关喜东说。
“那就不知道了,还是去问咱妈吧。”徐菱说。
关喜东见从他嫂子这里问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又回到刘琴那里,刘琴还是坐在沙发上,炉子上的水壶呼呼的往外冒着热气,一壶水都快烧干了,也没人添水没人管。
关喜东进门就看着他妈,紧张的搓了搓手,说:“妈,你要不就给我说个理由,要不就不要怪我不孝。”
刘琴听完,眼睛都立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关喜东迟疑了一下,他爸关爱国死的早,刘琴一个人守着这一大家子,关喜东从心里敬佩和尊敬这个母亲,可事关自己的婚姻大事,他早就认定了张月萍,只能狠狠心道:“我就自己去和月萍扯证去。”
“你!”刘琴气结,手指着关喜东,一个劲的发抖。
“妈,你就说吧,为什么突然就不同意了,你得有个理由吧。”关喜东叫道。
“没有理由,你愿意扯证就扯证,你想和张月萍结婚,那就是不要我,不要你姐了,可以,那你先在就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也别回来,你愿意咋办就咋办。”
关喜东听刘琴说到这个地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妈,我求求你,我哪里做错了,或者月萍哪里错了,你可以和我说,我们俩个改还不行吗?你别这样啊。”
刘琴冲关喜东摆摆手:“别说了,要不你就和张月萍断了,要不你就走的远远的,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妈!”
刘琴看着关喜东,嘴唇剧烈的抖动着。
里屋里睡着了的关喜莲被吵醒了,躺在床上往外看,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说了一句:“是我的小豆子回来了?”
刘琴听见了,整个人都不行了,趴在沙发上嗷了起来:“作孽啊,作孽。”
*
张月萍在卧室里哭了一会儿,又趴在张月英的肩头哭了一阵子,张月英问她到底怎么了,张月萍死活都不肯说,张月英就想着这是在厂子里受什么气了,压根就没想到是关家那边的原因,开解了张月萍一会儿,便拉着她去厨房吃饭。
李强吃完了饭去了堂屋,给姐妹俩腾了地方,金多和米多两人都好奇的不得了,吃完饭也不走,就在那里坐着听。
“你看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呢。”张月英笑着递给张月萍一个馒头,“先吃饭,再大的气也得吃饭。”
“是,小姨,你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接着哭。”金多嬉皮笑脸的凑着说,想逗他小姨笑。
可张月萍一点都没笑,接过去馒头也不吃,就坐在那里发呆。
张月英立刻瞪了一眼金多,示意他闭上嘴不要乱说话,然后对张月萍道:“工作上如果有不如意的,就给姐说说,哭过说过就算过去了,这人上牙还碰下牙呢,天天在一起的同事,以后还得接着处不是?所以,你就别生气了,这会儿人家不知道在哪里笑呢。”